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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他在洛阳城外斩杀控鹤府的爪牙,还有火烧武家楼,逼迫武崇训跳河逃生不算。
总体来说,大家对杨守文的印象不错。
可现在,武则天这是摆明了告诉所有人:杨守文是我的人,谁再敢动他,休怪我心狠手辣。
这道旨意,与其说是斥责杨守文,倒不如说是在警告那些企图对杨守文不利的人。
至于是什么人?
大家都不傻,心里非常清楚。
太子一系,莫不露出灿烂笑容。
而相王所属,则露出了凝重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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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大福先寺。
太平公主独自在佛堂中打坐,恍若老僧入定。
禅房的门,被轻轻叩响。
紧跟着,就听到哈士奇那特有的声音传来:“公主,窦怀贞来了。”
“有请!”
太平公主闻听,立刻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
与此同时,禅房门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一名男子,躬身向太平公主行礼。
这男子生得相貌英俊,仪表不凡。
太平公主当下道:“从一果然仪表出众,不愧是名门之后。”
这窦怀贞,是洛阳人氏,祖父窦彦为隋朝西平太守,其父窦德玄在麟德初年曾进校验左相,为高宗李治所看重。
洛阳窦氏,乃是望族。
窦怀贞年轻时声誉极好,素以简朴朴素而著称,不好玩乐。
曾出任清河县令,极好的处理了当时朝廷和清河崔氏一族之间的矛盾,政绩显著。后来,又历任越州都督,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清廉干练,才学过人,为世人称道。
不过,如此一个出身名门,地位显赫的人,最终也需要走门路。
窦怀贞已近四十岁,却始终不得返还洛阳,在中枢任职,心里不免感到有些紧张。
于是,他找人请教。
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而今朝堂上太子和相王之间争斗越发激烈,你现在投靠,很容易被当做棋子。倒不如选择一个中立之人做靠山,对可以保证日后的前程。
中立之人?
窦怀贞思来想去,最终选择了太平公主。
也难怪,太子入京之后,武三思明显受到了打压。
而二张一系……呵呵,不提也罢。
为此,他专门写了一篇文章,称赞太平公主的美德。文章递交上去不久,他就得到了朝廷的调令,返回洛阳,担任御史大夫。
今日,太平公主紧急招他前来,窦怀贞不敢耽搁。
他再次行礼道:“公主这么晚找怀贞前来,莫非是有事商议?”
“坐吧。”
太平公主示意窦怀贞落座,沉吟片刻后道:“从一想必已经听说了,今日的朝议内容。”
“怀贞当然知道。”
“不知从一,有何想法?”
“陛下扶持太子,态度极为坚决,不会再有改变。
太子这两年潜心经营,的确是有所起色,但是相王根基深厚,即便是陛下,对他也颇为忌惮。所以,怀贞以为,相王在短期内,仍旧会占居优势。公主大可不必急于下注,还是似从前一样,事不关己,切莫参与。这样一来,公主的收获就越大。”
太平公主闻听,点头表示赞成。
“本宫也是这种看法。
不过……从一可知道杨守文吗?”
“若公主说的是杨谪仙,怀贞自然知道。”
“他此次挟安南平乱之功,不日将抵达洛阳。
这个人,甚得陛下的信任。若本宫猜测不错,陛下将会命他统领千骑,势必会加强太子和陛下之间的联系。且他交友广阔,又出身望族,在石林之中名望极高。
所以,本宫以为,太子如今虽处于劣势,但是一俟杨守文返回之后,定然会有所变化。”
窦怀贞愣了一下,旋即点头表示赞同。
“不知公主有何妙计?”
“妙计,我倒是没什么,但是我希望,能够加强和杨守文父子的联系。
本宫相信,而今这洛阳城中,怕是有不少人存着这样的想法。本宫记得,你有一个兄长,而今为庭州司马,对吗?”
窦怀贞道:“公主说的,乃是我二兄窦怀道。”
“从一,我要你立刻书信一封,派人送往庭州,你兄长手中。
告诉他,务必要配合杨承烈在北庭都护府的一切行动,全力支持其策略,不知可否?”
窦怀贞想了想,轻声道:“我与二兄感情深厚,若我恳请,他定会答应。”
“很好!”
太平公主长出一口气,沉默下来。
半晌后,她开口道:“从一,太子势力日渐增强,相王绝不会坐以待毙。
相信用不得多久,陛下也会把相王召回,毕竟陛下年纪大了,心也软了,不似当年的强硬。一俟相王回来,他与太子之间的冲突定会趋于白热化……接下来,我要你设法投靠东宫,取得太子的信任。到时候,东宫的所有决定,务必要告知本宫。”
太平公主凤目圆睁,凝视窦怀贞。
窦怀贞心里一颤,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是要我去东宫做奸细吗?
他其实并不愿意,可是,他更明白,事到如今,他已别无选择。
想到这里,窦怀贞躬身道:“我儿窦鼎,乃皇太孙往来密切。我可通过这个关系,取得太子信任。
公主放心,这件事,怀贞定不负公主所托。”(~^~)
第七百三十章 遣唐使
杨守文,亦或者说杨家父子,其实也只是催化剂。
他们的加入,以及不断的强大,给予了太子李显足够的底气,态度上也越发积极。
试想,如果你李显一直忍让,一直沉默。
那些跟随你的人,又会作何感想?他们会认为你懦弱,不值得追随,亦或者不值得为你投入太多的资源。但如果你态度上积极了,哪怕你势力偏弱,却会使追随者看到一线希望。
争,不争?
这是一个问题。
自古以来,有不争即是争的说法。
可实际上,不争何来希望?
懦弱和退让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太子李显在此之前的表现,更多时候有些懦弱,所以令不少人感到失望。可是现在,大势推动他必须要去争!不管这种争取是主动还是被动,但在别人的眼中,那就是一种态度……你李显其实是有野心的。
对于李显的追随者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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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入仲夏,天气变得越来越炎热。
洛阳今年的雨水,较之往年要少许多。
以至于入夏之后,全城缺水。
官府不得不加大凿渠引水的工作,从洛水、伊水引流,总算是缓解了一些灾情。可是,即便如此,也只能说是杯水车薪。也因为这个缘故,村落之间为争夺水源,屡次发生大规模械斗,死伤无数……官府一开始还会调解,但随着灾情加重,官府也难以阻止。总之,只要不发生大规模的械斗,不影响洛阳的日常,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些村民说的没错,你不让我们争,那你给我们找来水源啊!
可是,官府又能从何处寻水呢?
烈日炎炎,位于偃师城外,孝义桥两岸,近千人正隔河对峙。
河南岸,有大约六七百人的样子,手持木棒、锄头、耙子大声叫喊,乱成了一团。
而河北岸,看上去约二百多人。
其中一部分人的打扮,明显有别于对面的村民,看上去颇为古怪。
他们衣衫整洁,看上去彬彬有礼,双手在身前拢在袖子里,脸上带着颇有些谦卑的笑容。
而在他们的前方,则是百余名武侯。
正前方,一个看上去好像官员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在大声喊话,只是对面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把他的声音淹没其中。
时值正午,村民显得越来越激动,情绪开始变得失控起来。
有一些村民拎着农具,就准备蹚水渡河,而那官员见状,也不禁紧张起来,一招手,就见身后的武侯齐声呐喊,向前逼近了几步,同时把手中的刀枪斜指向村民。
村民,顿时安静下来。
那官员大声道:“乡亲们,不要冲动。
此圣人赐君子国使者田庄。我等上国子民,自当展现气度。便让他们先浇灌了田地,过几日再由你们使用,如何?”
“林县尉,再过几日,我们的庄稼就都干死了。”
“对啊,凭什么就要让这些人先浇灌田地?我等也是天子臣民,陛下理应先关照我们。”
“没错,不能把水源交给他们。”
“林县尉,你可是咱们偃师人,怎能够胳膊肘向外拐,帮这些蛮夷人说话呢?”
林县尉的脸通红,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他自然是想要帮自己的乡人,可问题是,身后这些人乃是朝廷安排过来,县尊三令五申,要向他们展现气度,不可以怠慢……就是这‘不可以怠慢’五个字,令林县尉颇感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