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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男的,一个是掌柜的远房表哥,他就跟大爷似的,坐那儿吃包子,让花掌柜的给他捶背捏肩,两个人嘀嘀咕咕挨得很近,哎哟给我气的!他还大言不惭,说让花掌柜的以后养着他,这成什么了?这不就是面首,小白脸么?关键他也不白,长一脸毛,你说…花掌柜的不喜欢你,那也不能好这口啊…。”
陆锦又坐不住了,“——不可能!姐姐怎么会喜欢他?她喜欢的…。应该是我!”
“公子你别激动,我还没说完呢,”石头自顾自地给自己添了一杯茶,看陆锦面上不愉,忙推到他跟前,讪讪一笑,继续道,“其实我也怀疑过,这个也就罢了,毕竟也算兄妹。可还有一个,你知道是谁吗?。。。。。。万莲红!祥顺和班的台柱子,到咱们府上唱过堂会!你记得吧?”
“万莲红?父亲生辰宴上唱《贵妃醉酒》,得满堂喝彩那个?”陆锦对戏曲并不热衷,回想了一下,是有这么号人物,倒不晓得他竟然是花绫子的同乡。
“就是他!简直迷倒京城万千少女!”石头皱着眉分析,“他在丰乐楼吃了一笼包子,临走的时候花掌柜上赶着送了他一笼。然后他请花掌柜的去看戏,你猜怎么着?…。。花掌柜的答应了!”
“那又怎么样?”陆锦来来回回踱步,嘴里直嘟囔,“这都是些什么人呐,我才不信,姐姐就喜欢我一个人,她毕竟是姑娘家,面皮薄,没说出口罢了!再说了,不还有重伯替我看着呢,重伯是她师傅,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她难道不听师傅的?”
他似乎胸有成竹,毕竟和花绫子同吃同住,他们之间又有默契,她还对他那样好,花绫子知道他是男子,虽然恼恨了一阵子,可后来不也对他和颜悦色么?再说了,孤男寡女躺在一张床上那么久,总得顾及名节什么的吧,绫子除了嫁他,还有更好的选择么?
石头:“公子……。。”
陆锦想了想,还是觉得和花绫子不过就是捅破一层窗户纸的事情而已,“姐姐吧,她现在最多为从前我骗她的事生着气罢了,她。。。。。。。她只能嫁我。”
石头:“……。”
唉,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主子!
石头一巴掌拍自己脑门上,恨不能将天灵盖劈碎:陆小公子你太拿自己当棵菜了!打花绫子入京,来来去去统共和人家聊了那么几回,就觉得花东家非君不嫁了。说老实话,花绫子可不是一般人,就算对你存着几分情意,可哪能比得上和同乡说说笑笑亲切自在啊,还好意思姐姐姐姐的叫,保不齐人家就拿你当小妹妹看呢!
☆、第二十一章
虽然心存疑虑,不过陆锦一直觉得自己占着天时地利人和,所以给自己宽心,没太把小厮石头的告诫当回事。直到休沐那天,陆锦得了空带着石头去找花绫子,刚巧碰上她出门,他兴高采烈地迎上去,问道:“姐姐,这是要干嘛去?”
“有事儿,你回吧,改天再来。” 花绫子一本正经地摆摆手,说完也没搭理他,骑着自己的小毛驴,转头上东边儿去了。
“姐姐怎么这样…。。,我来一趟多不容易…”
陆锦委屈的不行,六子在堂前帮忙,见到陆锦点头哈腰,“陆公子来啦,吃包子么,刚出笼的,给您先来一份儿!”
花掌柜的和陆小公子亲如姐弟,早不是什么秘密。陆锦曾经很骄傲地跟他们这帮伙计解释,他从前落难,是花东家救了他。众人顿做恍悟之态,别的倒没多想,只感慨难怪花绫子短短几个月,就在京城站稳了脚跟。于是每每陆公子大驾光临,必然热情相迎。
陆锦对着包子食不知味,抬头问六子,“东家姐姐今天去哪儿了?”
“嘿!还能去哪儿?您看她轻装简从,一准上流云阁听戏去了。”六子眨了眨小眼睛,俨然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表情。
周围耳朵尖的伙计嗷嗷地起哄,弄得陆锦一脸茫然。
“陆公子,不瞒您说,我就觉得有猫腻,”六子看他懵懂无知,忍不住嚼舌根,“要说老大芳龄二十,为什么不成亲呐?”
“……为什么?”
“不想被拘着呗。”六子给了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现在多好,养个小白脸,自由自在,谁都管不着。您别说,这有钱就是不一样,哪分什么男女呀!”
陆锦面上着急,又是对付石头那句话,“不可能,…。。她不是那样的人!”
“公子说的是,咱不能在老大背后瞎嘀咕,不过老大也不在乎旁人这么看她,人家这才叫活得痛快!”六子意味深长地叹口气,“唉,也不知道她今晚回来不?我今儿买食材的钱可还没算清呐。”
一句话说的陆锦脸都变绿了,石头翻翻白眼,忙拉了他,“公子吃不下咱不吃,上后院儿看看重老爷子去?你不是答应给人买八哥儿吗?怎能说话不算数呢?”
陆锦似乎连路都不会走了,石头给拽上进了后院,果然见重伯怀里窝着猫,脚下趴着狗,身后一片绿菊开得鲜艳,阳光正好,他老人家舒舒服服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睁眼见陆锦进来,笑道,“哥儿来了?”
没错,薛重就是陆家很久之前收留的御膳房专做包子的跛脚厨子,后来被陆锦央求去暗地里帮着花绫子东山再起,又依照陆锦的意思留在丰乐楼帮忙撮合这桩连薛重都不觉得怎么靠谱的姻缘。
“重伯,你告诉我,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陆锦蹲在重伯跟前,心里咕咚咕咚,急得汗都出来了。
“遇事儿别着急,先歇会儿。”薛重拉起陆锦,两个坐在石凳上,侧头喊了一嗓子,“小七啊,给哥儿倒杯茶来。”
“好嘞——!上等的龙井,您擎好儿吧——!”
花老七动作麻利,一阵风似的窜出来,眨眼间,一壶热茶已经搁在了石桌上。
他依然是满脸胡子,闲着无聊的时候,和花绫子的跛脚师傅下棋,两个臭棋篓子钻一块儿刚开始还闹别扭,可没过两天这一老一少就好的能穿一条裤子。
等摆好了茶正打算一阵风似的再刮回去,偏偏那眼珠子黏在陆锦身上不动弹了。
“你…。。你…。你…”花老七指着陆锦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看见陆锦面色不渝,撇他一眼,花老七手指头都开始发颤,“原来…。你就是…鼎鼎…。鼎鼎大名的陆公子…。。,那个…。。我我我…。。是她远房表哥…。秦小七!”
他打了招呼,撒腿就跑,从丰乐楼里出来一路狂奔,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开了:踏马的,这么好看的人居然真的是个男人!…啊啊啊啊啊……。。!…。。他真想戳瞎自己的眼睛!
…。。
陆锦哪有心思搭理秦小七非比寻常的举动,拉着重伯刨根问底,“人都传言说祥顺和的台柱子万莲红被丰乐楼的花东家包了,可有这回事儿?”
“锦哥儿,我也不是很清楚,”重伯想想,叹道,“上回试探过她,后来一忙两乱,就没下文了。”
“不是叫你看着她嘛,”陆锦听他说的模棱两可,更加惊慌,“她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能嫁给一个唱戏的呢?”
“有多好?”重伯无奈摇摇头,“腿长在人家身上,拦不住。锦哥儿,我这徒弟跟别个不一样,打小就是苦出身,在她心里头呢,世家的公子哥儿和台上的戏子都是一样的,没有孰轻孰重。这几天一有空确实就去给万莲红捧场,有的时候晚上都不回来。人家在背后议论她行为放浪,我都听了一耳朵,可她倒好,我行我素,跟个风流爷们儿似的,潇洒不羁。哎…。这样的姑娘,你要是真喜欢,就得自己加把劲儿喽。”
陆锦心如乱麻:“我……。”
。。。。。。。。
花绫子果然到后半夜,才回丰乐楼,一路披星戴月往回赶,眼睛都困得睁不开了,从侧门进去,就看见个院子里有个身影,端端做石桌旁,见她进来,终于开口说道:“…。你去哪儿了?天快亮才回来…”
“绵绵…。?”花绫子吃了一惊,“你怎么还没回去?”
陆锦等了大半晚上,心里乱糟糟的,这会儿近前两步,闻着她身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气的眼圈儿都红了,“花绫子!你把我陆锦当什么了?!”
“什么当什么?”花绫子微微愣了一下,笑道,“把你当妹妹啊,…怎么了?”
“你——!”陆锦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怎么是这样的人?”
“你这不是无理取闹么”花绫子哭笑不得,“好好好,是我说错话,往后我高攀,把你当弟弟总成了吧?”
“你你…就是个混蛋!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你还伤我的心,你明明也是喜欢我的,还……”一向温柔可爱善解人意的陆锦终于爆发了。
“喜欢? …。什么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