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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长生点点头,大致也能猜到了。
“我父亲死了,和你有什么关联,你为什么要报仇?”
“我不是要报仇,而是解脱。”
“解脱什么?”
“天下。”
“所以你就害死那么多人?”
“乾隆他害的人还少吗?你忘了左不虞。”
白长生无话可说,这些有关于天下的大是大非,他本无兴趣,这世上所有人都想在惊涛骇浪里拯救世界,可他只想叼根稻草晒晒太阳。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俩人不再想聊这沉重的话题,娄冥问着白长生,白长生摇摇头,继续喝酒。
“去拉布大林看看吧,那有你需要的。”
白长生点点头,他确实没什么地方可去,如果娄冥想害自己,这杯酒便已经是毒药了,犯不上再浪费精神。
“你呢?”
娄冥站起来,拍拍腿上的灰,添了一把柴在火盆里,递给白长生,看样子是要走了:
“偷天盗人在找你,我本来想把那莫叹的传承握在手中,可眼下还不到时机,你要小心了,现在没人知道你还活着,我本来想杀你,但现在我改变了想法,也许我会死,这份遗志我只能交给你了,帮你也只能到如此地步了。斩断情丝,唯有天下大宝可夺永恒。”
“到底你们在找些什么?”
左不虞停下了脚步,思衬了片刻,终于是说出了这传承中,所有的隐秘:
“四大传承归一,可合极道三千,你也可以从那终章里找到一条路,那条路通向天下大宝。”
“什么是天下大宝?”
“始皇玺。”
白长生知道这始皇玺是什么东西,那是秦始皇命李斯所刻得传国玉玺,上书: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流落于尘世,传言得此天下至宝,可分江山一杯羹,实在是惊破天的东西。
可他现在没有半点兴趣,因为他的心智已经沦丧在了流途。
“值得吗?”
“值得吗?”
两个人互问了同样一句话,白长生所问者为天下,而娄冥所问者,乃是一个女人的情怀。
娄冥再次起身,来到了台阶之上,站在顶端的时候,没有回头又问了一句:
“你觉得,这天下,除了我,还有人能成就此等伟业吗?”
“不知道。”
“天下英雄,为使君与操耳,这句话已经烂了大街,可我还是要送给你,不要辜负,再次相见,兴许我会是一具白骨。”
白长生点点头,看寒风一送,恩仇泯然即逝,再回首,除了抖动的火炭,这石屋里摇曳出的影子,似是一首挽歌。
这一夜的安眠,让白长生稍微恢复了些许体力。
牵着马儿再次踏上征途,白长生对宁古塔是没有半点兴趣的,那地方哪有什么活人,有也不过是一堆白骨烂肉罢了。
拉布达林,这是白长生新的目标。
关于那里究竟有什么,白长生并不知晓,但左右也没什么好怕的了,不如去试探一番。
此时正是晨光熹微,草原初升的太阳在地面上泼洒出了金黄色的琼浆,盖在白雪上何其壮美。
一步踩下去,大雪过了膝盖,白长生紧了紧身上的大袄,朝着未知的远方继续前行。
一路上偶尔会碰到出来猫冬取食的野兔,偶尔也会看到一些落单的野兽。
在寒冬的冷酷下这些平日的猛兽早都没了血性,白长生费了不少功夫,倒也算找到了饭伙。
这样的路途走了将近五六天,沿途会在地洞和洼穴里升起篝火,好在没有再碰到草原狼了。
很庆幸,白长生站在拉布大林屯口的时候,只有这一种想法。
熬了过来,终于到了目的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趾已经冻得皲裂,脸色涨红还有紫青的淤血。
整个人瘦弱成了枯柴一般,头发披散在了肩膀上,嘴唇没有半点红润,眼窝深陷,白长生就好像一具行尸走肉。
草原上最落魄的牧民,都比他这样子要强上一些。
白长生踉踉跄跄、跌跌撞撞进了这个小屯子,身后的马儿早已不在,前天夜里的那顿烤马肉,是他这段时间来最可口的盛宴。
找了一户人家,叩响院门,白长生想要讨杯水喝。
把门打开,是个蒙古的汉子,一瞧白长生这幅模样,又是陌生的样貌,汉子有些纳闷:
“谁啊?”
“能给口水吗?”
大汉扫看了一遍,现在的白长生何其落魄,真是没有半点威胁,这就把门打开,让他进来。
“得嘞,外乡人来的吧?正好吃饭呢,一起吃点吧。”
白长生点点头,到了这份上也没必要客气了,这就随着汉子进来。
门推开,俩人进去,白长生这才发现这屋子里围坐着七八个同样的汉子,各个皮糙肉厚,一眼就瞧出来是蒙古人。
带着白长生进来的那人解释了一下,这里的人倒也民风淳朴,本就是个小屯子,看到外人有难,也乐意帮忙。
暖意让白长生十分舒服,靠在一起这才算缓了过来,白长生没客气,看火炕上烤着一头整羊,真是垂涎三尺。
伸手就抓了一块喷香流油的羊肉啃食,右手还捏起一尊大壶,照着嘴里猛灌琼浆。
谁知道刚喝到一半,起初那大汉就把白长生给拦住了。
“怎么?”
白长生很诧异,不知道为什么又不让自己喝了,那大汉却是笑嘻嘻,憨厚里透出一股子坏水:
“我们也不为难你,不过在我们拉布大林,喝酒可是有规矩的。”
“什么规矩?”
“新认识的朋友得介绍一下自己,让我们记住,我们也介绍一下自己,你这娃娃也得记住我们的名字。”
白长生了然,没想到这小屯子还很讲究礼数,这边厢一抱拳,客气道:
“小可姓白,叫我白杨就好了,谢过壮士赏酒赐水。”
那汉子嘎嘎一笑,把嘴咧开,点点头那样子就看出来是要使坏:
“好好好,该轮到我们了,我叫古达可里汗,旁边这个是那日苏阿古力犹达里,这边这个是塔靼万图力格斯都,那边那个叫尤”
汉子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白长生写都不会写的名字,等他说完,又听到嘎嘎一阵怪笑:
“说完了,复述一遍吧,说错一个人的名字,可要罚酒三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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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初见莽汉
白长生那天晚上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后来听大汉说,自己吐的时候已经呈现出了喷溅状。
再次清醒过来睁开眼,白长生心说死不死的也就这么回事了。
头痛欲裂都不足以形容这种状况了,简直是脑袋里灌满了酒糟,再放上三个月加上臭了的袜子腌上半宿,那滋味,简直无法形容。
摇摇晃晃站起来,白长生这一身的本事算是彻底没了用处,他发现这地方的人可是一点都不淳朴。
倒也不是说多坏,反正就一条,干什么都得先喝上一杯。
一口肉一杯酒,一句话半壶酒,那羊肉吃进去是香的,可还没在胃里过一个来回,吐出来可就成酸的了。
这里的人不仅民风彪悍,而且是不讲情由的那种彪悍。
虽然对外人都不设防,但就这么往死里喝酒,白长生还是一时半刻无法消化。
而这个小屯子,名叫拉布大林,虽然是蒙古的地界,但和关外有接壤,离盛京也不算太远。
所以无论是口音还是民风习俗,都和“柳条边”东北的旧称有些近似之处。
好在这一点,白长生在交流的时候也能听明白这里人所说的话。
第二天白长生就换了一户人家借住,实在是怕了,临走的时候那大汉还说,蒙古喝酒还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头天晚上喝醉了的话,第二天要“透一下”,那意思是早上起来再来上小半斤。
这样方便醒酒。
白长生没上当,逃难似的走了,只留下身后的讪笑声,边跑心里还想,这哪是“透”,这叫作死。
虽然不知道娄冥让自己来拉布大林的用意,但白长生还是有心观察了,想要搞清楚。
找到了一户看似和蔼的老人家,听老人说子嗣不再,老伴早亡,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了。
白长生觉得这里起码不会灌自己酒喝,也就请求老人暂时收留下自己,老人也心善,平时没个说话的伴儿,眼下可算是有一个了,高高兴兴让他留下来了。
当天夜里,这爷俩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