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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摇头说:“不怕。”
这时我听到彭震那头有秘书提醒的声音,应该是他的会议要开始了,我斟酌着字句跟他说:“我快要到了,到了医院有任何问题我就给你打电话,你别担心我。先好好去开你的会,等你会开完了,我的腿基本上也就完事了。我今天第一天拆石膏,你早点回来好不好?”
我之前曾经在他打电话的时候劝过他挂了电话去工作,结果彭震勃然大怒,说我不想跟他说话,嫌弃他了。
可真是冤枉,我就算是真的嫌弃,那也不敢表露出来不是,从那之后我就学乖了,他自己不说挂电话,我是绝不能说的。
就算是劝着他去工作,也要想清楚,尽量做到委婉。
我说了这样的话,彭震才算满意,又交待了我一些注意事项,这才挂了电话去开会。
看着车窗外掠过眼前的高楼大厦,我心中一阵阵的疲惫,这样小心讨好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到了医院。哪里会有任何问题,彭震早就已经给我的复诊制订好计划,不仅如此,跟医生在我来之前都视频会议过,要做什么,怎么做,都仔细的听过医生的汇报,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我复诊不是第一次了,跟这些老大夫都很熟。
进门看到我,几个老大夫都很和蔼,笑眯眯的说:“可算是来了,那彭家小子,都快要疲劳轰炸了,小姑娘今天给你拆了板儿,我们这耳根子总算是能清静了。”
我养腿伤的这段时间,彭震的确没少麻烦这几位医生,有时候直接半夜三更就给打电话,实在是抱歉的很。
拆石膏的过程其实并不漫长,可我还是出了一身的汗,是真的紧张。
“好了,站起来动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跟其他人早早的拆了石膏自己恢复不同。我这个腿完全没有过渡机会,拆石膏拆的晚,拆下来就是完全恢复的时候。
我战战兢兢的站起来,试着用伤到的脚走路。
果然不疼了。
但也说不上自然,毕竟好几个月不用这只腿,总觉得怪怪的。
“有点别扭是正常,慢慢习惯就好了。”几个老大夫都松口气,生怕我的腿回不到从前的状态,彭震会大发雷霆,甚至有个女大夫擦擦汗说:“那彭家小子可真是老彭家的种儿,跟老首长当年指挥百万雄师打越南的时候,真是一模一样,光是看着,我就心里发虚。”
这几个人显然都是认识彭震的爷爷与父亲的,顿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
“老首长我倒是不怕,我就怕彭中将,当年演习的时候他负伤,我是他的主治医师,愣是在麻药不够的情况下给取出了手臂里的弹片,现在想想我都头皮发麻。”
这说的就是彭震的父亲了。
我在一旁听着,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彭家这一门,就没有一个善茬。
今天来医院是许竖陪着我来的,照彭震的说法,身边还是要有个熟悉的人陪着,我才能安心。
我走出医生的会诊室,许竖刚挂了电话,想来是在跟彭震汇报情况。我看到许竖,就问他:“你姐呢?”
我好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许横了,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
许竖脸色冷冷的,“跟个男人纠缠不清,我懒得理她!”
“蛤?”我有些惊讶。
照许竖的意思,许横是谈恋爱了?可完全没有征兆啊,我心中燃起八卦之魂,急忙问,“对方是谁?”
不怪我担心。
许横在我高三的那年意外怀孕,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许横打死都不肯说。不过当年她是交了一个男朋友的,想起她当年的那个男朋友,我真是有些头疼。
自言自语说:“千万别是当年的那个才好。”
许竖哼了声,“才懒得管她,当年吃的亏能怪谁!”
我知道许竖是嘴巴硬,其实心软的很。当年许横意外怀孕,流产都是我妈带着去医院做的,后来在我家养了一阵子,许横就不告而别离开了京城。
那一年许竖才初三。
没有了姐姐,许竖就没有了经济来源,很快就辍学,现在能成为彭震的助理,其中怕也是有故事的。
不过事关许竖是尊严,我从未问过他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可许横却是我不能不关心的,叮嘱许竖道:“你见到她一定让她来看看我,我有话跟她说。”
我现在没有自由,没办法自己主动的去找许横,所以就只能拜托许竖帮我传达意思,让许横自动上门来找我。
许竖答应了一声,不过显然他还有比许横的事情更急切的任务。
“彭总让我带你去治装,晚上有场晚宴,他希望你能出席。”许竖公事公办的说。
我噎住,晚宴是什么鬼?
“能不去吗?”
“不能!”许竖大概是早知道我会这样,细心的跟我说:“不是很大型的,这几个月因为你的伤,彭总一个应酬的活动都没有去过,这已经让很多人不满了,你就配合一下,别让他难为。”
说的好像我逼着彭震不去应酬一样。
有心反驳,但是看到许竖控诉的眼神儿,我就知道说的再多都没有用。
在许竖甚至大部分跟在彭震身边的人的眼里,我恐怕真的就是红颜祸水,让彭震不能专心工作的那种祸害。
我沉?下来。
许竖看我的样子心里有些怒,但顾念着多年的感情,他压下脾气说:“彭总对你怎么样,不用我来说。这几个月他就算是每天只能睡三个钟头,都还要赶回去陪你。你知道安氏的事情有多少吗?他每天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却还有工夫去问你吃了什么,睡的好不好,给你的医生打电话。甚至你腿骨恢复每一次拍出来的片子他都一一看过。林枷,你到底上辈子积了多少德,这辈子才能遇上彭总,为什么你还是这样冷冷淡淡,不懂珍惜呢!”
他每说一句,我的嘴唇就抿紧一分。
也许,在外人看来,彭震这样对我,我应该感恩戴德,五倒在拜!可是这一切并不是我愿意的,我的腿。是怎么伤的!好端端伤的吗?我好好的一个人,从小到大连大病都没有得过,被彭震逼着,什么伤都受过了!
难道就因为他事后对我好了几分,我就该忘记他曾经抽在我脸上的巴掌,送我进精神病院的事实?
我不知道是自己记性太好了,还是身边的这些人记性太差了。
就因为彭震身份高,有钱有势,所以他对我的所有,无论好坏,哪怕是他放的一个屁我都该欢欣鼓舞的接着?我真的做不到。
我是人。他也是人。
至少在我心里,我们都是平等的。
我从来没有仰望过彭震,他给予我的伤痛,比他给予我的快乐要多得多。
能做到现在这样,每天每天的沉?、乖顺,像个活死人一样的呆在那间公寓里,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思考的,不触碰彭震不高兴的点,让自己把自我个人的意识放到最低,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
让我如那些后宫女人一样,跪在地上,哪怕彭震跟我多说一句话我都感激涕零,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到。
许竖看我彻底没了笑容,有些埋怨自己多言,他真的是心疼自己老板,觉得彭震太不容易,才会说出这样打抱不平的话来。
现在话已经说了,没办法收回,只能转移话题说:“走吧,我带你去买衣服。”
不是说,女人买衣服总归是会高兴的。
我腿伤了上百日。买衣服逛街这个词似乎是上辈子的事情。现在所穿所用都是彭震让人专门送到家里的,然后彭震亲自挑选,我要做的就是伸出手臂穿就是了。
彭震就像打扮心爱的芭比娃娃一样的打扮我。
尽管那些衣服,绝大部分不是我喜欢的。
我喜欢素淡的衣服,看着心里舒爽又宁静。偏彭震跟我的审美相反,他喜欢炙热浓烈的颜色,我现在身上穿的就是正红色的长裙子。
不知道别的女人怎么样,反正在我,每天穿着自己不喜欢的衣服,我其实心里特别别扭。
就像是天天吃自己吃不惯的东西,心里自然会觉得厌烦又排斥。
可是没有办法,谁让彭震喜欢呢。他喜欢浓烈的东西,所以我就要打扮成他喜欢的样子。他认为清淡的饭菜对我的身体好,所以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辣椒,至于从前每周都要吃一顿,不吃就难受的火锅,几乎都已经忘记了味道。
许竖看到的,是彭震对我的好。
可这人世间,什么才是好呢?喂羊吃肉是好吗?喂狼吃草是好吗?
我无言的接受了彭震所有的安排,难道就不是我对彭震的纵容。可是没人理解我,所有人都只看到彭震的辛苦,而我不过是他的附庸,谁会在乎我的心事,谁会在乎我的喜好。
彭震安排的地方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