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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升起莫名的情绪,只觉胸腔里似有烈火在燃烧着,偃子深吸口气,一篇写罢,收回笔墨书卷,看了眼霞光下安静的棋社,又抬头望向北方,眸中隐约露出几许期待。
“轮回为圆,阴阳为圆,九转为圆,我君子道意若想修至圆满,也需是一个圆。”
君子剑击中诛仙绝剑的那瞬间,周继君只觉一股玄而又玄的道意涌来,似圆非圆,却是因为通天只出了半招。这半招,周继君强行使出君无敌,三道流转,化作圆,果真抗住了诛仙剑两三刹那。可两三刹那过后,君子道意崩离,三道颠覆,君子剑也被斩成粉碎。
周继君只有十五星之力,而通天的道力不知其数,这是其一。其二,却是因为周继君的君子道意虽大成,可终究未修至圆满,无法将那番意境维持长久。因此半招后,周继君被诛仙剑击中,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就在心念快消逝时,从藏象之府中射出一道先天精气,卷起心念,落向紫君,夺舍紫君后,周继君的神志渐渐变得清明起,奈何肉身已残破不堪,六识不再,只能凭着道力和先天精气缓慢修补,无奈之下,周继君坐于藏象中思索起那番意境,渐渐的,将它和轮回道意联系起来。
之所以难以维持那番意境,说到底还是因为心境不够。
想要君子道意圆满,则需先将心境煅炼至圆满,而煅炼心境最上乘的手段无非是进入轮回转世修行。肉身已察觉不到半丝感觉,可不知为何,没了肉身的束缚,周继君反倒轻松了起来,心念困于藏象的几日里,夺舍紫君,不断进入三国演义和水浒传转世修炼。三国名将谋士无数,水浒亦有一百单八好汉,赵云、张辽、周瑜、颜良、刘备、贾诩、司马懿、林冲、鲁智深、吴用、武松这些人物虽只是故事里的存在,可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性格和经历,周继君转世于他们身上,历经风花雪月、沧桑落魄、成败兴亡,轮回中虽有一世,可在北俱芦洲却没这么长,长者半个时辰香,短的弹指一挥间】次从轮回中走出,周继君都觉恍如隔世,遂坐于藏象之府中,屏息凝神,静静消化着一世记忆。
一世之后,本该物是人非,可周继君心念困于**里,看不见听不着外面的世界,这种感觉亦真亦幻,亦梦亦醒,游走于故事和真实世界边缘,却让周继君更能体悟轮回的道意。
“还没找到那人?”
“属下无能。”
玉石阶下,两条小黑龙头如捣蒜,磕首连连,脸上满是惶恐之色。
水波轻荡,被散落殿顶的夜明珠照耀得粼粼发亮,五颜六色的蚌珠,珍奇斗艳的珊瑚,以及北海深处罕见的鱼翼骨在这座宫殿里都随处可见,随便一颗遍放在大唐或是大周都会被富商竞相追逐,可在这却被随意地丢在角落里,再明亮夺目,却也难以得到殿堂上那个女子转眸一瞥。
云鬓轻舒,黛眉细乌,绝美容颜上那双眸就好似嵌于皎月梢头的星辰,美轮美奂的光华将海底深宫中一切奇珍异宝都比了下去。
“确实没用的很,他被圣人所伤,定已奄奄一息,不在部洲西南的群妖大山就在中部的诸侯国。让你们去找个将死之人都找不到,留此何用。”
女子话音冰冷,虽不如极北冰霜,可听于耳中落于心头,却让那两条小白龙全身僵硬,脊背冷汗如雨。长公主殿下虽是少见的美人儿,倾国倾城,瑶池仙子下凡也不及,可却是一冰美人。这么多年来,宫里的人谁也未曾见过她展颜一笑,始终冷面如冰,初时尚有贪恋她美色的战将统帅,然而到后来,却都败退于她的寡情冷漠下。
“罢了,尔等去召集黑龙卫,随我往北俱芦洲诸侯国走一趟。”
“不行。”
冰冷中略微僵硬的话音传来,一身白衣的妖冶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宫门口。
“陛下。”
两条小黑龙见着白衣男子,不由得长舒口气,抹了抹额上冷汗,回身作拜。
“世道将乱,北俱芦洲也是战火纷乱,你哪也不能去。”
看了眼虽僵硬着脸,可冷漠中隐约夹杂着几许登的千十七,女子黛眉轻舒,脸上浮起一丝暖意。曾几何时,在皇宫深苑,这个被大煜千氏视为妖孽的男人没少惹麻烦,自己费尽心机,去当那个手掌秘卫的鸾凤公主,就是为了保护他≠多年过去,不知不觉间,他已变成天地间数一数二的人物,权倾北海,早已无需别人的保护,反倒是对自己悉心照顾。随着千十七来到四大部洲后,千若兮哪还不知轮回的故往,对于千十七来说,自己虽是他姐姐,可更是轮回中历练他的那一微不足道的棋子,即便如此,千十七待她依旧和七州时一般,将大兴紫龙宫的禁卫交给千若兮掌管,信任有加,只除了在千若兮下命搜寻周继君时微微不悦。
“战火再盛,不过是凡间的战火,诸侯争雄,不知仙神为何,实力最高的不过通天境界十七,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轻叹口气,大兴紫龙宫的长公主缓步走下玉阶,来到千十七身旁,凝视半晌,开口道。
“十七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
“那你为何找他。”
“只是想见他最后一面罢了。”
闻言,千十七眉头挑起,妖冶的面容愈发冰冷。
水波荡漾,紫色的长龙凭空腾起,扭转身形,化作一条紫光灿灿的玉带缠上千若兮腰间。
“君公子新收了一条白龙,凡是真龙,气息呼应,如此你便能找到他了。”
又看了眼背过身的千十七,千若兮不再多言,裙袂翻飞,带着一队黑龙卫飞出大兴紫龙宫。
这么多年,也该到了结的时候了。
十七,等取得他的首级,我便回来陪着你,再不离开龙宫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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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古来征战几人回 第六百七十九章 落花流水何处逢(二)
时值初春,北俱芦洲却大雪飘零,没有半点儿入春的俭〓月春风似剪刀,可这片只有狂风的土地犹如冰泥,沉重而又坚硬,这里的铁与血虽不像东胜神州那般激烈而宏大,却更显厚沉真实。
“瓜娃子,爹爹和你说的可都听明白了。”
寒风凛冽,仿佛寸寸钢刀割过男童的面颊,原本就已红扑扑的小脸蛋上透出几分紫青,抽了抽鼻子,将垂至上唇的鼻涕吸回,随后捏紧拳头,重重的点了点头。看着自家孩儿穿着去年的破棉衣,背着小竹筐,一步一摇地走在风雪中,杨姓大汉轻叹口气,掂了掂手中的杀猪刀,神色迷茫,许久方才憋出一句话。
“这岁月啊,就像俺手中的杀猪刀,一刀落下,咔嚓一声,天王老子也躲不过。”
哈了口气,搓着满是老茧的双手,中年大汉咂了咂嘴,似乎很是满意。
“哼,谁说只有那些老先生才会说诗,俺杨甲也能吟诗作对,对,就是这词儿。”
瓜娃子终于有书念了,一手把他拖扯大的杨甲自然心情大好,年过五十的他,早没了当年的雄心壮志。说是雄心壮志,也不过是憧憬着去县城闯荡一番,开间自个的肉铺最好,退一步能进得两三层的大酒楼,用他一手绝活宰杀猪羊也不错。可北俱芦洲的战火从未消停过,王侯要打仗,自然少不了军粮,苛捐杂税一天比一天多,就算想进县城也要交上五六种税,当年在县城门口杨甲砰了个灰头土脸,意兴阑珊地打道回府,从此再没想过进县城之事。可在村子里讨活计也不容易,虽没县里的捐税多,但也有不少,比如春耕时要纳种税,秋收时要收粮税,就算你杀头猪也要交猪税。好在杨甲力气大,杀活精巧,别人杀一头猪要半天,他却只要一两时辰,赚的自然也就多上一些,虽不够他续弦,可也够爷俩吃喝家早将孩儿送到军营,既省去养娃的钱,又能得到一笔对他们来说足够渡过一个冬天的粮食,可杨甲偏偏憋着一口气,硬是把瓜娃子养大,好在瓜娃子虽只有十岁,却已经很懂事,平日里常筹衬杨甲,倒省了一番操心。
这不,眼下杨甲又将他存了五六年的钱从地窖取出,供瓜娃子去县城读书。他活了大半辈子,终日与猪狗牛羊为伴,从没走过半里大的村子,连县城的大门都没进去过,自然没见过外面的世界,那些王侯的故事还是从年老的村正口中听说。
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瓜娃子从小懂事,连村正大人都说他灵光,又怎能让他和自己一样,做一辈子杀鸡宰猪这样的贱活×书虽然也没什么用,可多学几个字,日后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