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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朝阳看了她一眼,道:“不进来,你能去哪儿?”
陆兰英这才进了门。陆朝阳就去把大门关上了。
这个举动,把陆兰英吓了一跳,毕竟还是个孩子,就有些惶惶不安起来,豆大的泪珠儿滚落腮边,看起来很是可怜。
赵宝儿听到动静出了门来,道:“咋了?”
一低头看到陆兰英,就道:“你咋把她带来了?”
陆朝阳就冲他摇摇头,示意待会儿再说。然后就把陆兰英带到了屋子里,打了一盆水,给她洗脸,然后让她自个儿留在屋子里。
“哥。”陆朝阳冲赵宝儿招招手,然后两人就到了厨房里。
她简单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并把从陆玉梅那儿听到的消息说了,道:“……我看,老陆家这次是要倒大霉了。”
赵宝儿听了,也惊讶地笑了起来,显然,他心情很好,道:“没想到倒叫你碰上了,这也就是命!”
陆朝阳知道他是要老陆家好看。
想了想,道:“我已经让达子娘去通告了里正和村长,还让人去县里找何家人了。这事儿啊,就得闹上一闹。今晚,我看就把这丫头留在咱们家吧。”
赵宝儿听了,斟酌再三,道:“也行。今晚留晚一些,我送你们俩回去。”
陆朝阳点点头。
然后就去房间里把陆兰英叫了出来,让她帮自个儿烧火。
陆兰英还有些恍惚,傻乎乎地跟着她去洗菜,烧火。
陆朝阳道:“晚上吃鸡蛋炒小米饭。”
到底是个孩子,这些天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听她说了要放了鸡蛋去炒,就咽了咽口水。
陆朝阳看了她一眼,倒是笑起来,一边把蒸好的小米饭端了出来,顿时香气四溢,一边淡淡地道:“你也听见了,我让人去请了村长,里正,还叫人去城市告诉你娘娘家。这样一闹,你们老陆家的脸面,可就丢尽了。你娘说不定会和你爹和离。还有你家里那几个亲戚。还有你爹,宠妾灭妻,这是大罪,若是你娘娘家去告他,他那个秀才的功名,可就没了。”
她的口气很平淡,浑然不如她的话那么惊心动魄。
陆兰英也像是被安抚了一般,也没有太紧张,只是耷拉着眼皮,道:“……我娘都快死了。”
陆朝阳紧接着问道:“那你就不在乎你爹的功名啦?”
虽然她刚刚直呼陆文友的名字,但是陆朝阳还是想试试看……
过了一会儿,陆兰英才道:“功名有什么用……我娘都快没命了。这些天,他们都关着我和我大哥三哥,不让我们出去对人说,也不让我大哥和三哥去上学了。说是,要是传出去,我爹的功名就没了,那我爹就做不了官,我们一家就完了。还说到了那时候,我就是没爹没娘的闺女儿。”
“……大姑婆婆来了一趟,抱着我哭,还嘱咐我不许说出去。因为说出去了,我就嫁不出去了……可是我娘都要死了!”
这些天,她听尽了各种恐吓和威胁,到底是个孩子,也害怕。可是看见何氏那副德行,又害怕。最终还是战胜了恐惧,跑了出来。然后就撞见了陆朝阳。这件事才算是捅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陆家事出(下)
陆朝阳却冷静地想着,若是何氏和陆文友和离了,这几个孩子却是不能离开陆家的。这事儿并不像陆兰英所想的那么简单。
当下,陆朝阳利落的炒了个鸡蛋小米饭,出了锅,色泽金黄,香气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陆兰英瞧着就咽了一口口水。
陆朝阳早看出来她饿,因此刚才放了一个鸡蛋在蒸米饭的锅子里,这会儿正冷了些,也不那么烫手了,就拿出来递给她,道:“先垫垫肚子。”
陆兰英接过来在手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低着头站了一会儿,就拿着那鸡蛋站在了一边。
然后陆朝阳拍了一个黄瓜,用肉末炒了点酸菜,就端上了桌,招呼赵宝儿来吃饭。
陆家男女不同桌,因此陆兰英有些不知所措。
陆朝阳敲敲桌子,道:“都是半大的孩子,忌讳那么多干什么。”
所幸陆兰英心里虽然不认同,但还是知道自己现在正寄人篱下,也没有多说什么。
吃晚饭,赵宝儿无意那般,道:“刚才,陆家的老八来过了,被我支走了。”
果然又见陆兰英紧张了起来,听说呗赵宝儿支走了,就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陆朝阳道:“哦,支走了就成。”
想想现在的陆家,陆老大怕是不敢出面,老七上次被打了之后就很少露面,更不敢出现在赵家。只有指使陆老八来看一看了。可是陆老八也断不是那泼皮无赖的人。闭门读书还行,真要他出来和这些乡下人计较,他根本不拿手。所以,只被赵宝儿,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
当晚,陆朝阳带着陆云英在赵宝儿的护送下,先回了郊外。
院子都是狗。汪汪叫着,守着家门。
陆云英缩在炕上,身上穿着陆朝阳找出来的旧衣裳,睁着眼,不说话。
陆朝阳也能体会到她现在的心情,可是并不打算去安慰她,只是翻了个身,只管自己呼呼大睡。
能经历一些事情也好,目光也会长远一些。这辈子再遇到其他事儿,也能有胆量。能拿得住主意。
隔日,陆朝阳朝阳起了一大早。陆云英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在院子里和家里的佃户说话了。陆兰英躲在门后瞧了一眼,就没出去。
达子娘瞧见了,就压低了声音在陆朝阳身边道:“东家大小姐。那陆家姑娘,还在你这儿哪?”
陆朝阳点点头,道:“瞧着可怜,就带回家了。”
达子娘道:“我已经让我小叔子到城里去请人了,也和里正村长打好了招呼。今儿一早就打算到老陆说道说道,那陆家大太太,真是可怜见儿的。咋就碰上这么一混蛋哪!”
陆朝阳看了春丫娘一眼,轻描淡写地道:“这宠妻灭妾的事儿,若是捅到衙门里去,这陆大爷的秀才功名就该革了,这辈子恐怕是别想再考了。”
这番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达子娘也有些愣神,道:“不就是把自家的婆娘给打了,还,还能闹腾到衙门里去?”
春丫娘也急急地道:“不能吧……秀才老爷的功名,咋还能因为这个被革了哪?”
陆朝阳淡淡地道:“你们没听过,这城里的读书人啊,都讲究齐家,治国,平天下。也就是说,得先把自个儿家里的事儿管好了,才能去管外边儿的事儿。这就是朝里的大人,要是家里出了宠妻灭妾的丑事儿,那也一样官都没得做。何况是一个秀才?妻就是妻,妾就是妾,这都是纲常,是礼法,哪儿有这么简单啊。”
达子娘听了,颇赞同地点点头,道:“是啊,自个儿家里都管不好,那还能管啥?还能管其他人的事儿?那不是乱了套吗?我看就是这样。”
其他人都应和了几声,只春丫娘在一边不吭声。
陆朝阳又看了春丫娘,笑道:“若是今儿没那春喜,陆大爷把陆家大太太给打了,那是他们的家事,就是说出去难听些。但是这里头的就里你们还不知道哪。听说,就是那春喜,磨着那陆大爷给她买杭绸,去跟陆大太太要钱,这才吵起来,打起来的。没听说吗,后来,陆大爷还把陆大太太的箱笼撬了,把她身上的首饰也拔了。估摸着,又是给那春喜买杭绸去了。”
说着,她冷冷一笑,道:“瞧见咱村里,除了那大富的几家,倒是还没见谁穿上杭绸了呢。没想到,倒是先给陆家的小妾给穿上了。”
顿时众人都炸开了锅,纷纷骂着那春喜,说她是“狐狸精”、“丧门星”。也有人说是何氏自个儿不好,给陆家招了这么个人回来。
陆兰英听见了,就又躲在屋子里哭了起来。
等人都散了去,陆朝阳听见那哭声,也没打算怎么样,只自个儿先去把自己的活儿都做了。她早交代了达子娘,若是今天下午她不得空,让达子娘先把院子里的事儿揽了去。
算着时辰,县里的人应该要到中午的时候才到,陆朝阳忙过早晨,就带着陆兰英想先回赵家大院去看看情况。
身后突然传来马蹄声,显然是有人匆匆进村了,陆朝阳拉到陆兰英退到一边,那驾车的大汉却在她们跟前儿停了下来。
一个妇人从里面探出头来,有些惊疑不定:“兰英?!”
陆兰英一看是自家外婆,顿时嚎啕大哭,扑了上去:“外婆!外婆!”
何氏她娘也是个精明的妇人,一眼看到陆朝阳,认出那曾经是陆家的养女,顿时心里打了个突。要知道,何氏和那母女俩是有旧怨的。还记得何氏曾经在自个儿跟前提起过,当时她看上了林氏的那块地,是使了些手段的……那林氏倒还没怎么样,倒是这个小的,好像瞧出了端倪。
可是,外孙女儿怎么就落到了她手上?
何氏她娘心中千回百转,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冲陆朝阳点点头,道:“兰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