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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太太遣了身边的大丫鬟到采莲院去问。得了结果后,几位太太相视而笑。又进行了一番统计,这便将结果告知了众人。
谁也没有料到,得了第一的居然是郦南溪。
就连郦南溪自己都没料到。
听闻梅太太说“重家六奶奶”的时候,她还当自己是听错了。毕竟那时候她留了点不足之处,还是比较容易看出来的。虽然能够得优,但是,想必还有旁的全得优的女眷们。
若是有不只一人全部得优的话,这些作品会被重新送去采莲院中,让评判之人从这些作品里再次裁定,看看哪个是其中最为出众的。
照着郦南溪的估算,她的这一个应当在第二轮里被刷下来。应当有比她那个还要完善一些的作品夺魁才是。
可为何第一轮她的就被判为第一?莫不是没有其他全部得优的人了?不应该啊……
郦南溪有些疑惑,慢慢走上前去,行至梅太太的身边。
朱丽娘看着她犹豫前行的背影,半掩着口和旁边的柳平兰悄声说道:“我怎么觉得‘重六奶奶’这个称呼听着有些耳熟呢。”
一旁的梅江婉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柳平兰对朝中事务不甚熟悉,不过,娘亲倒是和她细数过京中氏族官家的各种关系。她心细,记住了一部分。此刻仔细思量了下,她有些迟疑,又有些紧张的说道:“重家六爷好似是卫国公?”
言罢,她望向朱丽娘:“你不是知道卫国公么?你想想,我猜的可是正确?”
朱丽娘下意识就道:“不会罢。”转念一想,好似又有那么点道理。
朱丽娘听哥哥朱剑说起卫国公无数回。可是,她还真没把郦南溪和卫国公联系到一起去。
听闻柳平兰这么说,她再想到自家哥哥说起卫国公时提到的那声“六爷”……
朱丽娘以手掩面,痛苦不堪的说道:“不至于罢。莫非、莫非——”
莫非前些天哥哥说的,那个能让卫国公提着心紧张不已的小娇妻卫国公夫人,就是西西?
朱丽娘一把抓住梅江婉小臂上的衣裳,咬牙切齿的说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给我好生答了。”
梅江婉抿了抿唇,笑道:“你且问罢。”
“西西她是哪一家的姑娘?行几?谁家太太?”
郦南溪自打嫁人后就绾了发,所以她才有最后一问。只不过先前没有明说郦南溪是哪家太太,她就没有多问。
毕竟她和柳平兰一个是伯府的嫡孙女,一个是阁老的嫡孙女,身份都很高。若是西西的身份不如她们,贸贸然问了反倒不好。
到了这个份上,梅江婉也没甚好遮掩的了。之前她就是想让友人们和西西能够泰然自若的相处。如今这么一长段时间下来,大家已然相熟。
梅江婉便道:“西西是郦大学士家的。她父亲在江南任职。家中行七。”
郦七郦七。
朱丽娘将这个称呼念叨了几次后,只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圈来。
谁曾想这就是哥哥说起过无数回的郦七姑娘?
柳平兰诧然道:“那么说,卫国公果然是西西夫君了?”
梅江婉笑得打跌,“那还有假?”
朱丽娘和柳平兰面面相觑。
朱丽娘看了看自己的手,嗫喏着对梅江婉道:“我刚才还摸过西西的脸颊。”
郦南溪的皮肤又细腻又润滑。她看着喜欢,就凑着郦南溪不注意的时候狠摸了一下。还惊得没有防备的郦南溪退了半步。
当时朱丽娘哈哈大笑。可现在……
她有些不确定的问梅江婉:“若卫国公知道了,我会怎么样?”
梅江婉笑着看她。
朱丽娘再次痛苦不堪的掩住了面。
郦南溪行至梅太太的跟前,有些疑惑又有些不确定的小声问道:“我当真是第一?”
“那还有假。”旁边一位圆脸白肤的太太和善的笑了笑,“我们自是不会唬人。”
郦南溪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梅太太就笑着抚慰道:“我们晓得。不过,确实是您没错。”
说着,她将决定性的一张字条摆在了郦南溪的跟前,“您看,这个怎么说的。”
郦南溪不用将字条拿过来,单看上面豪气万丈的两个大字,就知晓那是谁写的。顿时脸上刷的下浮上了红晕,讷讷不得言。
旁人最多都是全“优”。偏她得了“优”之外又比旁人突出了一个“甚优。”
怪道太太们都说她是第一。
“他这是怎么回事。”郦南溪苦笑道。
“先前还只当我们是看错了。而后问过了写字的人是谁,再知晓这花是谁插的,就也没甚疑惑的了。”又一位太太笑道:“六奶奶好福气。”
一句“好福气”,其中的千言万语虽未言明,但其中的意味已然十分明显。
梅太太取出了这一次比试的彩头,一支镶红蓝宝石金累丝簪,拿到了郦南溪的跟前。
郦南溪有些犹豫。
结果至此,是她完全没有料到的。
接还是不接?
若接的话,心中实在是有些疙瘩。毕竟她这一次的插花并不是场中最好的。
若不接的话……
重廷川这样维护她。她若刻意反对,就等于是落了重廷川的脸面。
仔细斟酌过后,郦南溪暗叹口气。
——早知道他会这般霸道,她就不刻意藏拙了。好歹插一瓶能够完全压得住旁人的花来,如今就也不必如此纠结。
郦南溪压低声音,很小声的和几位太太说道:“国公爷或许也不是有意为之。不若再全部重新评判一次?”与他说一声,莫要再这样随意的打破规则就好。
那位很和善的太太笑着劝她:“六奶奶不必如此,不过是个大家顽笑凑趣的游戏罢了,谁还会太过放在心上?更何况六奶奶的东西着实不错。您不必介怀。”
如果是什么都不知晓,郦南溪或许还相信那第一句话。
可她刚才分明听说许多人都很重视这一次的比试,甚至提早备好了主花前来。她还亲眼见到梅江婉她们去到暖香院认真择花。
还有刚刚听说的重芳苓和重芳柔争吵之事……
郦南溪暗暗叹气,说道:“大家都是细心准备了的。我这样,着实有些受之有愧。”
就在诸位太太正要劝她的时候,旁边忽地响起了一声愤懑的喊声。
“我不服!”有个少女走上前来,愤愤然说道:“这事儿,不公平!”
她转向了场中众人,高声说道:“这次的结果,根本就是不公平的。凭什么国公夫人就能得第一?她插的花分明就不是最佳的!旁的不说,单看这配花就不甚好!”
郦南溪的插花,没甚大的问题。只一点,有一支的配花选的颜色稍微浓烈了点,稍微抢了下主花的风头。
若是不细究的话,这插花倒也没甚大碍。可如果要仔细斟酌的话,这花确实有点艳了。
郦南溪并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她。
梅太太有些不悦,压低声音与那少女说道:“严姑娘言重了。这一次的比试,本就是随意而为,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足。”
她这话说得倒也没错。
若这里有真正的能够让人一眼望之便觉不俗的高手,她家三郎自然就会起了一争高下的好胜心,也会与对方好好比一比。三郎既是没说什么,想必没有太过惊艳的罢。
严明悦听闻梅太太的话后,愈发觉得梅太太在维护那国公夫人。
她是严阁老嫡亲的孙女,又是家中唯一的一个女孩儿,自来受宠,当不得半点的委屈。且她看郦南溪年少,当真不信郦南溪有什么真本事。毕竟但凡花艺出众之人,在她们之中定然有名声传出来。
偏偏这个卫国公夫人一点这方面的名声都无。
若她没看错的话,这位国公夫人可是与柳平兰她们在一起的,说不定得了梅江婉和柳平兰的相助。毕竟那两位也是个中好手。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实在不公平。
严明悦恼了,说道:“身为第一,总该有些真才实学才是。靠旁人算的了什么。”
这话里的指责意味就很明显了。
之前重芳苓和重芳柔相争,便是重芳苓未有证据就随意诬蔑。如今严明悦又是如此。
即便梅太太性子好,此刻也有些愠怒,强压着怒气好生与严明悦道:“严姑娘说话请注意一些。”
严明悦又有些狐疑的道:“卫国公也在评判之列。莫不是他刻意袒护的罢?”
听闻此言,郦南溪轻声对梅太太说了声“对不住”。
重廷川素来霸道惯了。行事有时候但凭心意,并不仔细的考量那许多。
虽然重廷川将她点的很高,颇有点仗势欺人的味道。但他是为了她才这样做的。
他既是想护着她,那她又怎能不护着他?
虽说评判的结果只几位太太能够看到,参赛之人并不能得知细节。可若她表现的太过于低姿态了,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