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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夫。”毛顺义第一次看到,不免有些激动,心里又没有底,“真的行吗。”
顾若离朝他笑笑。
针穿过皮肤,顾若离下了第一针,额头上因为紧张渗出汗来,几天练习她心里有点底,可此刻又怕麻醉的效果不显,宝儿中途醒过来,战战兢兢的走了好几针后,她手法越发熟练,动作也快了起来。
“这是单纯缝合法。”顾若离和张口结舌的毛顺义解释,“适合用在这样皮肤外伤上,缝合后伤口愈合的快,也降低感染率。”
毛顺义心惊肉跳的看着,点着头道:“这缝合还有很多种方法?”
“是!”顾若离点了点头,“有机会我给您演示。”
毛顺义心不在焉的听着,盯着顾若离的手法,弯弯的针头在皮肤里穿梭,拉紧,打结,再穿过去,动作极其的优美,他看的呆了……
“好了。”顾若离收了最后一针,将器具摆在托盘里,望着熟睡的宝儿暗暗松了口气,却又怕麻醉量过大,伤着他,就扶了脉,确认没事才拿帕子擦汗,和毛顺义道,“劳烦前辈消毒上药。”
“哦,哦!”毛顺义都忘了该做什么,颤颤巍巍的用镊子夹着事先浸泡消毒过的棉花,消毒后又上了外伤药,他盯着上头的缝补的形状,叹道,“顾大夫,您的女红一定很好吧。”
顾若离愕然,笑着道:“我只会这个,还是这几日练习的。至于女红……”她大概就只会钉扣子了吧,顾解庆和顾清源都没有让她学过,至于方朝阳,更是提都没有提过。
她记得温嬷嬷和她说过,姑娘家不能整日看,厨艺和女红总是要学一学的,方朝阳便道:“学什么,有下人在,用得着她做这些事吗。”
温嬷嬷此后再没有提过。
顾若离和众人道:“让他睡会儿,这孩子估计也是好几日没有睡好了。”她拿棉布略包扎了一下,给宝儿盖上了褙子,和周铮低声道,“普照寺那边你帮我去看看。”
坏的是大人,和孩子没有关系。
宝儿再不是,可他却还是个几岁的小孩子,他们也能下的了这样的手,将他的腿伤成这样。
“好!”周铮回头看了眼宝儿,凝眉道,“这孩子怎么办,要留在医馆里吗?”
他有母亲在,等他醒了肯定是会闹着回去的:“问问他吧,我也只是大夫,除此之外我做不了别的事。”
普照寺那边若非一家子男丁充军去了,恐怕也不会要宝儿,要不然这么多年早将他接回去了。
周铮出了门,顾若离就进去陪着宝儿,坐在**边观察他的反应。
天色渐渐暗下来,宝儿才虚虚的醒了过来,顿时凝着眉捂着自己的腿:“你做了什么,怎么这么疼。”
“我处理了伤口,你忍一忍。”顾若离按着他的手,轻声问道,“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宝儿看着她,摇了摇头。
“那就好,你的伤要多养几天,不能碰水。最好就留在这里,等过几天我还要给你拆线!”顾若离扶着他躺下来,宝儿根本听不懂她说的什么拆线,只急着道,“我想回家去,我娘还在家里,我今天没有给她送饭。”
顾若离惊讶道:“你每天都给她送饭吗。”
“不是。”宝儿摇头,“以前那个女人天天盯着我,我走不了,这几天没有人管我,我就每天偷几个馒头送回家给我娘。”
顾若离嗯了一声,道:“那你告诉我住址,我让人给你送去。”
“那你能给我娘看病吗。我说给你报仇不是假话。”宝儿抓着她的衣角,“我很聪明的,一定让你满意。”
他是很聪明,小小的年纪就知道配合徐幽兰演戏,那样的场合,他都没有说错半句话:“我说了,我不用报仇。你也不用还我的恩情。不过,以后不能偷东西了,见着好的就拿,这习惯可不好。”
宝儿垂着眼帘没有说话:“我……我拿的东西,你不是拿回去了么。”
“这不是一回事。”顾若离淡淡的道,“总之别再这样就好了。”
宝儿哦了一声。
“你娘病了很久了?”顾若离坐下来望着他,宝儿回道,“有半年了,一直咳嗽……我们没有钱看病,顾青海他不给我们银子。”
顾若离皱眉。
“他说,只要我这一次事情办的顺利,以后我莫说给我娘治病,还能带着我娘住进大宅子里,丫头婆子伺候着,所以……”宝儿说着红了眼睛,“可最后他没能兑现承诺,甚至连一两银子都没有给我。我,我恨他!”
顾若离叹了口气,低声道:“那你快快长大,等你长大了,就不用有求别人,就能保护你娘了。”
“我一定会的。”宝儿说着咬牙切齿,“我要让他将所有欠我娘的东西,都还给她。”
顾若离无话可说,也不知道如何教育这样一个已经形成是非观的孩子世间善恶,她顿了顿,道:“不管做什么,先保护好自己,没有什么事,是值得你拿命去换的。”
宝儿一怔,看着顾若离抿唇道:“你不恨我?”
“你有什么值得我恨的地方。”顾若离含笑,她要恨也是恨肖氏,若非她,方朝阳和顾清源也不会和离……不过也不一定,没有肖氏,没有徐幽兰,说不定就有张氏李氏,胡幽兰……
方朝阳和顾清源的和离,他们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过一个看似荒唐的事情,但凡方朝阳有点耐心和信任,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但凡顾清源愿意多解释一句,或者多哄几句,也不会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你恨我也没关系。”宝儿沉声道,“你的人情,我记在心里。”
“人小鬼大。”顾若离失笑,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你好好休息,我让人去给你娘送晚饭,等明天你好些了我跟你回家给你娘看病。”
宝儿点点头:“谢谢你。”
“你也吃饭吧,我给你拿饭过来。”顾若离说着出去端了饭碗,宝儿靠在**上小心吃着,尽管伤口疼的厉害,可他却是哼都没有哼,只是趁着顾若离不在时看了一眼,骇了一跳,“你把我腿上的肉,缝起来了?”
“嗯。”顾若离在他对面吃着饭,“缝起来好的快一点,而且,小孩子好动,避免伤口二次撕裂,缝合是最合适的。”
宝儿哦了一声,没听懂她的话,但是意思猜到了一点,觑着她道:“就跟我娘给我缝衣服那样?”
“差不多吧。”顾若离给他夹了肉,宝儿埋头吃着,大口大口的,顾若离问道,“你在那边吃不饱吗。”
宝儿点头:“姓韩的女人恨我,不让我吃,还把我关起来打我,我也打她了,估计她脑袋也破了吧。”说着哼了一声,“他们一家子的黑心,要不是我腿上有伤,我就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宅子。”
韩氏是因为宝儿是顾清海外室生养的缘故,所以才讨厌他。
宝儿话落,周铮从门口进来,顾若离看着他问道:“怎么样?”
“肖氏病倒了,不知道什么病,口歪眼斜不能下**,也不能说话。”周铮看了眼宝儿,见他真戒备的看着他,他眼睛眯了眯,道,“韩氏被他用花瓶砸破了头,人还没醒,那边乱成了一锅粥。似乎顾宏山在去岭南的路上去世了。”
顾若离哦了一声,回头看宝儿,宝儿冷声道:“是她先惹我的。”
“知道了。”顾若离放了碗,揉了揉他的头,道,“吃过饭洗漱就睡着,晚上隔壁会有人,开着门,你有事喊一声就好了。”
宝儿点头应是。
顾若离回了前面,就看到毛顺义正拿着针在猪肉上试,见顾若离过来他问道:“顾大夫,这样对不对?”
“我看看。”顾若离走过去,笑道,“每一针过来都要打结,您前面没有。”
毛顺义点着头,又重新来一遍,想起来什么,看着顾若离道:“你这样缝合似乎是有好处。我方才在想,当初岑万峰剖腹放血时要是缝合一下,会不会就不会死了?”
“可能会好点。但是一样会死。”顾若离道,“他没有术前术后的准备,感染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毛顺义问道:“什么是感染?”
顾若离就和他慢慢解释,毛顺义听的宛若天一般,许久以后才惊愕的道:“顾大夫,你怎么会懂这么多。”
“偶得的一本。”顾若离含糊其辞,“还有许多外科的知识,以后我慢慢规整,把记得的都写下来。”
毛顺义已经满腹的好奇,求之不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