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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华,但这份喧闹本身已隐隐显示出重回盛世的气象。
或许是迫于唐离正盛的气势而暂避锋芒,或许是不欲再与唐离争锋,也或许是另有打算。总之,在平叛成功后的一段时间里,当朝首辅约束外戚一党采取了明显的收摄姿态,没有了两党之争,整个朝堂上呈现出一片祥和气息。
在此期间,唐离配合李睿一力推动的是将节度使改护军使,其间关于护军使的职责明确,任职年限,调转原则等等涉及的细务既杂且琐碎,忙完这些,还要考量调派各镇军所在地的观察使人选,如此种种忙的唐离浑没有心思再操心别的事物。
在唐离忙着护军使的事情时,当朝首辅杨国忠也是忙的手脚不停,与唐离不同的是,他忙碌的对象却是两税法的推行。自拜相以来,因杨国忠的出身及其窜起时间太快,并无太大履政经验,是以他推行的诸般内政措施多为朝野诟病。其间唯一例外的大概就是两税法的实施了,从最初在岭南道试点,再逐渐推广到江南各道,这个新的税法正合时宜的接替了早已老朽的租庸调税法,在上至君王下至朝野间,为杨国忠增光不少。尤其是平叛之战最为关键的末期,朝廷钱粮调度无以为继时,正是凭借岭南道的春税才得以勉力支撑。随后的朝廷用度,也是凭借着江南春税才得以支应过来。这些表现,直让李睿对杨国忠夸赞不已。正是缘自于以上种种,杨国忠更是将满身气力用于这一税法的推行上,不仅为博李睿欢心,其本意更在于将此作为可垂之后世的一生功业来经营。
杨国忠的两税法本就是肇始于唐离的提醒,明知这是顺时应世的善政,加之近段时间来外戚一系的低调收敛,唐离自然也不会再在这件关系国本的事情上对他刻意刁难。若是时机得宜,反倒是顺势推波,两党用力一处,加之两河又是战乱刚毕,百废待兴的时刻,新税法的推行虽然还是麻烦不断,但毕竟在大地进度及方向上还算是顺风顺水。
长安城,唐府。忙碌了一天,刚刚从内宫中回来的唐离揉着鬓角来到正堂时,却见堂中早坐满了客人。怀素和尚正以半个主人的身份在招待这些来客。
“公爷回来了!”见是他进来,最先站起身的是同样一身圆领团衫打扮的田承嗣,而后是在家修养月余的杜甫。这次在范阳的牢狱之灾让名传后世的诗圣又消瘦了许多。但身上透出的精气神儿倒是不错。除此二人,另外还在座的就是翟琰及久不见的玉真公主。
“别叫公爷,还是别情听的入耳些。”笑着拱手回了一礼,唐离随意在翟琰身边的胡凳上坐下后道:“承嗣兄,去过兵部了吧?还有子美兄,这才回京多久,合该多修养些日子才好,为朝廷办事不在一日两日,先将养好身子才是正经。昨晚上我回来听内人说,嫂夫人日里就来过,说话的意思也是想请内人带话给我劝劝你,好歹再在京修养两月再说。子美兄,这事儿你得听我的才行。”
闻言,杜甫黑瘦的脸上一笑,“别情,这却来不及了,吏部调职的牌票已经下来了,限期到任。”
“这么快?吏部这次倒是转了性!”接过下人送上的热茶,唐离呷了一口后,放下茶盏道:“是余杭县令吧!嗯,职品虽然低了些,但地方却不错,江南水乡,既合了子美你的性子,也利于将养身子。依着我看,子美你就带上家眷一起赴任,也好让嫂夫人就近照料你的饮食起居,至于路上嘛!驿站的马驴舟船就无需用了,免得让嫂夫人也跟着吃驿站那些腌臜货的气,正好我府上有车船要到江南采办秋日用的布帛绸缎,子美兄就一路同行吧!另外我与内人还有一份仪程相送,我知你廉介,但咱们份属通家之好,就不要推辞了。”
前时田承嗣见杜甫堂而皇之入唐府正堂,唐离又对他如此亲热,还道他是新晋的权贵,此时一听不过是刚刚出缺的一个七品县令,脸上虽没什么,但心下毕竟有些不以为然,唯一高兴的是自己毕竟没投靠错人,看来这唐离念旧护短的名声真不是作伪的。
“别情你是大财主,吃大户不吃你吃谁?我有什么好推的?还只怕你那仪程太少呐!我这三日内就将动身,别情你若什么时候得闲,咱们在别情楼上聚聚!”说完这些,忙着回去收拾动身的杜甫即起身告辞,见状唐离也起身相送,二人边向外走,唐离边笑着道:“子美兄,你是奉儒守官之家出身,一心要报效朝廷的,此去余杭任上,农事水利什么的我倒不担心,倒是这商贾之事还需多费些心思,总不要压制的太紧,种田与烧瓷,或者是建丝坊其实并无太大区别,只要百姓与朝廷都能得着实惠,就是善政。”
分别在即,杜甫心底虽并不太赞同此话,但嘴上倒没说什么,点点头后拱手去了。
送走杜甫,唐离刚要转身,却正见田承嗣笑着道:“国公爷,末将午后已经陛见了,现下也是来辞行的。”
“好!你这个节度副使来之不易,做起来也要份外小心,你是老行伍了,又久镇魏、博的,军事民政都是好手,也无需我说什么。”伸手拍了拍田承嗣的肩膀,唐离边随着他往外走,口中边和声道:“只是剑南毕竟不同别处地方,承嗣你还需小心别让人抓着什么把柄。当然,若真有人跋扈刁难,你也尽管放手施为,毕竟是我在皇上面前保的你,总不能眼睁着看你吃亏。”
“末将省得,多谢国公爷照拂。”
“这话说的就见外了。”闻言,唐离哈哈一笑,“对了,承嗣你走前还需在京里留个得力心腹,一来好跟兵部交涉钱粮辎重划拨,再则若有什么急事消息,通报着也方便。此事虽小,但着实要紧,不可疏忽了。”
“国公爷吩咐的是,末将出去就办,介时再让他来国公爷府上拜见。”
“恩,这就去吧!”无声又陪着田承嗣走了几步,唐离也没看人,昂头随意前行间低声道:“给我盯紧鲜于仲通,他若安分也就罢了,稍有异动,立即谴人来报。”
看了看面上一片和煦的唐离,田承嗣唇角阴阴一笑道:“国公爷放心,这事就交给末将了。”
点点头,田承嗣见他不再说话,遂也一拱手后告辞去了。
送走田承嗣,唐离再回到正堂时,神情间就放松了许多。散闲着在胡凳上坐下,笑着对翟琰道:“老翟,我上次回京时派人四处找你都找不到,今个儿怎么有时间来我府上了”。
“别情你是大忙人!跟我这闲人可不一样。”嬉皮笑脸地说完这句后,翟琰坐正身子正色道:“不过我今天上门,却是有事求你。”
诧异地看了翟琰一眼,唐离扭头向怀素和尚及玉真公主笑着道:“我没听错吧,老翟也有开口求人的时候?”他这番姿态引得二人都笑。唐离这才转过头来道,“不管你老翟求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但这酬金可得提前说好,十副《观音大士坐莲图》,每副图上还得有和尚的题画诗。你跟和尚怎么交涉我不管,总之少一样,少一幅都不行。”
孰知这次翟琰确实半点没推,唐离话刚一说完,他看也没看怀素和尚,当即点头道:“好,这事我应下了。咱们一言为定,别情你可不要反悔!”
见他答应地这么爽快,倒让唐离吃了一惊,遂坐正身子道:“这么大方!老翟你到底什么事儿?”
“别情,鸿胪寺陆路通商之事现下是由你掌总管着吧?”唐离刚一点头,翟琰顿时两眼放光道:“我们求你的事儿说来也简单,就是下次再有商队远行时,别情你出面跟鸿胪寺说,无论如何把我们捎上。”
“你也要去大食?”一愣之后,唐离又道:“你们,除了你还有谁?”
“除了狂和尚怀素还有谁?要不你以为这十幅字儿是好来的。”
“鸿胪寺那边倒没什么,只是此去大食关山万里……”唐离的话刚说到这里就被翟琰给以口堵了回来,“李青莲去得,我二人就去不得?可惜的上次没赶上机会,这次你要再拦着,我……我跟你绝交!”
对翟琰这话唐离也只是笑笑,也没理他,扭头向怀素道:“和尚,你真要去?”
不沾酒的怀素和尚照例是一副朴拙模样,见唐离问,他也就憨憨一笑道:“想了许久了,这次难得还有黑面翟作伴,当然要去。”他脸上虽是在笑,但眉宇间神色却坚定的很。
将二人看了又看,唐离见他们分明不象是开玩笑的,沉吟良久后遂一叹道:“罢了,想去就去吧!你二人均是书画国手,此去万里见见域外风光,没准儿于技法神韵上能再上层楼;捎带着也让西域蕃国见见我大唐上朝人物之盛,我不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