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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麦微钻进了一辆出租车,征求麦微的意见:“回家好吗?”麦微点头。
“家”是一层打通了的两套两室两厅的楼房,装修极简洁大方,不像新房子的样子。楚天舒一间一间打开房间里的灯,笑道:“洞房花烛,当然要灯火通明。”麦微心中酸楚,知道永远不会有这一天。楚天舒回过身来,看着麦微,道:“怎么瘦了呢?”麦微但笑不语。楚天舒大力拥她入怀。是夜,麦微一直努力睁着眼睛不肯睡去,也许,今生今世只有这样的半个晚上可以这样和他在一起,又怎么舍得睡过去?麦微伸出食指轻轻碰了碰楚天舒的眉心,就算是梦中,那里也是紧蹙着的。楚天舒忽然惊醒,迷迷糊糊的给麦微掖了掖被子,随即又沉沉睡去。麦微终于支撑不住,握着楚天舒的手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楚天舒先醒过来,麦微在他的轻柔的覆盖下才渐渐想起了身在何方。多年以后,麦微还是对她和楚天舒在一起时的每一次性爱记忆犹新。在走过了一些城市,经历了一些感情之后,才明白了,欲只能寸进,爱却可以很深很深。
楚天舒给麦微炒了一碗金黄的蛋炒饭,一份菠菜蛋花汤,看着麦微吃完,揉揉她的头发,道:“我上班去了。”犹豫片刻,又道:“你要是走的话,一定要坐卧铺啊。”麦微点头。喝进最后一口蛋花汤,道:“走吧?”楚天舒为难地道:“微微,不能一起走。”麦微点点头,道:“那我先走。”
整个大四,麦微就这样在学校和A省之间来来往往。在那趟直达A省的旧式列车上,麦微度过了她半生中最单纯快乐的时光。
麦微打开电脑,先把扫雷游戏调出来,麦微的习惯,写作之前先扫一盘雷,如果能顺利把九十九颗地雷全部排除,接下来的写作就会很顺利,如果连排三把都打不开,就会很沮丧,在这个问题上,麦微非常的情绪化兼形式主义。
瞬间的激情
玩到第二把,手机响了,麦微看看来电显示,是林筝的电话,没好气地接了:“喂,你才几天不吃苞米面了,忘记贫下中农是怎么生活的了?有事打我家里电话好不好?”
林筝嬉皮笑脸地:“算了吧,你的手机在等电话吧?我再不了解你?那就不要做商海弄潮儿了。”说完挂掉,接着座机铃声响起。
麦微抓过电话:“干吗呢?好像刚刚睡醒的声音。”
林筝道:“怎么了?睡懒觉犯法了吗?”
麦微奇道:“咦?吃枪药了。”
林筝道:“别跟我提这个吃字,已经两顿没吃了。”
麦微大笑:“对于热爱祖国饮食文化的你,创纪录了吧?”
林筝道:“我要去找你!我想吃你们学校的那家沸腾水煮鱼!”
麦微笑:“咦?赌气似的,谁也没拦着你,不过我今天可能会有事,不能奉陪。”
林筝急道:“你还不知道我什么事呢就拒绝我。我失恋了!”
麦微叹口气:“那你来吧。”
林筝穿长长的牛仔裤,波希米亚风格的罩衫,大粒黑珍珠耳钉,没化妆,林筝自嘲:“待会儿哭起来把粉底冲了可惜,八百块一盒呢。”
麦微顺着她说:“也好,也让我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
“还能什么样,天生丽质呗。”
林筝守住盛水煮鱼的大盆一声不吭地闷头就吃,足足吃了二十分钟,抬头,辣的满眼是泪。麦微只作不见,细细地分析着鱼头。林筝招手叫,“小姐,两扎啤酒。”麦微心底叫苦,麦微见过无数人喝酒,没有人比林筝酒量更……小,麦微记得第一次和林筝喝酒,林筝极豪爽地和麦微碰杯,“微微,我喜欢你。干杯。Bottom~up!”干杯后还和麦微照照杯子,嘻嘻地笑。结果,凉菜刚上到第二个,林筝就软了,是真的软,扶都扶不住。
扎啤很快上来。麦微和林筝约法三章“不许干杯,不许要第二杯,不许在公共场合哭。”林筝一口答应。
林筝一小口一小口地喝酒,并不提冯雪峰的事情,麦微也不问。这世界上,无论是那一种分手,无非是爱得不够深。
林筝的眼泪在眼圈里转了又转,说:“明天早上,他的飞机去美国。”
麦微耐心地:“美国而已,又不是去海王星。下星期就回来了。”
林筝摇头,梨花带雨:“不会的,他再不会回来了。”
麦微道:“胡说,他在国内那么大的公司,就算到美国开拓业务,也肯定以国内为主。”
林筝停住,比麦微还诧异:“不是冯雪峰。”
麦微睁大眼睛:“那你哭什么呢?”
林筝急切地:“可是我也爱他啊!”
麦微长叹一口气,“慢慢说,他是谁?”
林筝道:“Big是美联社驻华记者站的摄影记者,他拍得棒极了,麦微,他一定会得普利策奖的……”
麦微不客气地打断她,“小姐,我们是在给普利策投票吗?”
林筝说:“我们一个月之前运作了一个项目,他自己找到公司要求采访,就这样认识的,整整一个星期,我们每天一起工作,在每一个问题上,我们有惊人的默契,我只用说半句,他就会完全理解。Any;heisveryfun…”
麦微笑得伏在桌子上。
林筝推她,“干什么呢?”
麦微说:“想起你教我的那句嗑儿,要想会,得跟师傅睡。”
林筝摇头,“麦微,你在某人的世界里太久了,爱情不仅仅是天长地久,刻骨铭心,忠贞不渝这一种了。瞬间的激情或者感动也同样是爱情,而且并不比天长地久不高贵,麦迪逊桥的四天长过很多人的一生。”
麦微道:“是的,我尊重每一种有感情的关系。真爱是不会过去的。”
林筝说:“真爱?Trueloveislikeghostwhicheverybodytalksaboutbutfewhaveseen。”
麦微的手机响起来。麦微看了一眼,脸上放出光彩,笑着说,“Ghostcomes。”
狂风的三里屯街头,麦微一袭白衣白裙,一头海藻般的长发破空飞舞,远远的,楚天舒乘坐的出租车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一点一点地缓缓压了过来,像压着心驶过来的一样,麦微按住胸口想,空气呢?空气都到哪里去了?麦微的眼神温柔而明亮。
亮马二楼的上海餐厅。楚天舒隔着桌子伸过手去,用手背轻轻碰了碰麦微的脸颊,然后放在麦微的手上,紧紧地,飞快地握了一下,说:“多久没见了,有两年了吧?”
麦微说:“上周才见过。”
同样的爱情
楚天舒忍不住又握住麦微的手:“委屈你了。”
麦微摇头,“怎么会?”
楚天舒夹了一箸菜心喂到麦微的嘴边,道:“来,让我好好补偿你。”
爱情就是最高明的调情。楚天舒的筷子借喂菜之际在麦微口中缓缓抽送了两下,麦微瞬时飞红了脸。楚天舒低低调笑:“喂,我们是神交--精神性交。”
手机响。楚天舒看了一眼,不接,待对方挂断,立即关机。
麦微问:“不会耽误了事?”
楚天舒:“这次来北京最大的事就是陪你。”
麦微笑着叹气:“甜言蜜语真好听。”
楚天舒为麦微盛汤,挑去汤碗里的香菜。
麦微心神激荡,“你还记得?”
楚天舒笑而不答,喝一口鱼汤,说:“来,给我汇报一下这两年的工作吧。”
麦微毕业时,没有跟楚天舒商量,放弃了保送研究生的名额,直接到A省的人才市场找了一份文秘的工作,单位是私企,没有正式关系,麦微把派遣证和档案放到箱子里,在N市找了间房子住下。一切安顿好了,才给楚天舒打电话,麦微记得,那是记忆中楚天舒第一次发火,“太任性了!”放下了那次的话筒,楚天舒足足有三个月没接麦微的电话。麦微独自蜷缩在异乡的冰冷潮湿的棉被里,抽了一条又一条劣质香烟,一直抽到吐。她知道自己不是象楚天舒说的那样用行动来逼他决定什么,她只是想住在爱人的身边,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麦微的工作胜任有余。每天下班,在路口的小铺里要一个盖饭或者一碗浇汁面,吃过了就买一份杂志回家。洗澡,然后躺在床上一边看杂志一边打电话,电话用免提功能,只有一个号码,反反复复重播,有时是占线,有时是关机,更多的时候是通了,但是没有人接,麦微就想,他在吃饭,手机放在车里,他在洗手间,没有办法接,要么就是手机放在了震动键上,没有听见。那时没有短信息,麦微又不敢写信,楚天舒早已告诉过麦微,不要写信,不安全。麦微更不会到单位去找他,她知道自己根本就进不了那警卫森严的大门。
麦微只有拿起笔,在A省日报的副刊上写起了文章,写她的生活,写她的思念。她知道,楚天舒每天都会看这份报纸,一定会看到她的文章,但是,每天楚天舒的手机依然是无人接听。几篇文章之后,编辑找到她,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