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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姑娘。”老者缓缓踱到佳欣旁边。
“啊,方先生!”佳欣惊喜地屈膝见礼。“好多日没见了……”
“是啊,前些日子奉旨去了一趟承德。”
“您这么大年纪了还四处奔波,实在是辛苦了。”
“以国为家而已。赵姑娘……现在应该叫贵人娘娘了?”
佳欣苦笑。“方先生不要嘲讽我了。我是个什么贵人?寒碜贵人,作孽贵人就差不多。”
有个总管经过,方德明与佳欣双双踱开些许避嫌,隔了些会才又说上话。
“杂疑病解续看得如何了?”先生考问功课。
“卷十八剧毒杂解还没看。之前的都大概明了了。不过……”佳欣苦笑,“我全是纸上功夫,身边除了能迷昏人的紫绀罗香和能令人麻痹的金房香之外,什么原料也无,就算记得再熟,又有什么用处呢?”
“紫绀罗和金房是给你防身之用。杂疑病解,重在‘解’之一字。天医门下正宗,只有救人之法,绝不以毒理传伤人之术。”
“我知道的。”佳欣点头。“不过学得最好的还是妇科杂症。宫里有个送水的嬷嬷,刚好遇上更年不调,我照法子指点了她用按摩加食疗,没几日就来谢我啦!”她真心流露出能够帮到人的喜悦。
“呵呵。”方德明颇为欣慰地分享她的喜悦。“我天医门跟别人家最为不同之处,便是重妇科,重幼科。若能让天下女子都顺利生产,便是天大的功德。那其他的那些功夫呢?”
“嗯,最近在看紫微……对了,方先生,太阴太阳合在夫妻宫,究竟该如何解法?”
“太阴太阳合于夫妻宫?这是谁的命盘?”
“我自己的。”
方德明看了看佳欣,呵呵一笑。“紫微看的不是一宫一命,而是大局。你闲暇无聊,可以拿老朽或者金师太的八字去看,不过莫要再看你自己的了。”
“是因为自己不能看自己的命么?”
“你说呢?”
佳欣苦笑笑。算了,自己的命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命盘也排得无比之凌乱,这些就算了吧。
差不多下午一两点钟才安顿妥当。
佳欣饿得要命,如狼似虎地消灭了一大锅野菜鲜蘑面和一整只清炖小鸡。吃完抹抹嘴,双手放在膝上坐好,等待接受金师太金老板金女侠的训诫。
“你早知道我来了?”金风竹抿嘴一笑。
“开始吃鸡的时候就知道了。”佳欣老实答。
“葛茹来了。”
“看到了,我还是觉得她又丑又佝偻,实在不明白。”
“好好学学她易容术的境界。”金风竹感慨了一声。“陈火方也来了。”
“陈火方?是谁?”
“葛茹的养父,南少林的叛徒,天地会的创立人。”
……呃,这个,也姓陈,和陈近南有什么关系?
“他来作什么?……你又如何知道?”
很久没有听见回答,佳欣一抬头,竟看见金风竹的眸子里盛满忧郁。“你见了方先生吧?他在承德推卦之时,推出了一口心头之血。修道之人如他,怕是已经知道自己命不长久了。”
“什么?”
方德明明明精神矍铄啊!
“以我与方先生二人之力,或可破今日之局。慕容十八这招棋,实在是阴狠至极啊!”
佳欣还是很茫然。
“还有,今夜就赐浴了,你作好准备。太子他们明日一早过来。”
“不是说就我们和皇上么?”佳欣大惊。“怎么太子也来?”
“不止。三爷,四爷,八爷,十三爷,还有几位上书房行走都会来。唉——”她悠悠叹息。“裕王爷也要来。”
“……不是都来洗澡吧?”裕王爷福全,便是追逐了金风竹一生的那个男人?
“方先生推算出,今年永定河春汛,将有大难。连黄河,估计……也是保不住了。决口溃堤算是好的,怕的是……黄河……要改道啊。”一个纵横侠气的女子,说起这几句来,竟然如此迟疑凝涩,似有块垒堵于胸中一般。
佳欣就算来自时空之外,却仍旧是中华儿女。她清楚知道黄河改道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样的灾难。所以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来。
金风竹转身,望向窗外。“你看,”她指着日头下波光粼粼的河面。“这便是永定河。你可知道,它从前叫什么?”
“……叫什么?”
“无定河。”
“……可怜无定河边骨,尤是深闺梦里人?”佳欣喃喃念出来。
“无错。此河源于山西管涔,喜好改道,世人称之为‘小黄河’。而唐朝之时,西北多战乱,边境之上,无定河边,留下了无数男儿征战尸骨。所以陈陶才会有此悲怆之句。——到了本朝,皇上亲自为此河改了‘永定’这个名字,只望它能永不决溃,为害苍生。也期望天下山水,能海清河晏,天下黔首,能共享太平。”
佳欣仍然没有找到合适的语言接腔。
生活不是言情小说。
宫廷斗争之外,这个世界还承负了多少沉重的话题。
金风竹不经意地继续接道,“你看河上芦苇摇曳,布满河道,多么漂亮。这里的百姓也管永定河的这一段叫作芦沟。再向西一些有座汉白玉的石桥,就叫做芦沟桥。十多年前就是因为洪水而冲毁,康熙三十八年刚刚重建。入夜之后我们可以去桥上走走,下观芦花似梦上赏明月无瑕,也算是京都一景。”
佳欣瞪大眼睛看着金风竹。
原来……
原来芦沟桥就在这里么?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
芦沟月明。
无边无际的历史,将佳欣冲击得微微晕眩。
(4)
事实上,佳欣并没有时间去桥上走走。
因为刚刚入夜,康熙就迫不及待地赐旨——沐浴温泉营了。
此处的温泉有一个很奇怪的名字,叫做“双鱼儿”。佳欣不禁想,自己那个双鱼座的妹妹佳妍,若是来了说不定会很欢喜——打住,如何又去想不该想的事了?
北京毕竟是北京。所谓的泉汤不过是小小小小的一片地方。如果说德州的泉汤堪比游泳池的话,那么这里的泉汤就是进游泳池前那一小片一小片消毒池而已。一共有六口泉汤,一口铸龙首,稍大一圈,乃是专攻皇帝使用。其余五口都铸凤首,以俟后宫。在金风竹的刻意安排下,原本完全可以各占一池的佳欣与慕容十八,双双在最靠近龙泉的那一口泉汤入浴。
佳欣没上妆,却不得不按品穿了贵人朝服,和盛妆的慕容十八一起,双双在冒着蒸气的池边跪接圣旨。然后一共出动了十八名太监和大群宫女,放下纱帘,层层更衣,做得似仪式一般,还有两名乐师在旁咿咿呀呀奏乐。
“好羞人啊。”慕容十八褪尽罗衫,双手抱着酥胸,下身风光却一览无遗。现代人的眼光看来,也许她的身材并不算好,不但削肩膀,还有微微的小腹,腿也不够笔直——不过这一点关系也没有。清朝人不穿比基尼也不穿热裤。佳欣低头看了看自己,坚挺的胸,线条可以杀死任何一个男人的腰腿——又有什么用呢?
“没什么可羞的……都是女儿家。”佳欣安慰地拍拍慕容的腰,触手一片腻滑,柔若无骨。
慕容也不算太过抗拒,只是轻咬着下唇,当先走向泉水。她伸出脚尖轻轻试水,却被烫得缩了回来,只好蹲在池畔,用手撩些水泼在自己身上。
佳欣回头看看。半透明的纱罗之外侍立着四名背对着她们的侍女。“要不要叫人来加些冷水?”
“不用啦。”慕容坐在池畔,慢慢一点一点地,滑下水去。
佳欣站在上面,俯瞰着如小鹿一样惊惶娇羞的慕容,唇边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
“慕容妹妹小心,我也要下来啦!”
她扑通一声,直接跳了下去。
“啊……”果然好烫……佳欣努力把声量控制在不惊动纱幕外侍女的程度。
“姐姐怎么了?”
慕容果然过来搀扶。
佳欣一把扑在她的身上,“跳下来的时候脚震了一下,好疼。”
慕容十八扶她在池水里靠着池边的石凳坐下。“怎么样?要不要叫御医?……姐姐怎么如此莽撞?”
“我……贪玩……”佳欣装作脚步不稳之际,已然在慕容身上大吃了一顿豆腐。自然,按照金风竹的要求,以特殊手法试验了慕容右腿根部的皮肤。“现在没事啦,谢谢妹妹。”
两人浸泡了片刻,外面就有宫女奏闻,鲜花到,皂荚到,浴盐到等等。两人一面好奇,一面好好享用了一番。令佳欣惊奇的是,原来清朝人比现代人更懂得使用浴盐,洗到一半有专门的太监抬进来两张铺着细竹的软榻伺候,让两人好好享受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浴盐+花瓣的搓澡和推拿,简直就是做SPA嘛!
两人一边沐浴,一边趁着太监换人的空隙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