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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凌微有些惊惶失措,却见他神态自如,只是略带疼惜的将她身上的衣服紧了紧。然后。又用自己的狐裘氅衣将她再包裹了一层。
“我八岁的那一年,有一次也掉进了河里,那时候也是像今夜这样飘着鹅毛大雪。虽然我后来被人救了上来,可是自此以后便落下了病根,每天都要喝药……”他轻轻的说着,用极其温和的眼神看着韩凌。“人最大的财富便是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你年纪比我那个时候还小。可别像我一样落下病根了!”
韩凌听着这话,眼睛忽地又酸涩起来,她睁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像一只猫一般的蜷缩进了他的怀里,心中却想着:他八岁的那一年似乎正好是定远候府灭门的那一年,到底是意外落水。还是其他原因?
徐舒玄猜不到她这些小心思,只见她忽然变得如此乖顺。简直与刚才与言藩谈判之时大相径庭,不免有些微讶,又失笑起来。
这时,南楚已找了过来,看见他怀中抱着个女孩,神色也微微变了一下,然后便是舒了一口气:“还好世子爷没有事,不然五少爷就要冲进来了!”
“墨玄?是他带来了锦衣卫?”徐舒玄讶然道,难怪这丫头会说金香玉坊外面有锦衣卫?
“我不是说,叫墨玄不要掺和进来的吗?”言藩那个人表面上虽一派君子风范,其实心胸十分狭窄,睚眦必报,倘若他将目标转向了墨玄,以墨玄这冲动的性子,如何应付?
“世子爷,五少爷也是担心你!”南楚似乎很认同徐墨玄的做法,垂首认真道。
“算了,出去吧!”徐舒玄无可奈何的回答。
南楚应命,推着徐舒玄的轮椅,很快便走出了金香玉坊的门外,没有那些如繁星点缀的宫灯照射,外面的世界一片漆黑,但也能看到数十名锦衣卫在魅影重重的树林中林立。
徐墨玄一见南楚推着徐舒玄走了出来,便急忙赶上去,道:“大哥,没事吧?”
“言藩他就是想杀我,也不会愚蠢的在他自己的地方做这件事,墨玄,倒是你,如此一来,我们徐家便是彻底得罪言藩了。”
“那又怎样?得罪了就得罪了,谁怕谁?”徐墨玄一脸正色凛然的说道,“大哥,我们徐家不怕他们言家,再说不是有你吗?”
“咦,你怀里怎么抱着个小丫头啊?”徐墨玄凑过来看,不由得脸色一变,犹为震惊,“怎么是她?她不是和她外祖一家人在锦衣狱吗?怎么会在这里?”
“嘘——别说话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连徐舒玄都没有想到,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这小丫头竟然在他怀里睡着了,小小的年纪,青涩的眉心竟然笼着一缕疲倦之色。
想到墨玄所说的,为了救她外祖家,她从一开始就布下了一个局,一个很大的局,徐舒玄心中便涌起了感慨万千。
以如此弱小的身躯承载那般沉重的包袱,别说是一个小女孩,就是任何一个成年人也会累!
只是她所布的这个局至今为止算是走到最后一步了么?言藩已作出承诺会还杨世忠清白,这个担子是不是可以卸下了?
“还没有,还差一步,还差最后一步我外祖父就得救了,舅舅们就没事了……”
“娘亲,娘亲,不要走,娘亲不要离开阿九,不要,不要……”
回到魏国公府后,徐舒玄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将韩凌安排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安睡,可没想到她还没睡多久,便开始不停的说起了梦话。
“大少爷,阿凌后悔了,阿凌后悔了,阿凌不该回去的,不该回去的……”
看到她在睡梦中痛苦的挣扎,刚欲“走”出寝房的徐舒玄又折身回来,叫醒了梦魇中的她。
韩凌猛地惊醒过来,坐直了身体,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了徐舒玄。
忽地,她眼中的晶莹夺眶而出,双手一揽,便扑到了徐舒玄的怀里,嘤嘤哭泣起来!
“不怕,阿凌,你外祖父很快就会出来了,你娘亲和你舅舅们都会没事的!”徐舒玄安抚道。
韩凌却摇了摇头:“还差最后一步,还差最后一步……”
徐舒玄愕然半响,却也没有追根究底的问。
待韩凌情绪稳定之后,她忽然道了一句:“明天便是这场雪的最后一天了吧!”
七日雪降,莫大冤情!
她等的便是这最后的一个雪天!皇上举办的祭天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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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每年的腊月十五,景熙帝都会举办一次隆重的祭祀大典,在这次祭祀大典上,他会以朝中大臣们之中写得最好的青词来祭献上天,以代表天子最为虔诚的祷告。
当青词焚烧之后,皇帝就会命方士施法,与神灵沟通,再让一群太监扶乩,请求上天通过这些太监们的手,在一张纸上写出神灵之语,那便是这个虔诚的皇帝最相信的东西了!
迷信道教,宠信方士!这本来是她对一国之君最痛恨不耻的一点,却也不得不利用这一点来救杨家。
“虽然利用这一点算不上正大光明,也委屈了我外祖父,但是对于刚愎自用的皇帝来说管用,既然对他管用,那就让道士来告诉他真相吧!”韩凌如是说。
“可是皇上所信的道士包括陶仲文,邵元节皆已被言菘父子收买。”徐舒玄说道。
“这世上不只陶仲文和邵元节两位道士。”
“你是说,皇上新封的香妃娘娘么?”徐舒玄微笑道,“她不过是一位后宫嫔妃,代替不了国师的位置。”
“不一定要让她代替国师的位置,只要国师交给皇上的东西可以经过她的手就行了。”
徐舒玄愣了一愣,看着韩凌一双格外明亮的眼睛透着些许俏皮的神彩,不由得心中敞亮,似明白了她的意思。每年的祭祀大典上,皇上都会选一位灵女,由这位灵女来传达神灵所写的东西,如果今年的灵女是这位香妃娘娘的话,那么国师陶仲文扶乩占卜出来的纸笺确实会经过她的手。
“你是说掩人耳目,调包……”他微有些讶异的笑了笑,禁不住伸手刮了一下韩凌的琼鼻。“小丫头真聪明!不过,这样做也很危险,祭祀大典上会有很多双眼睛看着,你不怕你的清落姑姑会露出马脚被人发现?”
被刮了一下鼻子的韩凌禁不住内心怦怦直跳,滢润的脸颊稍稍添了些许红晕,她小声的说道:“我清落姑姑是父亲送入宫的,父亲又与国师陶仲文有勾结。他们会把清落姑姑当自己人。而且在皇宫内苑之中,他们也想控制住一位可以深得帝王之心的后宫女人,可以说。他们会很乐意让清落姑姑使用一切手段来迷惑皇上,皇上高兴了,于他们也有利!”
“为什么你如此确信你的清落姑姑会帮助杨家?伴君如伴虎,即使她再得宠。若是稍有不慎触怒了帝王逆鳞,恐怕所遭受的就不仅仅是失宠甚至是冷宫中寂寞的死去这么简单了。”
深宫中的红颜最易凋谢。尤其是当今圣上的后宫,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一位嫔妃专宠三年以上的,今上最是喜新厌旧,再美的女人被他宠幸数日之后没有了新鲜感。也会弃之如屏履。
韩凌想了一会儿,看着徐舒玄的眼睛,却是十分肯定的答道:“清落姑姑她会圣宠不衰的。至少在皇上还信道教的情况下……嗯,至于我为什么确信她会帮助我们?”
她忽地沉默了下来。难道要告诉大少爷,清落姑姑在广宁伯府中不堪的处境吗?一个表面上有着高贵嫡女身份的女子,实则过的却是那样的生活……
她给了那个女人报复的机会和生存的能力,她没有理由会拒绝她的请求,何况清落姑姑本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啊!前世她虽然至始至终没有查出她的真实来历,但从爷爷对清落姑姑的怜惜和疼宠来看,这个女人的至善至纯是值得信赖的。
是的,前世她便从广宁伯府的下人们口中查出,爷爷对那个女人的宠爱甚至胜过了自己的几个嫡子,只是很可惜,爷爷死得太早了,他死的时候,她才只有两岁啊!
徐舒玄见她眸光黯沉了下来,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便转移话题道:“阿凌,肚子饿了吧?”
“嗯?”韩凌对这个称呼还是很敏感的,尤其是听到徐舒玄这么唤她,那种亲切又熟悉的前世记忆便好似重现在了眼前一样。
“说了这么多话,你肚子一定饿了,喜欢吃什么,我让小厨房做给你吃。”
大少爷与继母表面恭敬实则不睦,魏国公不在府中时,大少爷也是自己一人在听雨楼中用膳,有时候五少爷会来陪他。听雨楼中有小厨房她是知道的,就是不知在小厨房里当值的是一些什么人?
“我喜欢吃桂花糖蒸栗粉糕,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