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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诰升爱觉得,要想入主关中,首先需要一个统一而强大的匈奴,这一点是父亲要做的事。诰升爱则需要利用吕晨,让匈奴再度强大,他觉得只要软禁吕晨,再拿下雁门,那么雁门的一切技术和资源,都将归他所用。
天色暗下来,已是黄昏光景。
有奴仆抱着十多饼牛粪来大帐生火,炽热的火苗很快就嚣张地跳起舞来。
诰升爱这才从火光中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竟然枯坐着想了两个时辰,不由得苦笑,他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而这要归结于吕晨过于爽快的同意赴宴,毕竟,乌珠跟了吕晨那么久,他不可能不知道匈奴内部的派系斗争。诰升爱打算装病先拖延吕晨去美稷的步伐,然后伺机控制吕晨。毕竟,他也听说吕晨的三百破虏军异常强悍,若不周密部署,很容易功亏一篑让吕晨道之夭夭。但匈奴人强悍的个性不允许他示弱,所以装病后他又发了邀请,算是一种挑衅,本来是没有奢望吕晨会答应的。
鸿门宴。
诰升爱熟知汉人历史,自然知道这个典故,自然而然就打算依葫芦画瓢玩一把。于是,他很快召来了自己的副将亲兵,吩咐一番后,才开始让人杀羊。
幸福来得太突然,容易让人晕乎乎的,诰升爱就有这种感受。
斜阳里,诰升爱在大帐中来回踱步,还未喝酒,脸上已经红了,是太过于激动的缘故。他时而觉得篝火不够旺盛,命人拿羊油煮化了泼到木材上。时而又嫌弃杀的羊不够嫩,叫人弄了十只咩咩直叫的小羊羔来。时而又担心帐篷外藏兵容易看见人影不够隐蔽,就喊人在帐内四周挖了四个地洞,把土运走,四十名悍勇奴兵藏于洞中,上面盖上草席。时而他又担心吕晨爽约,赶紧派人拿了些许礼品前去催促。
在诰升爱患得患失的焦躁等待中,吕晨来了,吕晨一袭白袍,踏着最后一缕夕阳走进匈奴人军营。
诰升爱第一眼看到高壮俊朗的吕晨,心里就是一阵惊叹,果然不愧是吕温侯之子!随后,诰升爱发现吕晨竟然只带了一文一武两个随从走来,十八名骑兵亲卫也只在帐外远远候着,心下又是一阵窃喜。虽然他不知吕晨为何如此不设防,但这家伙自寻死路,倒也省去我诸多麻烦!
在吕晨走进帐篷那一瞬间,诰升爱就差点忍不住要摔杯为号叫人动手。他在地洞中藏了四十名死士,帐篷夹层中也藏了二十多个猛士,在帐外十丈外的十八亲卫反应过来之前控制住吕晨,在他想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吕晨的一句话,却让诰升爱生生把号令吞回了肚子里,瞪着大眼睛仿佛见了鬼。
吕晨提了一竹筒酒,潇洒走来,笑呵呵道:“少头领为何舍得刚到手的蒲县赵氏千金?长驱四百里这荒僻武州为我引路?不过,那女人一见你就来了天葵,害你得了三天都不能下手,这可怪不得我!哈哈……”(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图穷匕见
诰升爱有一种跟自己女人敦伦被人围观了的羞辱感,更有一种背后有人拿弓箭瞄准自己的恐惧感。
诰升爱酷爱汉学,也钟爱汉族美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明白,吕晨如何知道蒲县赵氏在十天前献给他一个美人?那里曾经是汉地,如今在铁弗族庇护之下。那个赵氏女人年纪不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长得也格外讨喜,所以,诰升爱疼惜不已,知道她来了天葵也没用强,耐着心思听她谈了三天古琴,没听懂,诰升爱觉得自己仿佛一头牛。
第四天,诰升爱便被父亲赶到北地来对付吕晨了。
这件事很少人知道,即便知道个大概,也决计不知道赵氏女人来了天葵,更不可能知道他没占有她。毕竟,匈奴人在男女之事上从不怕血腥,甚至有人刚好爱这一口。再则,即便家中奴仆泄露消息,但两地相距如此遥远,吕晨如何知晓的?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七天前北上,而八天前吕晨就离开了雁门!
显然,诰升爱不可能知道飞龙秘谍的存在,更不知道飞鸽传书这种手段。正因为这样,他才会惊愕得目瞪口呆。
“当心,杯子别掉下来,否则,你的死士们会立刻从地洞跳出来,把我剁成肉酱的!”
吕晨已经走到诰升爱面前,他声音不大,只有诰升爱能听见,不会被远处藏起来的士兵听到,不远处烤羊的匈奴人也没有听清。吕晨从惊呆的诰升爱手里拿过酒杯,倒掉里面的劣质奶酒,让吕展打开竹筒倒满烈酒,递还给诰升爱。
诰升爱更是觉得一股冷风从尾椎骨沿着背脊吹上来,汗毛都立了起来。这家伙如何识破我的埋伏的?他心惊之下,就要下令,却见吕晨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铁疙瘩来,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让诰升爱下意识觉得恐怖。他没有第六感,但闻到了某种特殊的气味。
“没错,火药做的炸弹,这次是铁的。”吕晨把铁疙瘩在手里抛了抛,很认真地对诰升爱解释起来,“这玩意儿是雁门特产,新鲜出炉的。我们重新改进了黑火药配方,配合先进的铸铁工艺,火药威力更大,炸弹封闭性更好,四壁厚薄程度相同,这样的炸弹,虽然只有一斤重,但却相当于以前十斤重的陶罐炸弹。也就是说,方圆一丈以内的人,必死无疑,三丈内会受伤。”
吕晨没有说谎,后世的手雷也是黑火药做的,原理一样,技术也不复杂,所以,他就带人搞出来了。听来简单,实际上也简单,不过是死伤了七十四个死囚而已,这样的代价可以忽略不计,当然,这只是吕展这家伙的观点。
这样一来,诰升爱便不敢异动了,他深知火药的威力。
原来,刘去卑从雁门弄到火药后,私下里也找人做过许多试验和研究,死伤无数,却一无所得。而现在这炸弹的威力据说是以前的十倍!这要是用在战场上,简直就是敌人的噩梦!
诰升爱一面胆寒,一面却又生出觊觎之心。
“没毒。”见诰升爱不喝自己给他倒的酒,吕晨就笑了笑,夺过酒杯自己一饮而尽,“嘶——这是雁门特酿烈酒,尝尝?”说着,就又给诰升爱倒了一杯。
诰升爱这才明白自己小觑了吕晨,把事情想简单了。对方有火药傍身,难怪敢只带这么点人来。诰升爱也不急,他并非庸碌之辈,很快就冷静下来。被识破就识破吧,在我的军营里,难道他还敢做出什么事情来?最多不过放他走,打草惊蛇而已。等他一走,我就点齐兵马杀过去,再派一偏师绝了他们退路,一定能把他抓到!
于是,诰升爱就接过酒,一口倒入喉咙,紧跟着就呛得涕泪横流,嗓子在冒烟,脚在地上狂跺,嘴里发出诡异的声音。几个烤羊的奴隶还以为主人要被毒死了,下意识拿着尖刀靠了过来,被诰升爱踢开,也有诰升爱的贴身侍卫围了过来,手按刀柄。其实,诰升爱自己都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中毒了。但是,痛苦过后,又是一阵前所未有的舒爽,原本冰凉的四肢瞬间就像火烤过一般,滚烫,全身冒汗。他有点喜欢那个竹筒里的烈酒了,果然够烈,他觉得只有草原儿郎才配喝那样的烈酒。
“别嫉妒,你们喝不起的,酿造这么一壶烈酒,需要十倍同样数量黄酒的粮食,你们有粮食吗?”
吕晨把竹筒放在木几上,自己挑了左手首座坐下,轻蔑地道。
曹性和吕展站在吕晨后面。
诰升爱顿时明白,烈酒注定只能是汉人的东西,只有汉人才有足够多的可以浪费的粮食。匈奴人连吃盐巴都要看汉人的脸色,人家不卖的话,单于都只能嚼又黑又臭的醋布度日。说什么草原雄鹰、苍狼传人,实际上在汉人面前窝囊到不要不要的,从来如此没有例外,哪怕是匈奴人最强盛的时候,也一样。
这让诰升爱觉得憋屈。
越发摸不清吕晨的来意了,诰升爱有些忌惮,也有些有恃无恐,说来矛盾,但这是实情。在侍卫的拱卫下,诰升爱也在吕晨对面坐定,便有奴隶把刚烤好的羊羔肉端上来。
谁也没说话,诰升爱用刀切下羊尾巴递给吕晨,这是对客人的尊重。接着诰升爱自顾自开始吃起来,羊羔肉不是随时都能吃到的,即便是诰升爱也一样,杀羊羔是大逆不道的,除非有最尊贵的客人到来。
对面,吕展不知什么时候给吕晨摆上了碗筷,还有一碟盐和一碟香料。吕展把羊肉切成小片,吕晨优雅地用筷子夹着蘸一点盐再蘸一点香料,才丢进嘴里,押上一口烈酒,慢慢享用。
诰升爱眼睛红了,天杀的汉人,那一碟精盐起码有一两。那可是最好的精盐啊!草原贵族烤一只羊羔也只敢用这么点盐,他一根羊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