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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柜前,取药,研磨,治丸,落得指甲盖大小的一颗……
隔日一早,他便去了西苑,金福顺迎的他,不冷不热的道:“戴大人今儿得空来了,稀客啊。”
“听说太上皇身体欠妥,戴某今日来请平安脉。”戴韦并不生气,一脸的谦和,“霍大夫呢,走了吗?”
金福顺扫了他一眼,回道:“刚走。”领着他进了内殿。
戴韦眉头微动。
樊氏守在床前,太上皇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下官给太上皇,娘娘请安。”戴韦行了礼,鼻尖动了动,空气中有许多种的药香,很杂很乱……
樊氏点了点头,道:“有劳戴大人了。”
“不敢。”戴韦在床头的杌子上坐下来,忽然一怔,他闻香识草药的本事,虽是后天练的,可天生嗅觉灵敏,曾经,单凭远远的闻着味儿,他就能辩证对方吃的是什么药,得的是什么病。
他进太医院,也是凭的这个本事。
这房中的药香很多,好像被人刻意的熏染过,根本判定不出来是什么方子,但是就在刚才他坐下来时,有一种香味自太上皇鼻息中发出来,一晃而过。
若是普通人,定然难以察觉。
百花石蒜!
怎么会有这个药味?这种要虽有镇定止喘的效果,可却也有毒性,若服用略过量,人就会全身松弛,头脑麻痹,甚至有心跳过缓而死亡的可能。
这种药,药味有毒所以太医院里并没有。
难道……
他不由飞快的扫了一眼樊氏,又看向太上皇,打量着他的神色,眼睛无神,面色惨白,他又扶了太上皇的手,肌手无力宛若死状。
太上皇吃力百花石蒜,所以才会这样,而他很有可能根本没有病!
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戴韦心头跌宕,惊恐不已。
“下官给您号脉。”戴韦颤抖着,手搭上了脉,果然和以前一样脉搏依旧缓而无力,就是将死之人的状态。
他坐不住冷汗冒了出来,突然站起来,道:“下官回去抓了药让人送来,请太上皇安心养病。”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
“有劳戴大人了。”樊氏含笑点头,戴韦收拾了东西转身要走,却发现苏召和金福顺正站在门口,笑盈盈的看着他。
戴韦面色大变,手里的药箱砰的一声掉在了脚边。
没来由的,她想到了昨天顾若离在宫门外,和她毫不避讳谈太上皇的病症。
他中计了,他们分明就是故意引着他来的。
想干什么?
戴韦心头发寒。
顾若离离宫后去了孙府,孙道同正欲出门,听到有人说她来访不由一怔,道:“请她进来。”
“孙大人。”顾若离进了书房,郑重行了礼,道,“一直想来正式拜访,却因身份之扰不敢贸然前来,还往大人原谅。”
孙道同含笑,请她入座。
顾若离摘了帷帽,在孙道同对面坐了下来。
“你的脸。”孙道同一怔,顾若离笑着道,“不敢瞒大人,小女脸上的疤是自己贴上去的,让大人受惊了。”
孙道同一愣,恍然明白过来,问道:“你……为何要藏着脸,又瞒着身份。”
“请大人见谅,此刻还不方便说,怕给大人惹来不必要的困扰。”顾若离回道,“等将来确定不会连累了大人,再来向您请罪,和盘告知。”
孙道同颔首:“不必如此,是人皆有不可对人言之事。”又道,“霍大夫今日来府中,可是有什么事?”
“后日我打算在金簪胡同重开药师大比。想请孙大人前去坐阵。”她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笑着道,“其实,想请您给我壮一壮胆量。”
孙大同挑眉,含笑点头道:“此乃小事,到时候老夫一定前往。”
“多谢大人。”顾若离起身道谢,见孙道同穿戴整齐,便道,“大人可是要出去,那我就不打扰您了,这就告辞。”
孙道同做了请的手势:“老夫与你一起。”话落,两人前后出门,顾若离想到了什么,问道,“戴大人今日可当值?”
“今日是他当值。一早似乎就去西苑了。”孙道同回道,“约莫是因为你今日去问诊的缘故,他向来疑心重,必要亲自走一趟才会放心。”
果然去了吗,顾若离扬眉没有说话。
在孙府门外,她和孙道同告辞,去了韩恭在京中的宅子。
“霍大夫?”韩恭听闻来人,顿时不悦起来,下意识的就要拒绝,可又想到她的那一番关于眩晕的论证,便顿了顿,道,“请她进来。”
稍后,顾若离被请进了府中,韩恭就站在影壁后面等她,一副根本不打算让她进门的架势。
顾若离并不介意,这样的人摸清了性子,其实很容易相处。
她上前行了礼,喊道:“先生。”
“有事便说,老夫没有空和你闲扯。”韩恭觑着她,面色倨傲且不屑。
但却没有说难听的话。
顾若离没有委婉,直接就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所以这才冒昧前来,想请了先生做个评审,望先生能百忙之中抽空前去小坐。”
韩恭听说了这件事,原本几家还没有什么,可是那天她被请去宫中,得了丰厚的赏赐,大家便再也坐不住了。
她办事很麻利,不过两天的时间,就将事情定下来,能在没有戴韦和蔡正的支持和引荐下,用自己的方式打开了门路。
这样一来,不用召开大会郑重介绍,她也能迅速在京中站稳,坐稳司医一职。
“到时候再看吧。”韩恭皱眉,不耐烦的道,“医术也好,制药也好,都是严谨的事情,你弄的这么花俏,不过就是为了名利!”
顾若离也不生气,点头道:“先生说的没有错,我确实是为了名。”又道,“这世上,男子想要声望,只要有实力,便就一定能成,可我们女子行事太过艰难,小女若不想些花俏的手段加以辅助,怕是不出几个月司医一职就保不住了。”
韩恭一怔,没有料到她这么直接的承认了,打量了她一眼,拂袖道:“肤浅!”
可尽管他这么说,药师大比那日,他还是很守时的到了,戴韦没有来,但孙道同却和冯匀一起过来,同来的还有京中其他几家医馆的大夫以及药师。
金簪胡同,一时间水泄不通,热闹的宛若城隍庙的庙会。
廖掌柜扛着个大锣敲着,营造的声势极其浩大。
知道的当然不会多问,不知道的便伸着脑袋问道:“合安堂今儿做什么,是霍大夫免费问诊吗?”
“是霍大夫,不过是她领着京中的医馆办药师大比。”有人回道,“瞧这热闹劲儿,可真是前所未有。”
里三层外三层的,站在外头的人根本看不见,许多人直接到对面的楼上包了雅间,站在楼上观看。
辰时一到,顾若离便站了出来,含笑和大家道:“医局的药师大比落了遗憾,小女心中难安,觉得欠各位药师一个说法。思前想后便决定办这样一场大比。我们都是同行,虽有竞争可也要惺惺相惜,同进同退,共同努力,将医术,将制药发扬光大,再创辉煌。”
她说着,全场寂静,认真听着。
“今日大比,没有百两的彩头,亦没有医局颁发的锦旗。”她说着一顿,几家参赛的医馆有些嗡鸣声传来,众人难免有些失望,可顾若离话锋一转,道,“但今日来参赛的十二家医馆,可联合签一份契约。只要今日胜出的药师,以后他所制的药丸,挑一味,我们所有医馆都从他处购进,包括合安堂。大家觉得如何?”
众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可比一百两的彩头和锦旗大多了。
十二家医馆,都从这家买这味药,那么就单这一味就够他们大赚一笔了。
众人顿时高兴起来,有人喊道:“霍司医,我们愿意签协议。”既然是比制药,那只要赢了不就成了。
“我们也愿意签。”保定东山药馆的郑掌柜走了过来,笑道,“在下带了私章,此刻便能签下。”
“好。”顾若离颔首,将事先拟好的契约递给郑掌柜,“所有愿意签的此时都来签下,稍后待结果一出,此协议便就生效,往后若有一家违约,医局便再不受理此家事物,此言当前,还往各自郑重。”
众人应是,只要公平,今年他们不赢,那明年也行,风水轮流转,他们总有得利的一天。
只要一年,他们就能发一笔大财,还能打响名号。这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