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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特别不好,但是我爸妈都是研究古文的,我的文言文不好。”也不是故意谦虚啦,“其实……挺差的。”够真诚了,把伤痛往事都拿出来。
“背个《岳阳楼记》吧,或者什么别的古文?”特别友善,和外表的黑色刻板不一样,是个年龄长些的大姐姐,人看起来和善,让庄非想到了中学语文老师。
“背……背……不出来,背诗只能背绝句,一背律诗就不行了。古文,记不住。”简直是死穴,老庄玩弄文字于股掌间的潇洒一点没传给她,所以自己一直高举白话大旗。
“呵呵,你很坦率,庄非,韩非的非吗?”姐姐本来纯善,突然问到名字,似乎也不想面上那么简单了,影响到了庄非的自信。栽就栽在这个非啊!
“算吧。”有点小小的闷气,也没抬眼看人。
“庄荀、庄墨古文也这么差吗?”浑厚却不友善,还没从问题里反映过来,就听见利落洒脱的一大篇,“……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欤!”好听得像录音机里传来的一样。
“最后两句什么意思?”顿了一下,大刀又劈过来了。
被问蒙了,目光死死盯着说话的人,也就三十上下年纪,下巴上几根胡子高傲的翘着,投来的目光绝对带挑衅!
庄非咬咬牙,把刚刚根本没听清的话按照自己的一知半解,加上些仁义道德国仇家恨的大道理,杂糅了一大篇,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倒了回去。直到屋里静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大家都没再问,个个死死盯着她。
刚刚说什么了?一紧张也忘了,言多必失,指不定哪个说的不妥要受批评……转念一想,也许真就是个落选的契机说不定?踏实了,笑眯眯抬起了头。
“你的希伯来名字叫什么?”侧面阴冷的目光。
“没有取希伯来的,用了更早的犹太依地语,是大学时外教帮忙起的。”
“叫什么?”
“Zusa。”
“知道什么意思吗?”
点点头,又茫然的摇头,不知道有什么关系,“甜,应该是吧。”
“为什么要取这样的名字?”
“意思很好啊,人生本来很短暂,应该尽量快乐甜蜜一些,不要为难自己,那样会很辛苦的。”
“几次中东战争的爆发时间,战况和结果是什么?”
“利库德集团历届内阁,你有什么看法?”
“阿拉法特的中东和平方案会不会有效?”
“沙龙对待加沙和约旦河西岸的军事打击,其目的是什么?”
“你认为下一届以政府,会把工作的重心放在哪里?”
“……”
反正已经这样,你们一轮轮来吧,好歹也是儒士后人,绝不简单,舌战群儒的感觉不是一两句话能够形容的,只是到了最后,累得顾不得坐姿,靠在椅背上喘气,口干舌燥,口吐莲花,也快信口雌黄了。
“你站起来,走几步!”深沉冰冷,一排人中突然有人起身,好像是刚才问过问题的人,没太注意他的长相,绕过桌子奔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
强撑着站稳,又不是面试模特,为什么还走台步?这场考试太奇怪!
耷拉着胳膊机器人似的走了几步,展示了她健全完好的四肢,虽然体育不是强项,长跑常常不及格,但身体还算健康。
“有男朋友了吗?”仰头才发现来人已经站在自己面前,高了自己那么多,薄薄的唇线,像是犀利冷硬的男人!
关你什么事!想发脾气,可又不能违反党国纪律,外交无小事,总理早早嘱咐过!
“非也!”没过大脑就这么说了,还拽文言,又错了吧……坐在办公室里,报纸盖着,茶叶早泡好了,爸爸喜欢铁观音,妈妈喜欢绿茶,庄非是不懂茶的,和办公室那些上了年纪的前辈随便喝喝,前阵子时间朋友带了点儿普洱茶,说是能减肥,也就凑凑热闹。
生活随意安乐,没有太多奢求。
报纸下面的穿越小说新鲜烫手,昨天刚刚从书评周刊上看到上榜,激动到不行,回家路上就去买了。想想面试过去两个星期了,没有任何消息,一定是被刷刷下来了,很好很好。
虽然庄子昨晚唠叨起这件事比较着急,但是她反而开心,晚上抱着书小说看了大半夜,就差结局了,索性拿到办公室来看。
抬头环顾,没人注意,找到叠着记号的一页打开,佯装翻了下报纸,轻轻咳嗽声。嗯,男女主人公渐入佳境,要有实质发展了!
对于小说,她有种格外的偏爱,从中学就没脱离小女孩的思维方式,对追求浪漫弃而不舍。当然,胃口也变得越来越刁,挑剔的很。悲剧,不看,太虐,不看,苦心,不看,禁忌,不看!
正是穿越年,她也穿越到了历朝历代,昨天这本就是……“庄非!”
不好,处长临检来了!
腾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用手支撑身子,试图把报纸下的小说掩盖住。这要是发现了,上班时间开小差,奖金肯定是完了。办公室小文员,月光族,实在对那点银子比较在意。
“处……处长……好。”看着处长背着手,身边竟然还跟着副处和科室的领导,这么大阵仗,不会是出什么大事了吧?
“小庄忙什么呢?”处长体察民意,满脸堆笑走到庄非桌边,想看看她在关心哪些国家大事。可这女孩子一脸傻傻的笑,报纸打到娱乐版,正面的演唱会评点。她还没察觉,手不肯放,一直压住了报纸怕被抽走。
“不忙,刚……给通讯社翻完沙龙总理早年的一段回忆录。”有点心虚的低下头,那篇稿子现在还压着呢,通讯社也不催,只说可能暂时用不到,一直没有提,她索性偷懒没翻译。沙龙还硬朗,不用着急回忆,等他不行的时候再翻译不迟。
糟了,正对上报纸上群魔乱舞、人肉横飞的演唱会照片集锦,平时都是政论新闻,今天这报纸怎么偏偏登了这些!完了完了!
身子差点铺在报纸上,只能尴尬的低着头。
“嗯,小同志很知道上进!”处长听后只是点头笑笑,又巡视到别人桌边,一派亲和。考察团匆匆来,匆匆去,庄非刚想坐下松口气,就听科长在门口喊了句。“出来一下,小庄!”
……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一屁股死在了座位上。老刘远远的就打听,“好事坏事?”
“好事呗!这么大场面!”李姐说着,却看见庄非苦着小脸坐起来,对着桌上没来及藏的小说,咕嘟嘟灌了一大口普洱茶。
看着封面幸福美满的男女主人图,好事?这回是惨透了!茶真苦,可她的命,比这茶叶还苦,苦上不知多少倍!
刚刚被科长谆谆教导后,一路亲自陪着到了处长那儿,和处长谈,还是雷同的叮咛鼓励,讲完又被带着去了局长那儿,面对着百年不得一见的局长,心里紧张。完全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局长笑的很善良。本来应该特荣耀的,总觉得他的笑里藏着东西。
局长开诚布公,递上来她的调遣函和委任状,板上钉钉,一番祝贺和感慨,“人才啊!”之后就让她速速回来收拾东西,一刻不要耽误。国家大事,匹夫有责!
晚上抱着个小纸箱进门,愁云惨淡的看了眼正在厨房翻找吃的的荀墨二子,直接把自己锁到了小屋里。
粉紫色的房间,还很少女很梦幻,屋角的书柜上满满当当放着各式各样的爱情小说。墙面贴着动过心的两个犹太歌手,电影海报很显眼,都是经典的老片,男女主人公深情相拥,含情脉脉。
皱眉,捶胸顿足,摔在床上,不活了!
“姐,妈让你晚上给我俩做饭,他们开研讨会有饭局。”墨子在外面问,听不见里面姐姐动静,门敲的震天响。“姐!大姐!”
“知道了!不许叫大姐,我还不老呢!”声音小的跟蚊子差不多,趴在床上真想就这么死过去算了。
“姐,我要买点卡,借我二百块钱!”荀子也来凑热闹,房门咚咚的不停,“上次你买小说可是从我这儿拿的钱,快给我!”
“知道啦!知道啦!烦人!”庄非起身,不知从床头拽了哪本小说狠狠扔过去,乒乒乓乓,门外静了。
老爸老妈不仁慈,生了这么对弟弟给她,明明小五岁,却都骑在她头上,给他们做牛做马。刚躺下,又听见两个人再外面窃窃私语。
“知道啦!小祖宗们!”
外面的两个野人,高三了,因为学习好不受一点约束,自由自在,一个填选了建筑,一个是计算机,全都远远的离开了酸儒的队伍,更彻底的反叛了老爸老妈。
自己呢,也算是听老庄话了,学了个语言,这回到好,要给送上前线去挡子弹了。
她是庄非,不是木兰,更不是穆桂英,十八般武器样样不会,就连遇到小偷撬盗也只会惊声尖叫低头沉默。
怎么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就被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