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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若离看着三个人一时语凝,若真的出了事,她一定会想办法将他们送走,只要离了京城,他们这种并不是直接关联的人,不会有更多的危险。
若真有,那就去司璋的那间山谷躲着,等过了风声他们再出来。
顾若离犀利转了转,道:“那这就交给三位,我先走了,这两日怕是没有空过来。”
刘大夫摆着手,含笑送她出去。
顾若离交代几句张丙中,就去了白世英那边。
白世英坐在石墩边看书,梁欢在一边练字,焦氏则坐在屋檐下做衣裳,顾若离推开门时,便就看到这样一幅幕,安静的如同一幅画。
“霍大夫来了。”焦氏放了衣服忙去泡茶,梁欢丢了笔跑了过来,“霍姐姐,你来了。”
顾若离点摸摸他的头,问道:“学堂里怎么样,学到哪里了?”
“《三字经》说完了,快要学《幼学》了。”梁欢说着,一幅洋洋得意的样子,“等霍哥哥回来,我认的字肯定比他多了。”
顾若离失笑,点头道:“梁欢这么厉害,他比不过你的。”
梁欢挑着眉,咧着小牙笑了起来,又坐在桌边继续练字。
焦氏将茶放在桌子上,顾若离坐下来喝茶。
“很累吧。”白世英看着她将帷帽摘下来,笑着道,“是不是长个子的缘故,瞧着瘦了一些。”
焦氏在一边也点着头:“姑娘到这个年纪是会瘦一点,吃的都用在长个子上了。”又道,“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一餐要吃两碗饭,不过半年的时间,我就蹿了半截筷子那么长。”
白世英打量着顾若离,点头道:“她也差不多了,都快有我高了。”
她的个子是长了不少,顾若离失笑,道:“我也想快点长大,也不至于做什么事都这么束手束脚的,让人不相信。”
“白姑娘。”说着话,就听到张婶在外头喊门,随即推门而入,见到了顾若离,笑着道,“霍大夫也在。”
几个人打了招呼,张婶就道:“城门一会儿要戒严了,听说今天有个将军的灵柩要运回来,朝廷里几位大人都出去迎了。”
“是骁勇将军!”梁欢昂着看着张婶,似乎不满她不知道赵勋的名号,“几年前就是他带兵赶走额森,守住京城的。”
张婶哦哦了两声,并不关心这些,对于他们百姓来说,这些大人物太遥远了,而这些守家卫国的恩情,就算他们想感谢也对方也不会稀罕:“就是这个将军,灵柩就停在城外呢,外头街上都闹起来了,不过兵马司的在赶着人,不让大家去迎。”
梁欢就撇撇嘴,道:“他不敬圣上,所以才会这样。”
“不要胡说。”焦氏打断梁欢的话,“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梁欢拧着脖子,回道:“我们先生说的,他还说不管赵将军到底做过什么,但是他的功劳是无人可替代的,他是大周的恩人,要是没有他,我们现在就是瓦剌人的俘虏了,根本不可能安安稳稳的坐在学管里读书写字。”
“好了,好了。”焦氏认过字也读过书,比张婶要懂很多,“你好好写字,不管是谁都不是你该管的。”
梁欢哦了一声,低头写字。
顾若离和白世英对视一眼,白世英道:“你早点回去吧,这位将军拥护的人很多,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你们也担心些。”顾若离叮嘱道,“这两日都不要随意出门,又正逢太上皇的丧期到了,大家小心一些不会有错。”
白世英颔首,笑道:“你放心,我寻常也不出门。”便又看着张婶,“生意也停一停,安稳些最重要。”
张婶似懂非懂,但也觉得不大好,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她点着头道:“我晓得了,这两天都不出去。”话落,又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我回去做饭去。”便出门走了。
“你这两天也别去学馆了。”顾若离笑看着梁欢,“等过个三五日再去,要记得我的话啊。”
梁欢先是有些犹豫,继而点头道:“成,那我就在家温习,只要功课不落下来先生不会怪我的。”
其实,顾若离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她只能凭着感觉去判断推测,甚至于太上皇那边,她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
“我回去了。”顾若离和白世英道,“你把门户关好,自己保重。”
“你也是。”白世英点着头,看着她道,“过几日再来我这里。”
顾若离应是,出门而去。
街上很安静,并没有张婶所说的热闹劲儿,可是她一出去,那些正在巡逻的兵马司衙役就投来打量的目光,好似防备着什么人似的,紧盯着她。
她不敢多留,垂着头一路往建安伯府而去。
等到了侧门,她便迫不及待的问道:“郡主回来了没有?”
“刚回来。”守门的婆子道,“三小姐回来的巧了,您和郡主是母子连心啊。”
顾若离松了口气,进了内院。
城门口,钟鞍带着手下的衙役快步而走,一路上顺天府的,兵马司的,甚至于都督府兵都出动了,守在各个街口巷道。
钟鞍皱着眉心里不屑,咕哝道:“一个死人,还用得着这样查,也太小心了。”他说着停下来往身后看了一眼,赵勋的灵柩架在马车上,车拆了车箱,灵柩静静的安放在上面。
车的两边,守着七八十人,一部分是延州知府运送的衙役,另外一大部分人,则是赵勋昔日的手下。
可真是有威望,虎贲营解散了,居然还有这么多人没有走,护送他回京。
他叹了口气,又惋惜的道:“多有本事和前途的人,就这么没了。”话落,快步往前走,他的师爷就问道,“大人,那位吴先生说要跟着送赵将军进城,此事您要如何回?”
“有什么说什么。”钟鞍回道,“至于到底同意不同意就不是我能做主的,内阁议过后,自然会有定夺。”
师爷欲言又止,想了想又道:“依卑职看,这话说不说都是一样,圣上恐怕不会让赵将军的灵柩入京。”最好的办法,就是停在法华寺,交给荣王府处理。
毕竟赵勋不是殉国,而是死的不明不白。
没有必要隆重行事。
两人说着话,忽然就朝旁边让了让,就看到荣王府两辆马车一路狂奔过去,径直出了城门,钟鞍心有余悸的道:“这是世子爷的马车?”
“应该是。”师爷点头道,“他是赵远山的兄长,理应出面安排后事。”
钟鞍没有说话,径直上马车去了顺天府,请了顺天府衙周大人一起,过了金水河去了会极门,朝中六位内阁都在,钟鞍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亲眼看到了尸首,虽衣冠整齐,可已然有些发臭了,不会有假。”
这还算好,要是夏天运回来,怕是没到京中就臭气熏天了。
他没有仔细看,臭成那样了,还能诈死?
“不过,他的旧部说要送他入京,下官不敢私自做主,便安抚了他们,等各位大人定夺。”
钟鞍将事情经过说过了便退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中书舍人来传话:“几位大人的意思,赵将军的灵柩就不用入京了,直接由荣王世子护送去法华寺,做足法事择日下葬便可。”
弄半天,还是不让人进城啊,人都死了还怕成这样,钟鞍腹诽了一通,又问道:“荣王府那边,是公公是说,还是下官去?”
“已有人去了。”中书舍人扫了眼钟鞍,道,“你速速去城外告知世子爷便可,其余的事不必你操心。”话落,人便走了。
钟鞍一路快马出了城,半个时辰后,赵勋的灵柩被赵政护送着去了法华寺。
城中戒严渐松,荣王和荣王妃的马车也出城去了法华寺。
城楼上,当值的衙役来回的走动,显得焦躁不安,有人朝上头吼道:“老大,送不送?”
“送,当然要送!”那人回道,“再等等!”
当初要不是赵勋,哪还有今天的京城,那些高坐上位的人,永远都不可能体会兵临城下,头挂在裤腰带上的感觉。
只有骁勇将军,领兵打仗,他永远是跟着兄弟们一起拼杀的。
有他在,就是大家的主心骨,战不会输,命也不会丢。
军中躁动,但城中安稳如常,宫中更是气氛轻松……
方朝阳坐在厨房门口,嫌恶的看着李妈妈手中的海碗,道:“先上笼屉蒸熟了。”她出嫁后就没有下过厨房了,如今一来便有些难耐,脾气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