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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兰关上大门,问道:“淼淼姑,你好些了吗?”
许淼淼见赵兰眼角隐有泪痕,轻叹一声,“我还好。倒是你,又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
院子中间有一个石桌,桌边有两把木头椅子,每天阳光都能晒到这里。
两女坐下来之后,赵兰无精打采的道:“镇里三十多岁的李瘸子派媒婆来我家求亲。”
许淼淼问道:“这个李瘸子是干什么的?”以前好像听说过李瘸子这个人。
赵兰倒了一碗白糖水过来,淡淡道:“李瘸子是镇里的唯一的铁匠,他以前在军队当过军士,力气很大,家里祖传打铁。”
许淼淼挑眉道:“他有残疾,年龄能当你爹,这种条件还想娶你?”
赵兰气道:“是,他就是要娶。他爱吃麻花,这两个月每次都来买我的麻花。我要是知道他有这样的心思,才不卖给他。”
许淼淼在前世不爱喝白糖水,今生吃的糖少,偶尔喝些白糖也觉得不错。喝了两口,想了想问道:“他年岁这么大,一直没成过亲?”
赵兰幽幽道:“成过三次亲,娶过三个老婆,没有儿女。镇里人说三个老婆不是病死,而是被他折磨打死的。”
许淼淼怒道:“这样的恶人,官府不管?”
赵兰握紧了拳头,“三个老婆的娘家都在很偏远的村子,得了他给的银钱,就不追究了。”
“这种人该死!”许淼淼最恨的就是家暴,特别是李瘸子这样一连打死三个老婆的恶汉,“这三个女子的娘家也着实可恨,为了银钱可以不报仇,让凶手逍遥法外。”
赵兰有些哽咽的道:“淼淼姑,李瘸子派媒婆上我家,说只要我嫁给他,就给我爹娘十五两银钱。”
许淼淼瞪眼问道:“你爹娘同意了?”
赵兰抹泪,哭道:“我爹娘嫌银钱少,要李瘸子给三十两银钱。媒婆回去问李瘸子了。”
许淼淼怒道:“你们已经分家,你都独自帮你爹娘抚养五风,你爹娘怎么还要把你卖给李瘸子?”
赵兰呜呜哭道:“五风偷听我爹娘与我大嫂的谈话,我大嫂说我要是嫁了,我爹娘除去能得三十两银钱,还能得到我的这个新房子。”
“马氏固然阴毒,但是你爹娘无情无义,不配为人父母。”许淼淼气得胸脯起伏。
“我听镇子的人说,李瘸子这两天去各村收债凑银钱,他要是把三十两银钱凑齐了给我爹娘,我可怎么办啊?”赵兰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你别哭。”许淼淼把糖开水放在石桌上面,冷声道:“这回咱们定要给你爹娘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让她们再不敢打你的主意。”
赵兰蹲在许淼淼身旁,双手抱着她的胳膊,央求道:“淼淼姑,我都听你的,你快说说我该怎么做。”
来福有几分灵性,在赵兰身旁四脚贴地趴下朝许淼淼不停的点头,仿佛也在磕头。
许淼淼反手扶起了赵兰,目光怜惜,柔声道:“傻兰兰,你我不同辈份,然情同姐妹,你别动不动就对我下跪。快起来,坐在凳上说话。”
“没有你,没有我与五风的今天。我说不定熬不了新年过去就没了。”赵兰眼泪汪汪望着这个跟她同岁的小女子,心里更加的依赖。
当晚,许淼淼与赵兰去了赵德家。
赵德家刚吃过晚饭,柳二在洗碗,花氏串门去了,赵明圆与赵德在家。
赵德眉头紧蹙,把柳二叫了过来,问道:“你在镇里住的那些年,镇里人怎么说李瘸子的?”
柳二竟是面露惊恐,目光在几人脸上来回打转。
赵兰急道:“嫂子,李瘸子派媒婆来我家求亲要娶我。”
“你可千万别嫁给他。他是个极恶的人。”柳二仿佛想到了什么,停顿了几秒钟,方道:“他打老婆打得特别凶。我有两次路过他家,听到他老婆的惨叫,叫得特别惨,特别吓人,把我吓得以后都绕道走。”
许淼淼问道:“听说他娶过三个老婆,三个老婆都是生病死的,是吗?”
“不是生病死的。”赵兰摇摇头,面色都苍白了,“镇里的人都知道,他的三个老婆是被他活活折磨打死的。”
赵明圆开口道:“爹,我在镇里学堂读书,也听说过李瘸子毒打老婆至死的事。”
赵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兰兰,我去找你爹,他要一意孤行非要把你嫁给李瘸子,我今个就开祠堂,把你过继到我的名下。”
许淼淼便道:“赵大哥,没有李瘸子,还有张瘸子、王瘸子……兰兰养着五风,非常不容易,不能总这样过着心惊胆颤的日子。”
赵明圆聚精会神听着。
柳二则是用无比怜悯的目光瞧着赵兰。相比之下,她娘家待她真是太好了。
赵德问道:“他姑,你的意思是?”
许淼淼又道:“如果你把兰兰过继到名下,兰兰娘定会到处瞎说败坏你的名声,你不在意没什么,明圆侄子是要参加科考的。”
父子面面相觑,真没有想得这么深远。
许淼淼定定道:“你若信得过我,我想法子帮兰兰摆脱他爹娘。”
赵德连忙道:“他姑,兰兰、五风能有今天,我信不过谁还信不过你。”
“那就好办了。此事就交给我。”许淼淼出门之前特意低声道:“族里的名声兴许会因此受到些许损失,不过我保证不大。”
赵德是明白人,当时就道:“他姑,兰兰若是嫁给李瘸子,我们族的名声损失的才大。”
赵兰这么好的小女子,年前有那么多条件好的少年来提亲,到最后竟是要嫁给毒打三个老婆至死的李瘸子。
那样赵族的名声就不受到损失吗?
此时的赵德心里已厌恶堂哥赵林。
赵明圆送许淼淼回家,在许家跟许南说起此事,均是气愤无比。
许南低声道:“我姑聪慧无比,今个特意嘱咐我三回,不许我去镇里打李瘸子。”
赵明圆摇头道:“你把他打伤了,他若是娶了兰兰姐,会加倍毒打兰兰姐。”
许南目光阴冷,沉声道:“我要出手,就不只是把他打伤那么简单。我要砍断他打人的手掌,还要把他的舌头割了。”
赵明圆见许南面露凶相,前所未有的令他惧怕,“你别吓我。”
许南握紧拳头,“既然出手,就不能让他翻身。不然等着他来报仇吗?”
赵明圆失声道:“李瘸子从过军,也是练家子。”
许南冷声道:“我师从高师,又有家仆相助,打残他易如反掌!”
赵明圆低头想了想,方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你从未打残过人,你的内心能承受这样的事情?”
许南摇摇头道:“不知道。”目前为止,做过的最凶残的事就是杀鸡,以前跟高江、高河打架也只是让对方出点鼻血而已。
赵明圆连忙劝道:“你可别这样做。我听淼淼姑口气胸有成竹。”
许南面色恢复正常,缓缓道:“你放心,我听我姑的。”
赵林家等待李瘸子送三十两银钱的时候,赵兰、赵五风拿着族里的地契及分家的契约去了趟县城衙门,单独立了户。
由于赵兰还未及笄,户主是年仅七岁的赵五风。
赵兰、赵五风由许淼淼引见进了梨花观,见到流云。
姐弟给流云下跪磕头。赵兰哭着说了事情的来胧去脉,又把地契、房契及衙门立户的文书呈上。
流云细细的看过之后,听许淼淼说完,不曾犹豫便道:“好说。此事对本观百利无一害,无需禀报观主,贫道就能做主。如此就按淼淼所说去做。”
许淼淼感激道:“贵观扶持村里弱子弱女,如此高义,令吾等心生敬佩。”
当日,赵兰便在梨花观当了一名俗家弟子,得了一身道袍,每月来观里听道法三次。
她听从许淼淼的安排没有穿道袍回村,村里的人都不知道她已经成了梨花观的人。
李瘸子凑齐了三十两银钱,亲自带着媒婆来到赵家。他倒是有自知自明,怕被赵族的人笑话,没在大白天来,而是选在晚上。
刘氏喜得合不拢嘴,都把李瘸子叫上女婿了。
赵林心里的几分不满意在看到三个银锭及一包碎银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六风早就成了赵兰姐弟的眼线,立刻去赵兰姐弟的新家,把此事说了。
赵兰气得双肩颤抖,之前心里曾对爹娘抱着一丝的希望,现在破灭了,事实无情残酷的让她痛苦,也让她彻底的放弃与爹娘的血脉之情。
“你再去听听成亲的正日子定在什么时候。”
赵六风吃完两个麻花,就带着新任务走了。
到了第二天早晨,赵六风再次来了,带来的消息又把一晚没睡好的赵兰气上加气。
“他们同意李瘸子三天后来接人。”赵兰在许家说这件事时,已经伤心伤到不再哭,而是嘴角挂起了冷嘲的笑容。
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