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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崔延庭遗憾的摇摇头,抱拳道,“就不耽误世子爷,告辞。”
赵政颔首,放了车帘。
崔延庭重新上了车,往戴府而去,他的常随隔着帘子问道:“伯爷,世子爷将大夫请回去问诊,您看,我们是不是也可以?”
“到时候再说。”崔延庭凝眉道,“听说此人是个女子,我们先探个虚实再说。”
顾若离睡不着,将明天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一应要用的东西,医局都搜现成的,待客用的茶碗茶叶也都是新备好的,今天她看了,都很充足。
唯一担心的,就是他们人手不够,怕手忙脚乱,忙不过来。
“小姐,您早点睡吧。”雪盏给她放了帘子,柔声道,“看您这两天像是很累似的,人都瘦了一些。”
是吗?顾若离朝她笑笑,道:“明天寅时喊我起来,我有事要出门。”
“这么早吗,奴婢记住了。”雪盏应了一声,将灯调暗出了门。
顾若离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脑子里还是不停的转着,所有的事情都涌了上来,她索性坐起来,开了灯拿了纸笔,将给明天要做的事情,要准备的东西,一样一样列出来,记住。
她有职场经验,怯场到不会,只是医局的事情毕竟第一次接触,心里还是没有底。
直到子时,她才歇下打了个盹儿,寅时不到她就起了,雪盏给她挑了件葱绿的褙子,道:“今天立春了,您穿的鲜亮点。”
“好。”顾若离对穿衣服打扮这些事向来不上心,以前是霍繁篓做主,现在是雪盏拿主意,她穿戴好连镜子都不照便趁着天黑要出去,雪盏提着灯笼送她,边走边道,“要是郡主问起来,奴婢怎么说?”
“就说你不知道就好了,我回来和她解释。”顾若离说着出了如意门,一穿过去远远的就看到一道光由远渐进,她看清来人,惊讶道,“杨公子,你是没歇,还是已经起了?”
“起了。”杨清辉瘦了很多,走过来看着顾若离道,“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顾若离应是回头看了眼雪盏,道:“我自己走就好了,外头街上一会儿也有人走动了,你不用担心。”
雪盏应是,转身回了内院。
“昨天的事我听说了。”杨清辉站在顾若离面前,低声道,“恭喜你。”
他一点都不意外顾若离会坐上司医的位置。
“我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顾若离苦笑,杨清辉问道,“今天虽是杏林春会最后一天,可却是你第一天上任,蔡大夫肯定会称病不去,届时你一人可忙的过来。”
顾若离也想到了,昨天闹成那样,蔡正怎么也不会再露面。
更何况,他就是来了,也绝不是为了帮她。
“医馆里的几个人,加上白姑娘,虽是不够大约也能应付一下。”顾若离笑笑,看天渐渐变亮,便道,“等我回来我们再聊,你多注意身体,别累病了,春闱也不过十来天的时间了。”
杨清辉颔首,浅笑着目送顾若离出门。
顾若离径直去了医馆,拿药匙开门,点了里头的灯,去厨房将灶膛生了火。
她一个人坐在火光前,忽然就想起了在赵勋军营时的情景,她头一回生火,赵勋还以为她是奸细……
一晃眼,半年过去了,她生火的手法却早比那时候纯熟许多。
“师父。”外头,张丙中喊着道,“我们来了。”他说着,人已经在厨房外头,见顾若离在烧水,立刻走了过去,笑道,“这种事情让我来,您去看看别人可还有要准备的。”
顾若离应了出了门,霍繁篓,方本超和白世英以及刘大夫,黄长安都到了,几个人在院子里相见,都笑了起来。
霍繁篓四处看了一遍,点着头一脸得意:“往后这里就是我们三儿的地盘了,还不错。”
“别贫了。”顾若离推着他,“后院的八个大灶,你把柴火都劈好分好,免得到时候来不及。”
霍繁篓点头应是:“司医吩咐,小的一定竭尽全力。”
大家都笑了起来,各自在不大的医局中忙碌了起来。
“让你这么早就过来。”顾若离歉意的看着白世英,就见她笑着道,“是我托你的福,如今能这般在医局肆意的逛!”
两个人失笑,将茶水间在茶碗等要用的东西收拾齐整。
辰时不到,各家医馆派来的药师到场,又是备药,又是生火,又是泡茶,外头还有人吆喝着……
用手忙脚乱已不能形容。
顾若离站在院中,一一和进门的大夫打招呼,有了昨天的事情,大家见面已都是熟人,纷纷向她抱拳行礼,喊着道:“霍大夫,辛苦,辛苦。”
“托各位的福,一会儿若有不周之处,还望海涵。”顾若离引着众人进去。
大家都知道,昨天各家医馆将人撤走了,原以为今天这里该是乱糟糟一片,没有想到不但没有,反而还依旧和昨天一样,处处安排得当,井井有条。
这行医和做事不一样,有的人读书很好,诗词歌赋独领风骚,甚至于科考都能得个会元,可是一旦入仕途,不是处处碰壁,就是被人排挤。
所以,人的能力,不能单看一方面。
顾若离是好大夫,可她能不能做好司医,大家还是抱着观望的态度,毕竟她的年纪和经历在此,能不出大错,已经是很不易。
但,眼前的情况,显然不在他们的意料之内。
“真是看不出来,她还没有及笄。”华大夫感慨不易,这么小的年纪,到底是如何教出来的,才能让她懂这么多,且还能处变不惊,事事稳重。
顾若离不知道大家所想,安排好个人落座,又去了院子里。
一会儿工夫,医局里已经到了许多人,各家医馆派来的药师,都到齐了,黄长安验过个人身份,就按排各人要站的灶台,好的是,他们都各自带着个药童,否则,他们真的是分身乏术。
“戴大人没有来吗。”众人朝大堂里看去,只有顾若离坐着陪各位大夫说话,“孙大人和韩老前辈也没有来。”
这是表达对新任司医的不满啊。
“也不知道是福是祸。”有人叹了口气,道,“自此,京中医馆将要被一位女子统领了。”从来未有的事啊。
另外有人道:“且看着吧。不管如何,霍大夫的医术是没有可挑剔,至于能不能做事,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
不行,明年就换人,换了也好,不至于蔡正一家独大,他们各家也都有机会了。
“时间到了。”顾若离看看时间,邀请众人去后院,“各位,请吧。”
她说的不卑不亢,很多时候和他相处的人,都记不起她实际的年龄。
众人一去了后院,药味四起,阵阵香味……
“戴大人没有来。”华大夫低声道,“可要等一等?”前面两天都是等戴韦到了才开始的。
顾若离看了看时间,摇头道:“时间到了,戴大人或许有事耽误了也未可知。”前两天,他也没有这个时候还没有到。
华大夫点头。
“各位。”顾若离大声道,“还是往年的规矩,得魁首者彩头百两,另有锦旗一枚,太医院院正戴大人亲笔题写!”
彩头和锦旗都是其次,只要赢了名利自来。
“两个时辰为限,两味药,用何种手法,各自定夺。”顾若离绕了一圈,又回到停下来,沉声道,“不过,话说在前头,若有发现作假者,一律取消资格,医局也不将欢迎此人。”
“霍大夫。”有人喊道,“规矩我们懂,你放心!”
顾若离颔首,帷帽下的薄纱微微晃动,她立在人前,沉声道:“那我们就等着各位大师的惊艳之法!”
众人应是,小小的后院顿时忙碌起来。
“炮,炒,煨,炙,煅……《雷公炮灸论》中的十七法。”白世英闲了站在灶台边观看,见一个大师傅将牡蛎放入炭火大火煅,低声和顾若离解释道,“此法要掌握火候,热了粉末容易起黑变味失了药性,冷了粉末粗细难匀,不易入药!”
顾若离也曾做过,只是火候没有掌握好,试了数次也不曾成功过。
“白姑娘也会的。”张丙中一边看着啧啧称奇,一边道,“我见过她煅赭石,这人手法不行啊,一看就是生手。”
顾若离回头看着白世英,白世英摇头道:“不过技艺,多练练便成了。”便不在意的样子。
“咦,我们的师傅怎么还没有到?”华大夫一脸的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