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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在的话,他也会这么说吗,宜春侯府的祖坟,不让她进。
娘,您要保佑我,保佑我活下去,让这些小人看看您的女儿她们谁都比不上。
娘,我不甘心,不想死,就是为了能好好活着,我才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如果知道忍耐的结果依旧是个死,那我为何要受这么多年的罪,我早早去找你多好。
崔婧文抽搐着,口中的血不断涌了出来,耳边的只有崔岩一个人的声音,他在发怒,满声里的悲凉和无奈……她活了一世,最后唯一留在她身边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茂燊。”崔婧文想喊他,可声音出来如同被风吹走了,散在了嘴边,最后连崔岩的声音也没有了,万籁俱寂,她看到了崔延庭朝她走过来,掐着她的脖子怒吼道,“你这个畜生,早知道你会如此恶毒,我就该将你溺死。”
她捂着脖子,瞪大了眼睛,又看到方朝阳轻蔑的看着她,似笑非笑的道:“往后你们姐妹少在我跟前走动,我没这个福气生这么多孩子,所以,你们也不必当我是母亲。”
“二姐!”车帘唰的一下掀开,崔岩看着她正要说话,忽然侧门口齐思敏提着包袱带着丫头婆子走了出来,失望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道,“崔茂燊,你太让我失望了,往后你就守着你嫡亲的二姐过吧。”
“思敏。”崔岩一怔,齐思敏已经领着人往外走,和他擦身而过,“不要喊我的名字,我不高兴听。”
崔岩追了过去,拉着齐思敏:“这都思敏什么时候了,你不要胡闹行不行。”
“我胡闹,你说笑吧。她这样一个弑父的毒妇,你居然还当宝贝一样护着,你将家里人置于何地,将你父亲置于何地。你就不怕天下人笑你善恶不分。”齐思敏推开他,“我今儿把话撩在这里,你若将她接回家,葬在崔氏的祖坟里,那么崔家就没有我,将来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入你崔氏的祖坟。”
她是明媒正娶,死了不入祖坟,那不就是表示她不是崔齐氏,她和崔岩的婚事也到头了。
“茂燊……”崔婧文忽然怒吼一声,“让她走。”
崔岩没动,拉着齐思敏的手不松,痛苦的看了一眼崔婧文……他的生活已经如同一团乱麻,他不想再这样乱下去。
崔婧文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声音,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紧接着,戛然而止,再没有了声音。
“二姐!”崔岩要去,齐思敏转身就走,他回头看着她,满目的痛苦。
顾若离洗漱好披着头发盘腿坐在炕上写写画画,方朝阳进来坐在她对面,问道:“今儿那个疯子又去闹事了?”
“嗯。”顾若离道,“她想死在同安堂。却没想到自己被人下毒了,我请了兵马司的来了。”
方朝阳冷笑一声,怒道:“怕她作甚,你就让她死在同安堂,等她死了就将她吊在门口,晒成人干!”话落揉了揉太阳穴,想起什么来问道,“谁给她下的毒。”
“是她身边的大丫头连翘。”顾若离放了笔看着方朝阳,道,“不过,连翘对她一直很忠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给她下毒了。”
这还用问,一定是有人在挑唆过了,崔婧文要死,连翘为了保住性命而已。
至于是谁,她挑眉道:“连翘人呢。”
“被带回建安伯府了。”顾若离也很好奇,那个让连翘给崔婧文下毒的人,到底是什么居心,是冲着崔婧文去的,还是冲着她来的。
为什么。
“不管是谁,反正她做了一件事好事。”方朝阳笑道,“死了也好,省的害人。”
顾若离没有说话。
“郡主。”李妈妈掀了半截竹帘,指了指外头,“崔管事有事回禀。”
方朝阳打量了一下顾若离,见她穿着没什么问题,便颔首道:“让他进来说吧。”
崔安就进了门,行了礼回道:“小人刚才听到,今儿早上崔老伯爷在皇陵的山脚下被人找到了。死于中毒,被人抛尸在林子里了。”
“死了?”方朝阳一愣,问道,“昨天晚上谁去找他的,二小姐?”
顾若离也是一愣,和方朝阳一样,她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崔婧文。
果然,崔安点了点头,道:“说是二小姐常去那边看望伯爷,所以那边许多人都认识她,昨天她去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伯爷下山去见他的,后面就再也没有回去。早上监工下来找,才找到尸体的。”
连亲爹都杀了,是怕亲爹活着回去抢崔茂燊的爵位?方朝阳厌恶的皱着眉头。
顾若离余光看了她一眼,见她面上只是生气而未有悲伤,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太小孩子气了,方朝阳当时若对崔延庭一点都不喜欢,就不可能嫁给他了。
这世上,大约也只有她这个女儿永远都认定了,在方朝阳心目中无人可取代顾清源罢了。
“你去一趟建安伯府。”方朝阳看着李妈妈道,“让三夫人将连翘审问清楚,剥皮抽筋出了事由我担着,无论如何将指使她下毒的人查清楚。”
李妈妈应是,想了想又道:“要不要和伯爷说一声,二小姐这样嫁出去的姑奶奶,不能入自己家祖坟?”
“那是他们的事,和我们无关。”方朝阳摆了摆手,“我没这个闲工夫管别人的事。”
李妈妈应是出了门去,径直去找三夫人,建安伯府很安静并没有要办丧事的样子,三夫人身边的二等丫头秋露和她道:“……伯爷将姑奶奶的遗体的送法华寺去了,在那边办灵堂停上七天,就会就近找一处地方葬了。二老爷和三老爷都不许入祖坟,也不准进祠堂,说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宜春侯府那边怎么说?”李妈妈问道。
秋露回道:“二姑奶奶人还没去,宜春侯府的人就来了,给了伯爷一封和离书。说二姑奶奶亦不是颜氏的人,让伯爷随便处置。”又道,“原来的杨妈妈已经去侯府点算嫁妆了,这两日就抬回来。”
李妈妈点了点头心里也叹了口气,要说以前,她虽不喜欢三小姐,可对二小姐多少还是有些心疼的,甚至还劝过方朝阳,对她们姐妹好点,将来人出嫁了,一份嫁妆就打发了。
现在想想,不由唏嘘,人心隔肚皮,原来那个看上去最老实最好的,却是蔫着坏的。
“槐香还好吗。”李妈妈说着人进了院子,秋露叹了口气,道,“不吃不喝的躺在家里,三夫人的意思,等过几日就将她送去凤阳姑太太那边,求姑太太给她找个人家。”
李妈妈点了点头,这样安排已经很好了。
说着话,两人进了院子,秋露回禀后李妈妈进了暖阁,三夫人听了她说的来意,就道:“你不提我倒是忘记了。”她说着就起身道,“成,我这就去看看。”
崔岩将人送回来后还没有空过问,现在人还在关在柴房里。
三夫人带着李妈妈去了外院的柴房,喊了小厮开门,门一打两个人就愣住了,里面哪里有连翘的人。
“人呢。”三夫人回头看着小厮,小厮一愣进去到处的找,变了脸色道,“人一直关在里面的啊,还捆了手的,怎么……怎么没有了。”
三夫人和李妈妈对视一眼。
此刻,连翘跪坐在路边的一辆马车里,磕着头感恩戴德:“奴婢谢世子妃娘娘救命之恩。”
“你也真是可怜见的。”梅氏叹了口气,“一会儿我下车,你就安静待着,等去了通州你就上船,是往南还是往北都随你的意思。以后过的如何,就看你自己造化了。”
“是。”连翘点着头,她怀里揣着的是,崔婧文让她随身收着的一千两碎银票,有了这些钱她去哪里都可以。
梅氏又叹了口气:“要说,你这丫头也真够心狠的,怎么能给她下毒呢,她也是要死的人了,等着死不就成了。”
“奴……奴婢原本也不想,可是她在车里就跟奴婢说,让奴婢一头碰死在同安堂,奴婢心一横就下了毒。但是没敢多放,谁知道……”连翘说着心里也砰砰跳着,想到崔婧文看她的眼神,她真的好怕。
“这事儿,我竟也成了帮凶了。”梅氏红了眼睛,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连翘怕梅氏生她的气,磕着头道:“您菩萨心肠,实在是怕我们奶奶作孽太多,您这是为了她好。这一次,若非县主查到中毒的事,就不可能请兵马司的人来,到时候我们奶奶在同安堂一死,这事儿就真的没法收拾了。”她的命也定然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