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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绾扬了扬下巴,振振有词。
棠观被逗乐了,紧抿的唇角有些绷不住,眉眼微弯,“原来如此……今日朝堂之上,又有臣子提出选秀以充后宫一事,你身为皇后,可要有些职业素养?”
什么?选秀?!
颜绾登时怒了,笑得咬牙切齿,“谁说皇后的职业素养是替你选妃了!”
棠观眯了眯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心情,“哦?”
颜绾蹭的站起身,双手覆在小腹上,居高临下俯视着某位皇帝陛下,“皇后的职业素养……明明是诞下龙嗣!”
她很有职业素养的好不好?!
棠观一愣,抬眼看向颜绾那“母凭子贵”的骄横样,终于忍不住低低的笑了出声,“也不对。”
竟还敢反驳她?!
颜绾瞪眼,刚要开口,却是手腕一紧,重新被压回了藤榻上,“唔……”
唇上一凉。
“这才是皇后的职业素养。”
“……”
第一四八章蛛丝
吃饱了饭没事做的帝后二人,成功完成了日常打嘴仗任务;以及日常腻歪任务。
“说起来;今日又是什么人提起选秀一事了?”
闹腾完后;颜绾想起了这一茬。
“怎么了?”
“本宫要去他府上打击报复一番。”
一边说着,她一边起身走到了那株刚冒芽的天涯子旁边蹲下,眯了眯眼。
棠观好笑的勾了勾唇,视线追随着她落在那嫩芽上,顿了顿,“……这是什么?”
颜绾摸了摸那新芽;随口道;“一株奇花,名唤天涯子。”
“天涯子……”
棠观走近;“从何处弄来的?”
闻言,颜绾心里一咯噔,“唔;一朋友送我的。”
“朋友?”
棠观脑子里不知为何竟是一下浮现出自家皇后“前心上人”祁允的脸。
登时警觉;看向那花苗的眼神也不善起来。
“这种来历不明的花种怎能随意种在长乐宫里……”
说着,某位皇帝陛下酸溜溜丢下一句;伸手探了过去;作势要拔花苗。
“哎哎哎——”
颜绾连忙张开手拦在了花苗前,“不行!这,这是我的宝贝!”
她精心呵护了这么多日,就想看它开花时究竟会不会有如云絮,哪里能让棠观就这么给毁了?
还宝贝?
棠观脸更黑了。
“陛下,娘娘……”
远远的,突然传来豆蔻的唤声,“顾平求见。”
闻言,颜绾连忙扬声道,“这就来。”
说罢便起身拉着棠观朝殿内走,“不过一株花而已……走吧……”
两人刚进殿,顾平便急匆匆的赶了进来,“陛下,娘娘……”
见状,棠观微微蹙眉,“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出什么事了?”
顾平看了一眼颜绾,似乎有些迟疑。
颜绾会意,不动声色的转身绕到屏风后,半倚在软榻上拿起方才看了一半的书卷,但耳朵却是竖了起来。
棠观转向顾平,颔首,“但说无妨。”
“陛下,属下刚刚得到消息,昨夜京城里有几位贵女同时被毁了容貌,京兆尹如今正在着手调查……”
毁容?!
颜绾一愣,拿着书卷的手蓦地顿住。
棠观面色一冷,“什么?”
“据说是有奸人半夜潜进府邸,礼部侍郎府上的杜小姐,御史大夫府上的白小姐,还有太史令府上的周小姐……通通遭了奸人的毒手。清晨丫鬟进屋后,才发现这几位小姐侧脸皆是被人划了一刀……满是血迹……”
“……”
“所幸……没有伤及性命……”
“砰——”
只听得重重拍桌的一声,下一刻,颜绾便见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疾步出了长乐宫。
“堂堂京城,天子脚下……”
她喃喃自语。
而且下手对象还是朝廷重臣的千金,这京城除了他们危楼,竟还有这么嚣张的贼子??
颜绾不由动了动手腕,用书卷敲了敲榻沿。
用刀划伤脸毁了容貌……
这听着,怎么像是女子报复的手段呢?
“豆蔻,无暇。”
她扬声唤道。
===
大理寺。
大理寺卿秦钧负手站在院中,眉心紧锁,垂眼看着一旁枝桠上的桃花花苞出神。
“大人。”
几个缁衣捕快疾步走了过来。
闻声,秦钧连忙转身,一见是他们便立刻迎了上去,“如何?可有进展?”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年龄稍长的那个被推了出来,硬着头皮道,“大人,卑职的确查出了一些线索,但……”
秦钧蹙眉,沉声催促,“什么线索?赶紧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这案子牵涉到了朝中几位重臣,估计已经惊动了皇上。他若是不能尽快结案,怕是这大理寺卿也做不下去了。
那捕快迟疑了片刻,“礼部侍郎府上的杜小姐,御史大夫府上的白小姐,还有太史令府上的周小姐……卑职查了查这三人近日的出行,几乎没有发现什么共通之处,除了……”
“除了什么?”秦钧追问道。
“都是朝臣之女……”
秦钧噎了噎,随即有些怒其不争的瞪了他一眼,“这还用你去调查?!”
“卑职查到……礼部侍郎、御史大夫还有太史令这三位大人唯一的共通点,是近日都曾向皇上进言选妃之事……”
说到这,那捕快下意识抬眼瞧了瞧秦钧的脸色。
秦钧一愣,“选妃……?”
“毁人容貌这一手段,看着的确有些像女子善妒所为……卑职担心,担心此案……”
说着,那捕快压低了声音,悄悄望了一眼紫禁城的方向,“……与宫中有关。”
秦钧神色骤沉,眼神登时凌厉的看了过来,“慎言!”
“……是。”
那捕快连忙噤了声。
秦钧收回视线,心里却不由将种种联系在一起思量了一番。
选秀……
毁容……
莫不是当真与后宫有关?
那这案子,究竟是查还是不查?
===
月黑风高,夜色浓重。
大学士府寂静的后院里,只听得夜风吹动的飒飒声。
阴森可怖的斑驳树影中,十数个黑衣人动也不动的伏在草丛中,面色肃然。
而为首的那个,正是顾平。
顾平抿唇,警觉的朝四周张望了一番,心中暗自琢磨。
那贼人当真会同皇上料想的一样,继续作祟么?
原本此事是应当交于大理寺严查的,但昨夜礼部侍郎、御史大夫和太史令府上都被用了十分难得的迷香。而这迷香,又偏偏是危楼曾经用过的,所以皇上才怀疑此事与危楼有关,派出了暗卫追查此事。
按照他们的推断,昨夜那三位大人唯一的共通点便是在不久前进言过选秀之事。
而除他们之外,还有几人也劝过皇上充实后宫……崔大学士便是其中一位。
今夜他们分头行动,他便带人在大学士府里守株待兔。
也不知是否能守到危楼中人,更不知若真是危楼派人做的,那目的又是为何……
正当顾平百思不得其解时,草丛外的不远处,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道鬼魅般的黑影。
那黑影先是在门口徘徊了一阵,再转身一边查探身后有无异动,一边将那吹迷香的竹管收回了腰间。
见没有什么动静,他随即拿出一柄匕首,插|入了门缝中,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便将房门轻轻推了开来。
顾平眼神一凛,连忙朝身后递了一眼。
崔大学士的千金已经被转移到了别处,这贼人今日必定是无功而返。
而皇上已经下了令,让他们务必不要打草惊蛇,最好能顺着此事寻到幕后之人的下落。
果不其然,那黑影不多时便从房中闪身而出,重新掩上门,只在廊下顿了顿便足下轻点,又悄无声息的掠上屋檐。
顾平攥紧了手中的长剑,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等到那黑影就快离开视野时,才低声下令,“切记,不可打草惊蛇!追!”
仿佛一阵强风骤然拂过,草丛被吹得哗哗作响,下一刻,已经完全没了顾平等人的踪迹。
……
京郊一早已废弃的宅院里,一道黑影忽的从墙头一跃而下。
“门主。”
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单膝跪下,朝不远处负手而立的男人唤了一声。
那男人一袭青色劲装,木簪束发,手执洞箫。
蔽月的轻云渐渐散开,男人转身,一张其貌不扬的脸在月色下显得有些僵硬。
“事情办得如何?”
声音温润清朗,竟是和那张脸有些不匹配。
“属下去了大学士府上,但那崔小姐……并不在房中。”
黑衣人顿了顿,垂眼道,“属下没能完成任务,还请门主责罚。”
顾平带着一小队暗卫无声无息的跟了上前,在院外寻了个隐蔽的藏身处。
而顾平的视线恰好能透过墙上的小缝隙看清院内的状况,当看清那正面对着院门方向的青衣人时,他蓦地瞪大双眼,眸底掠过一丝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