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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据我所说,魏国公府徐家与杨家素无往来,亦无姻亲故旧关系,徐世子为什么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帮助杨家呢?”
陆丙看着徐舒玄,等着他回答。
少年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那丝变化是他所看不懂的,好像是苍凉又像是欣慰更或是对某一事物的憧憬向往。
最后,少年才抬起眸子,朝他笑道:“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人世,所以想做一件有意义的,能让自己高兴的事情!就这么简单而已。”
他的笑容是那样的干净而疏朗,没有半分的幽怨和对命运的不甘。
陆丙再一次怔住了,这个少年虽天资聪颖但身有顽疾,恐难高寿,他也是听说过的。
但却能如此光风霁月、坦然的面对人生,凭心而活着,实在是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陆丙走的时候,包围在暖阁周围的锦衣卫也悄然离去,暖阁之中仿佛也变得开阔明朗起来。
南楚忍不住责备道:“世子爷,你在给陆丙的信中提到了蒋家之案?你连我南楚也欺骗了,我要是知道你信中写了什么,一定不会去送这封信,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陆丙带了几十名锦衣卫高手而来!如果他起了杀心,就是我也保护不了你!”
“如果不提到蒋家之案,他又怎么可能会来见我?”徐舒玄轻轻的笑了一笑,看向南楚道,“你大概还不知道,陆丙的原配嫡妻原也是蒋家的女儿。”
南楚的确有些错愕,他知道陆丙有正妻,但似乎并不姓蒋,难道是续弦?
但这跟陆丙来不来见赴约有什么关系?
“陆丙对蒋家还是心存愧疚的。”徐舒玄解释道,“好了,今天的事情到此结束了,希望墨玄那边也一切顺利吧!”
“陆丙真的愿意在皇上面前替杨家说话吗?”南楚忍不住问。
“用嘴说肯定是不行的,从今日的一谈,我可以看出,陆丙似乎也很怕皇上猜忌,所以他不会将此事直面皇上,不过,能让他承诺保杨家满门性命,就已经足够了!”徐舒玄说到这里,又幽叹了口气,喃喃道,“我现在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今天绯烟告诉我,说长公主殿下正在与新封的香妃娘娘玩一场占卜斗法的赌局,这位香妃预言这场雪会下七天七夜,而且七天之内京城之中必见血光,我并不知道这位香妃的心思如何?她是否会对杨家不利?”
“世子爷或许是多心了,说不定只是女人之间玩的把戏呢!”
“但愿吧!”徐舒玄看了看眼前如同鹅羽飘飞的大雪,如果真的下上七天七夜,会是什么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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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丙徘徊在路上,他在思索着徐舒玄的话,尤其是那一句“帝王权衡之术”,他不过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剑,倘若内阁之中真有一人坐大到连他也压制不住的时候……言菘父子不会完全的信任他,这一点,他心里也十分的清楚,那么是不是真的要留住杨奕清,让两位内阁大臣继续斗下去!
让陆丙心中十分愤懑的是,言藩竟然在他手下的人中也安插了内线,而且擅自调动锦衣卫替他言藩办事,这件事情他绝对不能忍。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言府,陆丙索性翻过那道院墙,悄然的进入了言府后宅之中。
在一间覆盖琉璃瓦的屋子上面,他听到了言藩与另一个人的对话!
“丰臣泷一,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竟然杀了我调派出去的一支精锐死士,救了杨氏母女!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你到底在与谁合作?”
言藩怒火中烧,声如洪钟,然而,回答他的那个声音却是十分的慵懒,那是一个少年的声音,有着一丝邪气而嘲讽的味道:“言公子不觉得杀一对妇孺实非君子所为么?”
“君子?你居然还跟我谈君子?”言藩冷笑,你是什么人?专干烧杀抢掠之事的寇匪,还有什么资格谈君子之德?
“我记得大眳的读书人都喜欢圣贤之言,有句圣言不是说,上善若水,厚德载物,方为君子之德么?哦,如此说来,言公子还真算不上是君子!”丰臣泷一敲着那昂贵的梨花木桌上铺着的波斯毯,笑得恣意而邪魅,“我对言公子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为什么要救杨氏母女?你是对杨氏秋璇那个女人感兴趣么?”言藩忽然冷静下来,问。
丰臣泷一的眼神奇怪的变了一变,反问道:“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对杨氏秋璇感兴趣,而不是那个小女娃娃感兴趣?”
言藩听到这一反问,也很讶异,他奇道,“你对女娃娃感兴趣?”
心中却想道:原来你还有这般癖好?
“既然你对女娃娃这么有兴趣,我可以在京城之中给你挑选上百个漂亮的女娃娃,送给你,怎么样?”
丰臣泷一刚喝进去的茶水差一点没有喷出来,他的眼神再次奇怪的变了变,像看怪物一般的看向言藩,叹道,“言公子的认识似乎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对不起,你送的女娃娃,我不感兴趣,我喜欢自己用手抢来的,而且我还有一个癖好……”他说道,眼中幻彩神光流转,“我喜欢的东西不喜欢别人碰,否则我会忍不住剁了他的手,就像这一次,我已经很清楚的告诉他们,那个女孩,谁也不要动,很可惜他们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所以很不幸……”他摊开手说,“我剁了他们所有人的手!”
“丰臣泷一……”言藩极力的忍住了自己想要咆哮的冲动,咬牙切齿道,“你真是个变态!”
“彼此彼此,不然我们怎么可能成为盟友呢?”
“我们还是盟友么?”
“是,只要你的人不触犯我的底线!我可是很讨厌不听话的人!”弯着唇角笑了笑,丰臣泷一再次将青色帏帽戴上了头顶,“我可以走了么?”
言藩一脸隐忍的表情,呆了半响,最后僵笑着作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可就在丰臣泷一走出房门时,他又问了一句:“丰臣泷一,你到底是日本人么?”
☆、第046节 杨家
“你觉得呢?”琉璃花灯下,少年的眼中闪烁着讥诮的寒亡,这一丝寒亡已隐然有不悦的煞气。
言藩微怔,就见少年身形一转,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个人好可怕,简直跟幽灵一样!”守门的小厮不由得战战兢兢的自言自语道。
陡地,听到一阵瓷器砰然坠地的碎裂声,小厮吓得浑身一抖,就见自家主人将一个十分名贵的珐琅彩瓷瓶给掀到了地上。
“这个丰臣泷一到底是什么人?日出之国的关白丰臣吉秀怎么派了这样一个人来与我合作?”言藩隐忍了许久,此时一怒,便一发不可收拾,他眼中凌厉的光芒乍现,如同淬了毒一般,突地沉声道,“实在是割手,还不如杀了他!”
“这个人,言公子可杀不得!”蓦地一个声音回答他道,“关白大人的儿子,将来很有可能是日出之国一方诸侯的继承人,而且还有可能是皇室继承人,言公子既然喜欢用快刀,就不要怕割手的危险!”
“哼,这把刀的确够锋利,仅凭一人便是杀了我数十名死士,但是你能让他诚服于我吗?”
一个人影走到言藩的面前,宫灯的光芒照得他脸上狰狞而丑陋的伤疤忽隐忽现,他阴鸷的笑道:“那要看言公子能出得起多大的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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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一个阴暗的巷子里面,丰臣泷一手中的武士刀也紧紧的压在了一人的脖子上,那人不惧反劝道:“殿下,言藩能给我们的战士送去数不尽的金银财宝,他是我们日出之国的友人,你不能得罪了他,而且关白大人也再三叮嘱过殿下,要与大眳的言公子友好合作!”
“所以,你就出卖我?将我做的所有事情全都告诉了言藩吗?”丰臣泷一冷笑道,“你这条狗做得可真是称职啊!难道你忘了我是从哪里走出来的?修罗场上一百零七人,全部死在了我的刀下,我是唯一从那个地方活着走出来的人。”
“父亲没有教我怎样去做一只听话合格的狗,他只教了我一句,只有强者才有能力活在这个世上,而弱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力!”
那人眼中一骇,顿觉颈上一凉,就见丰臣泷一手中的刀如同琴弦上拂过一样,他看到自己的鲜血在空中飘起一层红色烟雾,一阵剧痛令他捂紧了脖子,他睁着滚圆的眼睛慢慢的倒在了地上。
最后,他似乎还听到了一句话,一句他完全听不懂的话——
“郑国子产有句话说得好:犹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很明显,这句话一点也不适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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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韩凌与杨氏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也按照徐墨玄所出的主意趁着几个偷懒的锦衣卫不防,悄然混进了杨府之中,此时,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