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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欣却不知道为何在接下来的历史上,为何还有怡王,为何还有福晋。疑问悬置,但眼前的可能性令她兴奋不已。
康熙却只是看着佳欣,笑了一笑。
这是一个很多很多年后,佳欣才彻底了解的笑容。
“满目江山,都是有情众生筑就。天下沉沉,总要有人去肩负。……纪素,朕的江山,只能交给可以交付之人。”
“皇上……?”佳欣一下子不明白其中关窍。
“你跪安吧。”
……谁是可以交付之人呢?
怀揣一卷密旨,九枚蜡丸,佳欣忽然觉得答案近在眼前,呼之欲出。
但她不去想它。
下意识地,将那些东西只是保管起来。等胤祥回来,再交给他处置吧。
有了那星河灿烂,胤祥应该不会再留恋什么锦绣江山。
历史……还是可以平滑进展。胤禛,雍正,百年盛世,百年飘摇,百年恨史,人间车轮,自与我无干,宇宙悠悠,才是终究的归处。
佳欣想着想着,觉得一颗心很是安稳。
第六十五章星汉朝露
“曹孟德的诗……曹孟德……就是曹操,写过些什么呢?弘暾想想看……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光灿烂,若出其里。……后面的是什么来着?人生苦短,譬如朝露?”
佳研在那里乱七八糟地翻阅诗谱,却怎么也翻不到自己要的那一页。弘墩在旁边苦忍,很想纠正,又不敢做声。
佳欣抬眼,笑了笑,“没错没错,这样真好——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譬如朝露。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幸甚至哉!歌以永志。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佳研疑惑的看着佳欣。
弘暾实在忍不住,喷笑出来。
佳研转头看他:“你又在笑什么?”
“没……”弘墩万分尴尬,“孩儿……孩儿想起了曹孟德的另一首。”
“说来听听?”
“嗯……秋风萧瑟,呦呦鹿鸣。绕树三匝,洪波涌起。神龟虽寿,犹有竟时。山不厌高,志在千里。”
“唉?怎么听起来那么奇怪呢?……啊,找着了,在这里。汗曹孟德,龟虽寿,观沧海,短歌行……啊,你们都耍我?把诗拆了给我?”佳研很是郁闷的把书一扔。
“好啦好啦,乖啦,你先告诉我,你要找曹孟德的是做什么?”
“这不是快中秋了么,今次是由四嫂主持家宴,事先讲了要联诗。我的诗很不好,平仄一团糟,所以想找些古风借鉴。你们两个倒好——”
“好啦,别忙了。你不是会带弘暾他们去么,叫弘墩捉刀就好了。要不然的话,繁星儿也行啊,她上次做得七律还被夸奖了呢。”
“繁星儿?你的意思是,我连八岁小孩也不如?”佳研猛瞪佳欣。
佳欣摊摊手。“星儿能送千家诗,你能不?”
“我不能。你能?”
佳欣干笑了两声。“我也不能。但我至少比你强。也比星儿强。”
“废话,你那是王琰教出来的——”佳研看了一眼弘墩,“换个话题,你和墩儿比呢,谁强?”
“那自然又比不上弘暾了。他可是弘字辈里文采第一的孩子,弘时弘历弘皙都比不过的。”
“孩儿不敢。”弘墩被夸奖得额上沁汗,“书斋功夫。不过是微末小技而已。莫说阿玛额娘,就是众兄弟,也大有孩儿拍马难追之处。”
“这话谦逊。”佳欣笑问,“那你说说,什么才是经天济世的大本事?谁最有这本事?”
“弘历。”弘暾不假思索的说出一个名字。
佳欣心中一颤,想起来正大光明的一个名字。忍不住叹了一声。“……墩儿。其实你挺像一个人的。”
弘暾来不及追问佳研就先迫不及待了:“谁啊?我家墩儿像谁来着?”
“康王。”佳欣轻轻吐出两字。
“啊,八伯伯?”弘墩吓了一跳,“……孩儿,孩儿惶恐。”
“有什么好惶恐的?胤禩也聪明,才华天分去不如你。这群叔叔伯伯之间,比你聪明的,可能只有你九伯,还有十四叔。其余的,直诚雍恒。淳廉敦履,那个也不是天纵英明的主儿。现在看留下的那几位处事理政滴水不漏心窍玲珑手眼通天——可不都是逼出来的?想当年,胤禩虽稳重大度,却失之与冲和平缓,少了些霸气。胤禛就刚好相反,戾气太盛而不得人心。”佳欣随口臧口人物。
弘暾不知如何接口,却听佳研悠悠而叹:“你跟孩子说这些做什么?他才几岁?”
“几岁?”佳欣太高声音冷笑,“当年的十三阿哥,几岁就可以杀人而不变色了?比现在的弘墩,也大不了几岁罢了。”
“越说越没边际了。”佳研皱眉,却不动声色的向弘暾,“暾儿,去你娟姨那里,给额娘拿些油笺来。”
“是。”弘暾躬身告退而去。
“你怎么了?忽然说那么多?”佳研有些不解。
“没有怎么,忽然在那里想想,要是胤祥当了皇帝,让弘暾做储君,一定不错。”
“你发什么疯啊?就算胤祥能即位,暾儿也毕竟不是亲生的。你自己同我说的,怡王嫡子,乃是弘晓,不记得了么?”
“弘晓……唉。”佳欣忽然烦躁的站起来,多了两圈。“我……我不知道。”
“你在怀疑了么?”佳研一眼看穿佳欣心事,“怀疑时间?还是空间?怀疑她不会回来?”
“没有的事!”冲口而出的话语音量惊人,佳欣自己也吓了一跳。
佳研却幽幽叹:“到底是快中秋了,其实我问你是不是在怀疑,是因为……是因为自己,也在怀疑了。”
佳欣咬牙,不语。
佳研撤下强颜欢笑的面具:“大家都假装一切如常,但大家心里的弦都绷得太紧,以至于随时都有可能会断掉。前几日和白云观虚道长谈起,近日京师妖异重重、鬼影幢幢之事,姐,你以为,这些是由谁而起?——皇上的身子,谁都看出来是强弩之末,再撑也撑不了多久了。那位失之平和缺少霸气的爷,已经是磨刀霍霍;而某位不得人心的爷,却得了帝心,就等着册封诰天下。只有,只有那天纵奇才,十几岁上就能杀人不眨眼的主,现在却还不知道在那颗星星上自自在在,逍逍遥遥的享受呢?“
“佳研,他会回来的。”佳欣坚定彼此信念,“他不会扔下你我,独自逍遥的。我们等了十年,又何必在乎多等一两个月?”
“等了十年,人都等傻掉了。”佳研半开玩笑,半是真心,“看着孩子们从那么一点点长到现在这样,虽然平淡,却冲抵得过之前的骇浪惊涛。我都已经不太记得当年的月季,是什么香气了。”
“月季的香气本来就淡。”佳欣站在窗边,轻轻一推就是满园颜色,“……是啊,若是他真的不回来,那便相忘于星汉之中,两情……譬如朝露?”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佳研曼声吟道,“我今劝君,切莫沉吟。白头偕老,有情无情?朝露星汉,化为烟云。”
“朝露星汉,化为烟云?……朝露如烟,星汉浮云。小研,你联诗的时候就出这首,虽然化用,却是好,真好。”
“可见作诗,不是看你能不能吟诵什么千家诗百家词的,对不对?陈子昂何尝有什么平仄,李白最好的从来都是酒后狂歌。”佳研持着小楷,娟娟字迹将适才的句子写下来,然后吹干,铺平。“赶明儿叫人裱了,挂起来——”
佳研佳欣同时不经意地抬头,同时看见了挂在那里已经有十年之久的那副星空图。
十年前佳研画下的天空,十年后显得有些黯淡了。
但……那其中的星河,仍旧如此幽邃、深密。
凝视片刻,佳欣坚定地开口:“只要他能回来,他一定会回来的。”
“姐,”佳研带着颤开口,声音美的惊人,却空旷凋零。“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假使说,胤祥他……不是不想回来,却是回不来了呢?”
木窗空洞的与窗棂撞击,发出轻微却沉闷的声响。
窗外有风。
佳欣看着佳研。
“你预感到了什么?”
她用最大的勇气问。
佳研有预测未来的能力。很准,却很抽象。
“……寂寞。很寂寞。我不知道……不,我不知道。”佳研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他不回来的话……姐,星河如此宽阔,我们没有鹊桥,要如何偷渡?”
“……这个笑话不太好笑。”佳欣很勉强的挤出一个类似笑得表情。
“我们要想好。”佳研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想好,要如何活下去。”
爱是一种奇怪的东西。
你以为它是全部,你以为你那么那么的爱,你以为自己已经陷入那海之中,四面无助,必要有它才能呼吸。
但一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