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字。是个最好的白酒也只卖一个银铢一壶的小店,但是来饮酒的酒客们也不在意,常客都是离家来西京做小买卖和做手艺的异乡人,口袋里略略有些闲钱,可是不多,喜欢这个的简单和干净,都是白木的原色桌椅。春节的时候还滞留在西京,多半都是因为没有赚到钱,无颜回家去见亲人,正好聚在一起。
中间最大的一桌上几个商人似乎还稍微富有的模样,叫了一大帮人,为酒肆里所有人叫了一壶白酒。场面顿时就沸腾起来,一个做皮匠的老人拉起随身的箜篌来,年轻的贩丝绸的女孩拿出随身的绸子编了大大的红色喜花挂在门上,掌柜的也独身无家,趁着热闹在中间架起大锅现煮羊肉和鱼丸,鲜香的辣味把每个人的酒性都激发出来,商人们似乎是来自遥远的西域,喝到半醉,热得敞开衣襟拍着肚皮唱起难懂的俚语歌谣,人声鼎沸。
喧闹中一个黑衣的酒客一直坐在窗边的小桌旁,带着笑看着这一切,津津有味。进来的时候他对掌柜说等一个朋友,可是他对面一直是空着的。
门口的棉帘子一动,冷冷的风携着暗香进来。场面稍微冷了一下,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这个宫衣华服双挽高髻的华贵女人,女人并不说话,只是低头坐在了黑衣酒客的对面。谁也不好意思再盯着看了,于是说笑的说笑,弹箜篌的弹箜篌,继续热闹着。
“许久不见了。”
“是啊,许久不见了。”
“你瘦了。”
“你也是一样啊。”
“除夕之夜,突然地约你出来,很是冒昧。又只能在这样的小铺子里凑合,不过他们的白酒酿得很好,可以尝尝。”
女人轻轻地笑,“我知道将军喜欢在这样的小铺子里喝酒。除夕之夜也没什么,皇上开恩,多数家在西京的女官都回家暂住,我一个人在宫里,也没有什么事可做。”
第109章 地狱之门的钥匙
“那个孩子……现在还好么?”
女人犹豫了一刻,“……不全像他的父亲,有好多地方不一样。”
她端起面前的酒杯,却被韦明宇按住了。
“酒凉了,我给你换一杯,”韦明宇拿过她的杯子,就着酒液涮了涮,把冷酒沥进桌上的青瓷酒海里,提起温在热水里的刻花铜壶,为她重新斟满。
这间铺子虽小,但白瓷的杯子却很大,方方正正的,托在女人纤细的手掌里。她低头嗅了嗅酒香,却不饮。酒香被热度蒸了出来,悄无声息地弥漫,杂着女人身上的花香,微微的有几分湿润的意思,像是在花圃里下了一场清淡的酒雨。
旁边几桌上的笑声和说话声依旧传来,却像是被隔在一重帘幕之外。
“白莲塘的花儿都谢了,我伺弄了一整个秋天呢。”
“那几盆紫雪兰花,现在放在暖阁里,可是渐渐看着也不行了。”女人轻声说道。
两人间重又变得沉默起来,静得有些发涩。
隔了许久,韦明宇终于笑了起来,“如今也没什么话好说了,直说我的来意吧。”
“嗯。”女人点头。
“前天深夜,又有十六个人在城西被杀,被人碎尸在了街上。你不会告诉我,这些跟你都没有关系吧?”韦明宇压低了声音,说道。
女人点了点头,“他们想要那柄剑。”
“那帮人想要什么,注定是会要全力以赴的,可这里毕竟是帝都的地面儿,他们还不敢过于嚣张,你是不是太过紧张了?他们离那柄剑,还远着呢。”
“我担心的并不是他们,而是这柄剑的消息终于外传了。以前只有你我知道的时候,我想过要杀了你,然后这个秘密就由我带到坟墓里,留着到一千年之后,再有人去拔那柄剑。”女人轻轻抬起头看着韦明宇。
“那个秘密,能和我说说么?”
“那柄剑,是一把钥匙。”
“钥匙?”
“对,开启‘地狱之门’的钥匙。”
“地狱之门的后面,究竟是什么?”
“我没有见过,只是听说,里面存放着神毁灭这个世界的武器。”
听到这里,韦明宇竟然打了一个冷战。
“你相信我不是在胡说八道编故事骗你?”女人注意到了他神情的变化,笑了起来。
“如果是别人说这些话,我会认为他在胡说,而从你的嘴里说出来,那自然是不同的。”韦明宇笑了笑,答道。
“有什么不同?”
“你本身就是一件完美的、致命的武器啊!”
“你说的对,我只是一件武器,也是一件玩物,人人都想得到的东西。”
韦明宇和她对视着。说是这么说,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却没有杀气,清亮亮的眼底仿佛沉淀着一层水光。
“藏不住的终究都藏不住,就算没有人知道它在哪里,它自己的力量也会和同一炉铁水铸造的其他武器共鸣。”韦明宇抚摩着自己腰间形制特别的古剑。
“我能做到的,只是守护它更多一日而已,我知道自己没法一辈子保守这个秘密,”女人摇头,“否则我也许真的会杀了你。”
韦明宇苦笑,“总之,前后你已经杀了两拨寻剑的人。可是新的寻剑人还是会不断地来。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他们没有找上你,你不要去招惹他们。你总会激怒他们的头领,到时候就怕谁也帮不了你了。”
女人沉默了一刻,“谢谢将军的提醒,我知道了。”
“最后一件事,有个我没有想到的客人,他已经到了西京。他为了什么而来我想你应该清楚,我可以容忍你,他却不会,那柄剑最终还是鬼谷的圣物,他是一定会取回的。”
“你告诉他关于我的事了么?”
“还没有,我信守对你的承诺,”韦明宇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只怕,很快这个承诺我就不能实现了。”
“那样也好啊,他们把我的所有东西都拿走,我就没有必要留在西京了。将军知道的,我这样的人,本来就该在四处像孤魂那样游荡,只是不小心走进了这个牢笼。”
“牢笼么?”
“牢笼……其实我想离开这里,真的已经很久了,想回南方去……”
她把白瓷杯拢在两手间轻轻地搓着,低头看着杯中清澈的酒液,温热的酒杯暖着她的手,她露出淡淡的笑容。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她明艳的脸上露出了少女般的神情,委婉得像是一朵嫩黄的迎春花,像是很多很多的事一瞬间在她心头涌动起来。
韦明宇忽然很想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他想了想,却无从去问。
“难怪将军喜欢在这种小铺子里喝酒,想不到这种白酒温热之后这么好喝。”她这么说着,并没有抬头。
她把杯底的酒饮尽了,脸上微微有些红润了。
“还要一杯么?”
“不了,”她笑笑起身,“我要走啦,你知道的,宫里进出都有些不方便。”
“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她低头行礼,“今后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还是避免跟将军见面吧。我已经看到乌云在西京城上汇集了,而一旦天崩地裂,没有必要累及将军。”
“看来这个除夕夜我只好在这里喝寡酒了,我本来想,很长时间不见你,当有很多话可说,今夜也就没有安排什么别的事情去做。”韦明宇笑了笑,举杯道。
女人在门口微微停了一步,望着人来人往灯火流溢的繁华街市,露出一点笑容,似乎漫不经心地说:“其实这是我来西京之后第一次看见街头的新春,那么热闹,真好啊。”
“你的伤好了么?别再用那种药了。那种药产生的毒瘾,是无法戒掉的。”
“我知道,它是个诅咒,而且是一辈子的。”
她叹息了一声,提起裙角,轻轻走出门去。
帘子一落下,那些还在谈天说地的、独自唱歌的、弹箜篌的忽然都凑了过来,一个个探长了脖子,从帘子的一道缝隙去看女人的背影。反而是把韦明宇挡在了一边。
“真是绝色美人啊!你怎地都不留一下?”贩绸缎的女孩已经满面酒色,拍着韦明宇的肩膀,“人家深夜来看你,就是有意啊。”
“对对对,”老石匠凑了过来,喷着酒气,山羊胡子急颤,“**一刻……值……值……”
韦明宇有些恼火地瞪了他一眼。
“值千金!”刻石的小伙子也就是老石匠的“儿子”大声地说。
“贪色!”韦明宇忽地大笑起来,转身一把扯过老石匠手里那张竖箜篌,一手从腰间抽出了烟杆。他旋身坐在老琴师的椅子上,架起一条腿,在膝盖上立起了箜篌。箜篌的声音淳厚,烟杆拨着琴弦却有一股跳荡飞扬的意味。琴声在夜色中忽地炸开,似乎桌上的烛火都被压了下去。
人们的心思都被琴声吸引过去,而韦明宇一袭文士的长衣,弹起箜篌的瞬间就骤然变成了一个乡村野店里的酒徒,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