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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还没有归意,亦可往西南而去,可去福建,广东一带,那边沿海冬夏无差,正是养心的好去处。”
方朝阳听过,道:“西北呢。”
“西北荒凉,冬天太冷夏天太热,和京城无差!”顾清源微怔,撇开目光回道:“郡主不过想觅一处安逸的去处,西北不是。”
方朝阳坐了下来,看着他,“安逸与否是我说了算。我不爱江南,更不喜欢沿海,就想去看塞外风光,不可?”
他失笑,道:“当然可以。”忽然觉得,大名鼎鼎的朝阳郡主,其实是个任性的孩子,好像就喜欢和人反着来。
她不再说话静静坐着,前面热闹的声音传了过来,将近正午山上的游客越发多了起来,方朝阳起身要走,看着他道:“不走?”
“走!”他笑两人并肩往上下走,不约而同的没有往前面去,而是选择了后山陡峭的山路。
前几日下个雨,青石板和碎石的路有些滑,方朝阳走的很稳,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她从来都是这样的……他忽然停下来在路边看到了一株草药,爱不释手的看了好一会儿,她问道:“什么东西?”
“野三七。”他回道:“年份很久,是难得一见的好药。”
她颔首,道:“既喜欢就采了带回去。”
“难得生长这么久,采了可惜。”他又看了一眼离了那株三七,道:“耽误郡主时间了,抱歉。”
方朝阳睨了他一眼接着往下走,走了半道才发现路被山上冲下来的泥堵了,几个沙弥正用铲子清扫,方朝阳的女官上前去问,回来道:“要明天才有路出来。”
方朝阳看着,站着未动,眉头微蹙。
“回去吧。”顾清源看了看天色,“一会儿天黑下来,路不好走。”
她却是坐下来,和女官道:“和小沙弥说一声,让他们先紧着一人行的路清一条出来,我就在这里等。”
女官应是。
顾清源见她这样一愣,心里摇了摇头却又不好走,只好在这里陪着。
足足等了两个时辰,他们才顺利穿过去,过了好些天他才知道,第二天方朝阳就给法华寺捐了一千两的香油钱……他觉得,她是变相的补偿了那几个沙弥。
真的很特别,特别到你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又会做什么。
看着任性,可是她又会用自己独有的方式去回报别人的付出,不理解的便是傲慢无礼,颐指气使,理解的便就能体会到她的柔软和心善。
那一年的京城第一场雪时,他们又见面了,还是在法华寺的后山。
她走在雪里,身后逶迤的留下一串脚印,她回头看着皱眉居然又回头走了一遭,将她留下来的脚印踩的乱乱的,才露出心满意足的样子,接着往前走。
他站在山顶看着,忍不住微笑。
她抬头看到了他,又收回了目光转身而去,他也没有追着去,两人就这么遥遥看了一眼对方……下山的时候,她的马车停在路边,卡在泥沼里,马很狂躁的打着鼻响,她就站在不远处皱着眉头显得很不耐烦。
他过去,柔声道:“坐我的车。”
“好。”她没有推诿客气,“你的车在哪里?”
他回身打了手势,车夫赶车过去,她上了车站在车辕上看了他一眼便进去了,车缓缓下山,他自己一个人踩着厚厚的雪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家,手脚都冻的僵住,回家洗澡换了衣服,第二天便染了风寒病倒了。
家里只有一个车夫陪着,他起来喝了口凉茶自己煎药,端着药站在厨房门口,就看到她推门进来,站在院子的门口看着他,跟着她的女官手里提着几包药并着好几个食盒。
食盒里装着点心还是热的,他道了谢也没有客气便吃了。
“再问你一次。”她坐在他对面放了茶盅,就这么直视着他,问道:“要去和太后求亲吗,年前办了婚事,年后我随你去庆阳。”
他飞快的错开目光有些慌乱,她等了一会儿,便起身,道:“明天还有人给你送吃的,你在家等着吧。”便走了。
他一夜没睡,翻来覆去的脑子里都是她。
方朝阳第二日一早就去了坤宁宫,一整日就待在坤宁宫里哪里也没有去,日落前她挥退了女官早早歇了……刚躺下温嬷嬷进来道:“太后娘娘请您过去,说有话问您。”
今天白天在那边待了一天都没有问,何以她才回来就问了。
她起身穿了衣服去了坤宁宫,就看到顾清源站在太后面前,太后凝眉看着她,问道:“你们商量好的?”
她看着他微微扬眉,又看着太后点了点头,道:“商量好的。”
“正言先回去吧。”太后和顾清源道:“我和朝阳说几句话!”
顾清源一句话都没有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就应是而去,太后就愠怒道:“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就让他提亲,他是很好,可是你要想清楚,他的身份在这里,又马上要回庆阳,难不成你也要跟着他一起去?”
她点头,道:“是!”
“他虽看着和气,可为人有傲骨,你又不是低头的人,你和他不合适。”太后不高兴,更舍不得,庆阳那么远将来她想回来都难如登天。
她回道:“低头的我不喜欢。”
“你!”太后拍了桌子,道:“你想清楚了,将来不后悔?”
方朝阳点头,“想清楚了。不后悔!”
“行,行!”太后指着她骂道:“我是管不了你了,你去问问你娘,她同意不同意你嫁那么远。自古只有那些不受待见的才会远远的嫁了,眼不见心不烦,你倒好,自己千挑万选的,选了那么远的地方!”
方朝阳坐下来,垂着眼帘,道:“若不好,我再回来。腿站在我身上!”
太后被她噎住,好半天都没说话,过了许久才道:“成亲又不是儿戏,你就这么随便。什么叫腿长在你身上……你要是过的不满意难道还能和离了不成。”
她不以为然,过的不顺凑合着做什么,一辈子那么短,谁委屈了自己才是真的傻。
太后拧不过她,年前给他们办了婚事,不过好在方朝阳的嫁妆早就备好了,只是顾清源那边很仓促,连顾解庆以及顾清沾都没有赶过来,但婚事依旧办的很风光……
那天是他们在皇求亲后的第一次见面,她穿着大红的嫁衣坐在床头扬眉看着他,他拿着秤握着盖头看着她,烛火跳动,满室红光。
第二日,两人醒来梳洗后去了宫中给太后请安,下午回了家里。
两人吃饭时面对面,他给她夹菜柔声道:“中午吃的少,多吃点。”
“嗯。”她筷子在菜碗上顿了顿,也给他夹了菜,两人对视莫名的就笑了起来,他道:“会下棋吗。”
她点头,“会!”
放了碗两人对面坐在炕上摆着棋盘,方朝阳走了十几步后,顾清源就问道:“这一步不可,可要悔棋?”和她解释了一遍原因。
“落棋不悔。”她执意落了棋,“你走你的,我输了也是我该的。”
他轻笑,烛光下她眉目如画动人心魄,他看着心头跳着,忽然觉得很安宁……就这样感觉极好,恨不得这一夜就白了头。
“好看?”她挑眉看着他,颔首道:“你也不错。”
他轻轻笑了起来,将棋落下,道:“我给你画副小像如何?”
“好。”她理了理衣襟坐着,女官取了笔墨来,他就落笔开始画,他的手指很长如青竹一般,她一直看着目光很细致……大半个时辰后上了色的小像成了。
很像,栩栩如生,美艳孤傲。
她知道,她在他眼里还是孤傲有距离的,这副画里就能看得出来。
“裱了吧。”她接过来打量着,抬头看着他,“将来挂在你书房。”
他笑着点头,道:“是,一抬头便看到夫人了。”
“有何不可。”她将小像给了温嬷嬷,但是离开京城那天,这幅小像还是丢了……她怎么也没有找到,他揽着她柔声道:“等到了庆阳再给你画一副。”
她没了兴致,但还是点了点头。
一路上风光很好,到太原时她马车坐的累了,便下来沿着官道走着,路边的野花开的芬芳灿烂,他走了几步停下来牵了她的手,她微怔由他牵着,两人慢慢走着。
“这时间刚好,一路风景都很美。”他含笑道:“虽不如京城热闹,却胜在民风淳朴,安宁祥和。”
她明白,他是怕她不习惯,所以才说的这话,可性子在这里让他去说庆阳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