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诸位女施主有礼了!”,淡淡的话语似三月春风拂过,老僧合十一礼为谢后,那双幽深而寂静地眸子转向侧躺着的唐离道:“一别经年,小友虽遇小厄,然气宇更胜往昔,幸甚幸甚!”。
“在下小腿有疾而不能远迎大师法驾,失礼之处还请恕罪!”,唐离边躬身见礼,边细细打量着这位如今名冠天下的“金州古佛”,近两载不见,这老僧地身子虽然一如往日般枯瘦,但额间原本是黑白夹杂的寿眉此时却已银白而不着一点杂色,脸上照旧是皱纹堆叠,但说话间显露出的中气与两年前相比却愈发的悠远绵长,原色的麻布僧衣,朴拙的多耳芒鞋,这老僧的身姿也如旧日般动静之间如古井无波,但唐离两年前在他身上感受到的那股淡淡然的威压,却已悄然演变成和煦地微风,发乎自然而了无痕迹。
将老僧打量一遍过后,唐离再次拱手道:“两载不见,大师动静之间皆成庄严宝相,法力更纯乎自然,如此佛法精进实在是可喜可贺!”。
老僧闻言,微微一笑,脸上堆叠的皱纹竟随着这个浅浅的笑意渐次展布开去,虽然他没有说话,但仅只是这一个笑容,恍然间竟使这个初秋的房屋中弥漫出一种春日的旷怡平和之气,感受着周边的一切,唐离竟有些心下骇然之感。他万万想不到仅只是两年时间,这老僧的修为居然到了这种佛性透体,光月霏齐的地步,与世间那些借助香烛法器营造庄严法相地僧人们相比,老僧这种纯乎自然的佛性显露简直就真到了“我身即佛”的境界。
“饿了吃饭,困了即眠,本是一糟糠老僧,又何来庄严宝相!”,脚踏多耳芒鞋的老僧已来到唐离身边,边口中随意说话,边自宽大的僧袍中探出枯瘦的右手悬于唐离头顶。
看这手势颇似佛门中的“摩顶受戒”,正不知老僧意欲何为的唐离就觉头上百汇处有一股勃勃然的温热透顶而来,这温热入体之后居然又一变而为凛凛寒流,似山泉一般缓缓洗过脑际,随后,这股温热的寒泉随着老僧渐次向下地手流过颈项以至脏腑,说来不过短短的时间,但经此之后的唐离却觉身上躁气全消,尤其是原本满布焦虑的脑中。诸般扰杂的情绪尽去,只剩一片澄澈而平和地空明。
虽不知这老僧用的是什么神通法门,但切身有感的唐离正坐榻上,再次恭谨为礼道:“多谢大师了!”。
“小友山根生灰,眼角发赤,此主惊怖之心障”。缓缓收回手来,老僧淡淡的声音道:“老衲所施不过是我门参禅入定时静心凝神的小法门,当不得一个谢字!”。
“大师请坐,蛟儿,给大师奉上茶来”,向李腾蛟交代了一句后,唐离转过头来道:“说来还没谢过大师对舍亲的援手之恩,实在是惭愧!”。
听唐离说出这样话来。老僧也只淡淡一笑,却不说话。
见这老僧来地古怪,摸不着他来意的唐离自李腾蛟手中接过茶盏亲手递过后道:“大师此来未知有何赐教?”。
“小友可是欲往羽林左营?”。老僧顺手接过茶盏,依旧是一副淡然语调道:“老僧正是为与小友结伴而来”。
闻听老僧此言,唐离心中先是一惊,继而又是一喜。今天李亨之所以敢于发动兵变,一则固然是为势所逼,也因为如今的玄宗毒入肺腑而不能理事,除此两点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于现在京畿道驻军都被李光弼带走,从而在长安数百里内形成了一个真空。正是有这个真空在,李亨才敢于以小搏大,以其掌握的不到五千人的兵力悍然发动兵变。而仓皇逃出的唐离要平定此次兵变,其关节点毫无疑问还在羽林左卫身上。
初逃出时,唐离原本也是一心想到左营说服李蕲调兵平叛,然则当他在驴车上见到倾营而出的羽林右卫,尤其是见到朱雀大街上地景象时,这个既定的想法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那一队队羽林右卫军士虽然也是策马急行。但他们的脸上却并无战意,倘若说这还算不得什么,那么这些羽林右卫敢于在朱雀大街等主干道上分散巡逻这一现象本身,就立时打消了唐离即刻前往左卫地心思。
虽然羽林左右卫分处于龙首原的东西两侧拱卫皇宫,但左卫的那四千五百人马毕竟也是在城中驻扎,看着陈玄礼率领的右卫人马如此表现,唐离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就是:“右卫军士怎么敢如此有恃无恐?”,既然他们大规模出营,却又面无战意,那自然就不会是前往城东与左营火并。而以右营丝毫不占优势的兵力却敢在朱雀大街等地分兵。也就说明他们对左营的威胁毫不担心。
看到这一幕,唐离当时真是如坠冰窖,心冷如死,在他初想来,必定是左营的李蕲也成了太子一党而参与此次兵变,所以陈玄礼才敢如此有恃无恐,设若真是这种情况,则此次兵变将再难有挽回的余地。
但是随着渐行渐远,始终是见到太子手下兵力匮乏地情景后,唐离心中的希望又渐渐生发,羽林左右卫的驻地大营是以龙首原上的皇宫为中轴线等距设置,从这一点来说,若是李蕲真成了太子一党,则他的左卫三军四千五百人该也早到了朱雀大街协助兵力不周的右卫弹压地方,但是如今时间早过,却不见左卫来人,这种情况下就只可能有两种解释,一是李蕲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兵变弄的措手不及,形势不明之下他不敢也不愿擅自跳入这潭混水;而另一种情况就是面对这场仓促地兵变,李蕲与太子之间形成了一种脆弱的约定,这种约定的脆弱使李蕲既不完全信任太子而义无返顾的起兵相从,也不愿就此与太子为敌而起兵平息兵变,从而造成了左卫如今作壁上观的景象,但综合右卫军士对左卫毫无忌惮的表现来看,唐离断定形势当属于后者。
李蕲既不愿加入兵变队伍,也不愿冒然起兵平叛,他既然与李亨之间有这种脆弱的约定关系在,孤身带伤的唐离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不敢冒然前往左卫大营,否则一个不好,就极有可能是有去无回。
身份是唐离说服李蕲的第一个劣势,与杨国忠地相公身份及薛龙襄的兵部尚书不同,唐离虽然是份属清贵的韩林大学士,但这种职衔儿除非加派使职,否则并无实权,即便是在政事堂,玄宗的旨意也只是让他“参谋赞划”。在这样一个关系着自家乃至家族生死富贵的当口儿,唐离地这个身份显然对李蕲不占优势。尤其是在如今形势极不明朗的情况下,唐离还没狂妄到以为凭他几句话就能让李蕲押上身家性命,随他悍然起兵对抗太子的地步,而要消除这个劣势,在如今的形势下。唐离唯一能借重的就是凉王李睿,当然这个最小的王爷在声望上并不足以与太子抗衡,但他手中地那套全挂子监军仪仗则可弥补这中间的差距,尤其是那柄天子剑,在如此危急的时刻,若是用的好,更可发挥出天子诏书的作用。
有了凉王及这套披挂,则李蕲的起兵平叛就显的名正言顺。而借叶延士证明太子投毒玄宗,不仅给予了李蕲起兵之义,更可在全城范围内将李亨彻底抹黑。如此纵然李亨一时得逞,他也难凭借“禅让”二字登上皇位,毕竟没有一个人会真心拥戴一个毒害亲父的皇帝,而且只要此事一天不被彻底磨灭,则李亨虽为太子,那么他皇权地合法性就一天得不到保障;至于那些大食人,则是唐离说服李蕲及瓦解叛军军心的最好利器,如此三管齐下,一旦李蕲应允起兵。则太子此次兵变实有望迅速平定。
然而,准备好了这一切,唐离还需要一个保证,保证他能够安全的进入如今剑拔弩张地羽林左卫营房驻地,保证他能安全的对情绪紧张的李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在见识过“金州古佛”当日进京时长安城内万家空巷以迎的威势后,唐离确信身边的这个老僧就是最好的人选。
“多谢大师了!”,短短时间内第三次合十为谢。唐离这次的谢礼远比前两次来的郑重。
“此次祸乱不平,旬日之间长安必定陷于刀兵战火”,双掌合十之间,老僧满带悲悯地声音响起道:“我大慈恩寺既常年授受百姓香火,值此之时焉可不回报万一?”。
……
避开长安城内的主干道,三辆极其普通的骡车沿着城内极右紧贴着长安城墙的荒僻坊道向北行去,车声粼粼,不一时已横穿过朱雀大街的最东端,由此继续向北上行,远处占地极广的羽林左卫大营已隐约可见。
又前行了百二十步后。随着第一辆骡车,后面的两辆也都停了下来。
唐离缓缓走下,在一个小沙弥的搀扶下来到了第二辆骡车前。
“黑哥,太子毒害玄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