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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转念一想,距离婚期也没有多少时日了,神色间就又轻松了些。
郦三少和郦四少在年前赶回了家里,陪父亲一同过年。到了年后,少年们又回到了京中,却是因了四姑娘的婚事。
庄氏托了庄侍郎来询问沈青宁的事情。知晓此子课业极好,平日里与人为善,是个品学皆优的后生,这才放心了些。待到又仔细打探了下,这才心里有了数。给郦四老爷去了信,郦四老爷又像同僚问起过,晓得沈家家风不错,沈青宁又实在是个懂事的,这便点了头。
六姑娘定下了和郑家有亲的杜大人家的少爷。那少年也算是她沾了亲的表兄,其父是从四品翰林院学士,门第清贵倒也不错。
这少年相貌尚可课业颇佳,唯一让六姑娘不乐意的是他身材不算高,而六姑娘又着实太高了些。
对此,郑氏背着人的时候很是严厉的说了她一通。六姑娘虽不是特别的情愿,却也知母亲定然不会害她。最后遥遥望了眼见那少年风姿不错,她就也歇了旁的心思,一门心思待嫁。
最为麻烦的是五姑娘的亲事。
原本老太太给五姑娘寻的是一个家境贫寒的林家后生。林家祖上也出过三品大员,不过后来家中无人中举渐渐没落,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林公子这时候,已然是家徒四壁了。
好在这林公子十分上进,年少就考中了秀才,二十出头中了举,如今正在全力准备下一次的春闱。
林公子一直埋头苦读,未曾考虑过终身大事。因着他母亲忧心他的婚事,所以开始张罗。
他亦是在清远书院读书。老太太听闻此子十分上进,清远书院的先生们对他赞口不绝,知晓他是个有前程的,这就想到了五姑娘。
五姑娘毕竟身份不比四姑娘与六姑娘。
四姑娘和六姑娘的父亲都有官职在身,且外家十分得力,他们两个寻到的亲事定然差不了。
五姑娘父亲去世多年没有功名在身,郦大少又不是踏实肯干的,所以五姑娘最好寻个有前程的后生,夫妻俩一起努力努力,日子也就能够越过越好。
可惜的是老太太打的这个主意,并不被大太太还有五姑娘她们认可。
自打老太太提起此事,大太太的哭闹就没止歇过。
后来郦大少“卧病在床”了一段时日后,不知怎地,竟是给五姑娘寻了另外一门亲事。
对方是静安伯的幺子,太太去世了没多久,正在寻继室。虽说他已经娶过亲了,但他生的一表人才,年纪也不大,所以这门亲事怎么看都是极好的。
郦老太太不同意。总觉得此事有些古怪。
但大太太没事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去海棠苑里闹腾,最后老太太终于受不住了松了口。
不过,老太太也提前放了话与大房的人。
“这亲事,不是我寻与你们的,所以,不论最后是个什么结果、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到我这里提。如若不然,我是要让人打了你们出去的。”
郦大少拍着胸脯说道:“祖母尽管放心好了。妹妹有什么事情,我都会给她处理好,何至于劳烦您呢?”
老太太这便挥挥手,任他们准备婚事去了。
新年过后,郦府陆续的办起了喜事。
因为郦四老爷无法赶回京城,四姑娘就想要从江南出嫁。
好在沈家人十分疼惜四姑娘,听闻了她的打算后,也并未多说什么,只说一切都依着她的喜欢就好。因此四姑娘在婚期一定下后就回了江南。
郦南溪本想跟着回江南去,好送姐姐出嫁,却被四姑娘止了她这个打算。
“往后我们同在京中,少不得能时时见面。既是如此,何必因了这事儿再跑一趟?倒不如在京中安心待嫁,也免得旁人乱说些闲话。”
与郦四姑娘不同的是,郦南溪出嫁的时候,郦四老爷倒是能够来京一趟。
虽说是圣上的旨意,要郦四老爷“六月底的时候来京述职”,但回京述职素来是年底的事情,为何郦四老爷就偏要那时?
明眼人都看了出来,那是圣上体恤,特意让他那时来京一趟,好参加七月初郦七姑娘与卫国公的婚事。
这旨意新年一过就已经下了,当时四姑娘还未打算回江南去。因此,郦南溪从京出嫁是无法更改的事情了。
四姑娘不愿郦南溪江南京城的两地来回跑。且待嫁的女儿家轻易不得出门去。她是要从江南出嫁就罢了,郦南溪本就要从京中出嫁,若是乱跑反倒要被人诟病。更何况,她所说也的确属实,姐妹俩往后同嫁京中,来往较为方便。
“就这么定下了。等你出嫁的时候我少不得要陪你来待几日,无需担忧。”四姑娘握了郦南溪的手说道。
庄氏定然要看着四姑娘上轿子,自然也跟着回了江南。临行前特意叮嘱了郦南溪,万事不要多想,只管安心等着就好。
郦南溪虽心中不舍,却也知道姐姐和母亲说的对,就只能依依不舍的拜别了母亲和姐姐,留在家中等待父母和兄长送姐姐来京。
她自儿时起就未和母亲分开过,这段时日着实难熬。好在没过多久姐姐的轿子便到了京中,母亲和兄长就也跟着到了,她提起来的心这才放松了许多。
又过了一段时日,五姑娘、六姑娘陆续出嫁。
日头一日长过一日,春衫渐渐褪去,轻薄的夏裳陆续换上了身。
送走了几位姐姐后,眼看着府里的人明显少了起来,且大家都开始为了七月初八那日而忙碌着,郦南溪的心里就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慌。
庄氏知晓郦南溪最是贪睡。眼见郦南溪一日日睡得太少,晚上辗转难眠,第二日又一大早就起了身,庄氏便晓得她这是心里熬不住了。
因此,凑了个阳光明媚的晌午,眼看人人都困倦的去歇了午觉而郦南溪依然精神奕奕的在看书,庄氏就到了小女儿的屋子里来寻她。
蝉鸣声不绝于耳。
旁的院子里,主子们对那蝉鸣声不胜厌烦,就让丫鬟们将蝉一个个的粘了下来,因此哪个院子里都静悄悄的,唯独这里热闹得很。
郦南溪以往也让人粘蝉。今年却一反常态,说院子里太静了,热闹些的好,反倒是让人将蝉留了下来。
庄氏到的时候,郦南溪正手捧着书册在发呆,眼睛根本没有凝在书上。也不知道是因了那蝉鸣声而侧耳细听,还是说书中的内容着实枯燥乏味引不起她的兴趣。
听到丫鬟在旁的提醒声,郦南溪慢慢回过神来,赶忙站起身迎了过来,“娘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晌午日头大,怎的不在屋里歇着?”
“就因为日头大,所以看看你这里怎么样了。”庄氏觉得屋子里的凉度适中,又瞧了瞧屋里的冰块,叮嘱了丫鬟们几句,这便将人都遣了出去,问郦南溪道:“西西最近都做了什么?”
郦南溪不解母亲这是何意,就一一说了出来。
庄氏听闻,慢慢说道:“你忙成这个样子,竟是没有时间休息了。”
郦南溪没料到她会这样说,笑道:“再忙也忙不过母亲去。”
郦南溪这话倒是实在没有乱讲。庄氏先前刚送走了个女儿,如今又要继续送小女儿出嫁,可是着实劳累辛苦。
旁的不说,单就嫁妆一项,就足够她忙的脚不沾地了。
庄氏听了小女儿这话,倒也没有反驳,反而说起了在江南时候的一些事情来。说着说着,就不可避免的提到了郦南溪的姐夫、四姑娘的夫君沈青宁。
“其实竹姐儿出嫁前,也很紧张。毕竟任谁将要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居住,都会紧张。她是这样,当年的我,也是这样。不过,后来竹姐儿倒是好些了,只因沈青宁做了一件事。”
庄氏说到这儿,转向郦南溪,“西西可能猜到他做了什么?”
这话勾起了郦南溪的好奇心,“他做了什么?我可是猜不着。”
“他给你二哥去了封信,其中还夹了一封小的信,托他转交给你姐姐。”
郦南溪没料到沈青宁那样的性子居然能做出这样大胆的事情来,很是愕然,亟不可待的问道:“然后呢?”
“然后你二哥自然是把信给了我看。不然我如何知晓?”
庄氏说着,唇角扬了起来。看着那沈二公子文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但写起信来却是热情洋溢的很。
也许,正因为是对竹姐儿说那些话,所以,他的信中文字才能如此热切。
“他和你姐姐说,莫要担心,往后他会护着她。还说,不用紧张,有什么事情,他会担待着。”庄氏与郦南溪道。
郦南溪也没料到沈青宁居然有这份心,在婚前特意与姐姐说起这样的话来,讷讷说道:“那娘你看到后,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自然是当不知道了。”庄氏哈哈大笑,“我跟云哥儿说,只管将信拿给你大妹,就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