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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
在别人眼中,她不再是孩子了。
“嗯。”雪盏点了头,回道,“平凉伯府的两位马小姐来了,给二夫人送腊八粥。”她听到了她们和崔婧语在议论顾若离,说的话很难听,所以她气的哭了一场。
可又不敢去和方朝阳说,就只好来提醒顾若离。
“知道了。”顾若离拿帕子给她擦着眼泪,“这么大的人了,听别人说几句难听就哭鼻子。嘴长在别人身上,你要不想听,就堵住自己的耳朵,若不然就你拿着针线,把她们的嘴都缝起来。”
“小姐。”雪盏擦着眼泪忍不住笑了起来,“奴婢是真心的,您却打趣奴婢。”
顾若离点头,她明白这些:“我还是要出去的,在家里我呆不住。”又低声道,“只要郡主不说我,谁来说我们就当没有听见。”
雪盏瞪眼,她是知道了,她方才的话对顾若离是一点用都没有。
指望郡主说她?要说早就说了。
“就当奴婢什么都没有说好了。”雪盏叹气,“只要您开心,到时候有郡主和太后娘娘在,不怕您寻不到合意的亲事。”
顾若离微怔,她的亲事吗,现在说还太早了点。
“我去见郡主。”她换了衣裳去了前院,方朝阳穿着湖蓝的妆花缎褙子,撇着大红的斗篷,绒绒的兔毛裹在脸上,露出巴掌大精致的面容,正由李妈妈扶着要出门,见到她过来便道,“你来的正好,我去一趟宫中,太后娘娘身子有些不爽利,我晚上就不回来了。”
“是哪里不舒服?”顾若离习惯的问了一句,方朝阳一愣,笑着道,“你还真当自己是大夫了。她是早上去西苑看太上皇,路上吹了点冷风,有些头疼罢了,不是要紧的病。”
方朝阳说着下了台阶:“你自己在家里,雪越发的大了,不要再出去了。”
“知道了。”顾若离送她出远门,见她脚上穿着木屐,便道,“让轿子进来不就成了。”
方朝阳忽然停下来,回头看着她,阔大的斗篷画出一道鲜亮的弧线,她展颜一笑,道:“雪景不错,走走心里舒服!”便出了院子。
“郡主慢走。”顾若离目送她走远,又在院门口站了站,带着雪盏和欢颜去了崔婧容的院子里。
娇兰一听到脚步声就开了门:“三小姐,可算见到您了。”她高兴的引顾若离进去,又和雪盏,欢颜打了招呼,“快进屋里,里头暖和。”
顾若离脱了脚上的木屐,在正厅的炉子里暖了身上,才转身去了暖阁,崔婧容已经迫不及待的迎出来:“三妹妹。”
她穿着一件姜黄色半旧的褙子,下身是条有些小的鹅黄挑线裙子,光着头,眉目光亮,笑盈盈的拉着她的手。
“大姐。”顾若离笑看着她,“正好来了,我给你看看,这段时间戒口有没有进展。”
崔婧容的药吃完了,现在一直在调养,并戒口酸辣。
“你看你。”崔婧容笑着道,“我往后都不敢请你来了,好似让你来就是为了我的病一样。”
屋子里的几个丫头都笑了起来。
“顺手的事。”顾若离拉着她坐下来,给她号脉又仔细看了她的发根,娇兰就凑过来道,“奴婢觉得眉毛根上好像不一样了。”
顾若离一愣,觉得应该不会这么有效果,可还是凑过去看。
雪盏和欢颜也好奇的过来,四个人盯着崔婧容的眉毛和头顶仔细找,欢颜叫着道:“这儿,这儿,奴婢看到了。”
一根很细很细,才冒出头的绒毛。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几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娇兰捂住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抱着崔婧容:“小姐,小姐,真的有,真的长出来了。”
崔婧容抬手摸了摸,虽没有摸到,可还是高兴的眼角微红。
“三小姐。”娇兰哭着道,“还要不要吃药,还要做什么,您跟奴婢说,只要大小姐的病能好,奴婢就是把心肝挖出来做药引也愿意。”
崔婧容摇着头,破涕为笑:“谁要你的心肝做药引,不要胡说。”
“小姐。”娇兰道,“你的苦都是因为这个病,要是好了,奴婢就是死了也高兴啊。”
崔婧容哽咽,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用吃药,也不用药引。”顾若离笑着道,“该吃的药都吃完了,养着就好了。”
娇兰点着头,崔婧容道:“听到了吧,三小姐都说了。”
雪盏和欢颜也惊讶的看着顾若离,她们只知道顾老爷子以前是太医院的院正,顾家是杏林世家,却不知道顾若离也略通医术。
“三小姐,您也会医术啊,那以后我们头疼脑热,是不是就不用请大夫了?”欢颜兴奋不已,觉得顾若离深藏不露,居然还会医术。
顾若离失笑。
雪盏就点着欢颜的额头道:“三小姐是大夫吗,什么人病都瞧的。”
欢颜瘪着嘴不说话。
“只要你们信我,往后病了就来找我便是。”顾若离含笑道,“不过,可不准说出去,免得让大家笑话。”
几个丫头纷纷点头。
娇兰正要说话,就听到外头的敲门声,她一怔笑着道:“一定是表少爷来了。”话落,提着裙子就出去了,随即没了声音。
“怎么了。”崔婧容觉得奇怪,掀开暖阁的帘子,随即神色一紧,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低低的喊了一声,“娘。”
顾若离顺着掀开的帘子看出去,就看到二夫人沉着脸站在院子里,崔甫一副幸灾乐祸的跟在后头,而娇兰正跪在脚边,一动不敢动。
“二婶。”顾若离和崔婧容一起出了暖阁,她行了礼起身站在一边,二夫人目光一转,眯着眼睛望着顾若离,冷声道,“天气冷,三小姐还是早些回去吧,不要着凉的好。”
顾若离看了眼崔婧容,她垂着头眼睛红红的。
崔甫咕哝道:“丑八怪!”
“是。”顾若离只当没听见,应了一声,带着两个丫头往外走,方走到门口,就听到啪的一声响,她惊了一跳回过头去,就看到崔婧容正捂着脸,手指缝里露出来她娇嫩没有血色的脸上,指印清晰可见。
“闹腾什么。”二夫人的声音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可是嫌家里太静想去庄子里?”
崔婧容摇着头,眼泪簌簌的落却不敢说话。
“往后不相干的人不准再放进来。”她喝令,又回头看着自己的丫头菊容,指着娇兰,“让她长长记性。”
顾若离听不下去,雪盏害怕她回去,一把拉住她,拖着她出了院子。
身后,两个婆子抬着板凳出来,将娇兰按在院子里,不过一会儿噼里啪啦的板子声响了起来。
崔婧容哭着求道:“娘,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放过娇兰吧。”
“闭嘴。”二夫人冷声道,“若再有下次,我连你一起打。”
崔甫站在门边上,得意洋洋的看着娇兰,娇兰咬着唇撇过头去!
“小姐。”雪盏拉着顾若离,“您别去,若是去了大小姐肯定也要被打,您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啊。”二夫人总归是她的娘,将来她若是病好了,婚事还要二夫人做主,若是病不好住在家里,崔甫还要养她一辈子。
二夫人母子俩,崔婧容只有顺从,没有能力反抗。
顾若离气的不行,她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所以越发的生气……
崔婧容什么也没有做错,她只是生病了,只是样子有些奇怪,生为母亲,二夫人怎么能这样对她,太让人寒心了。
“二夫人不是郡主。”雪盏和欢颜拉着顾若离往前院走,“郡主虽口硬,可心软,对您是真的好,什么都顺着您,可是二夫人不是啊,她看着性子好,可是一旦狠心,谁也劝不得。”
“二叔呢。”顾若离心里明白雪盏的话,可看见这样的场景,她依旧生气,“二叔在会不会好点?”
雪盏摇了摇头:“二老爷整日在外面,不管家中的事。”
她叹了口气,回头看着那方小小的院子……
对于崔婧容来说,此刻应该如同监狱吧。
“怎么了。”杨清辉从对面走了过来,见顾若离满面愁容,便凝眉道,“发生了什么事?”
顾若离垂着眼帘没有说话。
“是大小姐。”欢颜道,“二夫人不让大小姐和我们走动,还打了娇兰。”
杨清辉微怔,眉头也渐渐蹙了起来,却并没有立刻过去,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别难过了,等她的病好了,就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