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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扬林知道,若是兵变的消息传到西京,少不得会有言官上奏参劾,对他和麾下李昱等众将都没有任何好处,当下的急务,并不是砍掉一大堆脑袋再激起更大的变乱,而是如何“善后”。
部下野兵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广信军的主将竟然没有露面,其实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当李昱回到自己营中的时候,已是深夜了,他有些疲倦的坐在了床上,若琪和若琳姐妹赶紧上前给他解甲。
“你们先脱吧!穿着甲给我解甲太累了,我先这样坐着歇一会儿。”李昱不想让她们俩太累,微笑着摆了摆手。
“嗯,谢公子体恤!”两个姑娘尽管面有倦色,但还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你今天的箭射得不错,要是换了我,只怕要手软了。”若琪给若琳解着甲,回想起刚才惊险的一幕,咧了咧嘴。
“其实我也吓得不行,不过……有公子在,心里就不害怕了……”若琳的脸微微一红。
“若琳腕力还算不弱,准头也不错,只是没有临阵经验,所以不免慌乱,若是一开始便用铲镞重箭,便不会如此了。”李昱微笑着说道,“不过,你们毕竟是女子,生来体力便不如男子,再说战阵本非女子所长,对你们也不能要求太过,否则,兵戈之事由女子承当,置我们这些男子于何地?”
“就是嘛!”若琪笑道,二女此时互相解甲完毕,只穿着单衣薄衫,姣好的身形若隐若现,李昱想起那些抢女人的野兵,不由得暗自叹息。
那些人要是看到她们俩现在的样子,也许会发狂的吧?
二女根本不知道李昱在想什么,上前给李昱解甲,然后给他收拾床铺,一番忙碌之后,待到李昱睡下,二女才回去旁边自己的营房。
经过了刚才的一番变故,李昱虽然疲倦,但闭上眼睛,却有些难以入睡。
这一段时间,不知怎么,他总是梦见明月公主。
自从随托穆尔大汗西征之后,二人便断了消息。
在她随父亲回去草原之后,二人一直有书信往来,明月曾在信中直言,要自己选择时机,重回草原,和自己长相厮守,李昱也答应了她,但自从大汗西征,漠北部便不再有信使前来,而自己派出的信使,也没能找到漠北部现在的驻地,只能将原信带回。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有时甚至想抛下现在的一切,前去找她,但他也明白,他如果这么做了,后果将是非常严重的。
李昱叹了口气,强压住对明月的思念,让自己不再去想任何事。可能是过于疲倦,他不多时便睡着了。
清晨,若琳早早的便来叫醒了他,侍候他穿衣后,若琪给他送来了早餐,李昱吃过之后,便重新披甲装束,全副武装的前去巡城。
李昱骑着马,不由自主的来到了昨日发生变乱的地方,此时这里已经完全打扫干净,营房也重新修整过了,但地面上被黄沙掩盖着的血迹和一些地方的火烧痕迹,还在提醒着他,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从心里讲,李昱很为昨晚他要若琳射杀的那名野兵可惜——这样的勇士,放到战场之上,一定能立下赫赫战功,只可惜却死于自己人的箭下。
而他所在的禁军之中,却少有这样勇猛的人。
李昱正在感叹,却见一名全身黑甲的骑兵手持一根长矛,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军营。
“何人如此大胆!见了将军为何不下马!?”李昱的亲卫见状大声喝道。
黑甲骑兵冲得太急,可能是为什么是在找人拼命,急怒之下,没有注意到李昱出现,但在听到了亲卫的呼喝之后,便立刻勒住了马。
此人的骑术十分高明,勒马之后翻身下马,动作极为潇洒,他利落的几步来到李昱马前,单膝跪地,向李昱报拳行礼。
“小人执戟郎中杨勇奇,参见将军!”来人说道。
“是勇奇啊!起来吧。”李昱认得杨勇奇,此人是张伟麾下,担任中军护卫和联络,是以李昱见过他不止一次。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勇奇?”李昱记得昨夜杨勇奇便在这里,当时杨勇奇身边似乎还有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姑娘,他猜到杨勇奇等人是听到了声音来协助平乱的,是以并未在意,但看杨勇奇今天竟然全副武装的骑马跑来这里,不由得很是惊奇。
“小人有一事,正想求将军作主。”杨勇奇说着起身,重新上马,直奔到场地中央,高声大叫道:“何俊宏!给我滚出来!你今日休想将人带走!”
听到杨勇奇刚才的话和他的这声呼喊,李昱想起了他们身边的那个姑娘,似乎有些明白了,嘴角现出了一丝微笑,他没有多问,而是端坐在马上,等着看起好戏来。
杨勇奇话音刚落,一个头上缠着红色抹额,身穿一件黑色短袍的年轻人手持一柄乌黑的长柄大砍刀从一间营房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的,正是昨夜的那个姑娘。
“我说,杨爷,您这是做什么啊!”何家故旧看到杨勇奇手执长矛,顶盔贯甲杀气腾腾的样子,顿时慌了手脚。
第204章 何虎子VS杨矛子
“我早和你说过!要给秋玲赎身,不会欠你一分一毫,你怎么又让别人来赎她?”杨勇奇用长矛一指,厉声喝问道。
“杨爷,您倒是说过这话,可是……总也不见您拿钱来,再说,这人其实和我早有约在先,已经先付了定金,现在赎金他已经凑齐了送来,我自然不能不放人啊!”何家故旧瞧了何俊宏一眼,苦着脸对杨勇奇说道。
“给秋玲赎身的钱,杨某已带来了!”杨勇奇说着,取过系于马鞍上的一个小小的包袱,一扬手,扔到了何家故旧的面前。
何家故旧看到包袱落地时甚是沉重,从开口里闪过道道金色,还有部分珠玉物事,心中不由得一缩,转头又望了何俊宏一眼,他目光瞟过紧握着何俊宏衣襟的秋玲时,顺势多打量了她一番。
现在的秋玲已然重新梳洗过,换过了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甚是干净齐整,而且因为和爱人重逢,得获自由身,心中欣喜,满面欢愉之色,姿态神情同以往大不相同,显得好看了许多,但何家故旧怎么看她,都觉得不过是“土妞”一个,姿色和他营内的那些个比较受军士欢迎的能歌善舞的营妓比起来,简直不能以道里计。他心里就纳了闷了,杨勇奇和何俊宏到底看上了她哪一点,肯为她出这许多的赎身钱。
“你来晚了。”何俊宏冷冷的说道,“赎金我已付过了,她现在是我的人。”
何俊宏昨夜回营之后,和杨勇奇动手的一幕,随同一道前去相助平乱的王行周等人都看在眼里,他们问明经过之后,在替何俊宏感到高兴之余,也都担心杨勇奇会横刀夺爱,是以王行周建议何俊宏天明一早便去赎取秋玲。何俊宏心忧自己手中银钱不够,王行周等野兵弟兄则干脆拿出了全部积蓄和战利品,帮他凑足了赎金,是以何俊宏一大早便来营中赎秋玲,但没想到杨勇奇竟然也来了。好在这时他已经付妥了赎金,办完了手续,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不再害怕了。
何俊宏说着,转头看了看秋玲,秋玲上前一步,虽然有些慌张,但却不失坚定的握紧了何俊宏的手。
李昱看到这里,心里大概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他并未说话,而是静观其变。
“你付了多少赎金?”杨勇奇轻蔑地一笑,转向何家故旧,“他给了你多少钱?值过杨某的这些吗?”
何家故旧看着地上杨勇奇扔的包裹,情不自禁的伸用舌头舔了舔嘴角,虽然只是一个极细小的动作,但却立刻被李昱看在眼里。
“杨爷给的价……实在是高过……高过这位何爷给的……”何家故旧觉察到何俊宏望向自己的严厉目光,心里又是一紧,“只是……何爷已然先付了钱……这事儿……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他最终还是强忍住了对金钱的贪婪,口风倒向了何俊宏一边。
“先来后到?呵呵,笑话!你说你与此人有约,可有凭据见证?这许多日子,怎地不见他出来?”杨勇奇横矛指了指秋玲,“杨某却是当众和你说过要赎秋玲,这营里头无人不知!秋玲落难,杨某护着秋玲的时候,他又在哪里?你说是谁先谁后?”
听到杨勇奇说出这番话来,何家故旧一时语塞,他心里其实很想就坡下驴,借着杨勇奇这个话头接了这一大笔钱,但他明白如果如此的话,只怕他后半辈子都要生活在何俊宏带给他的死亡阴影之下,而若是杨勇奇这头安抚不好,他将来的日子也不好过。他正自左右为难之际,突然看到了端坐于马上的李昱,不由得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将军!将军!求您给小人做主!免得他们二人争执!”何家故旧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