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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里咋不往家里去?”钱志红问。
“你们家门台高,俺老了上不去。”杨水云的话中带着刺儿。
钱志红并不在意,说:“三嫂净讽刺人,是见了孙子亲的不愿出门吧?”钱志红又问候了姚二嫂和芮新花。
没说几句话,姚二嫂在芮新花的搀扶下走了,杨水云将大嫂拉在身边说:“看她们都走了,俺妯娌俩还没说知心话呢。大嫂,自从你那年找闺女咱在祝村见面后,二十多年了,把俺想死了。”
“谁说不是,俺做梦都和你一块做活。”黄菊说。
杨水云将屁股往黄菊跟前挪挪,问:“你在开口市找闺女,找了那么多年,怎么没找到?”
杨水云的问话立刻吸引住钱志红的注意力,停止了和司向东说话也凑了过来。黄菊不愿当着这么多人谈伤心的往事,怕扫了大家的兴。将话岔开说:“志红还没吃晌午饭吧,俺用小锅给你做点。”
钱志红忙说:“俺吃过饭了大嫂,三嫂多年来一次坐着说说话吧,俺整天在家住着,饿喽俺自己能做。”
杨水云见大嫂避开了她的问话,知道大嫂的心思,抬头看看房顶说:“这房子还是老样子,咦!西北角裂了个大口子?”
黄菊说:“六六年闹地震落下的,真吓人,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晃到地上,人跟坐花轿似的,根本站不住,俺是爬着出去的。”
“光着腚出去的吧?”杨水云笑着问大嫂:“听说大闺女小媳妇都光着屁股在街里站着,是不是真的?”
“真的。天黑又冷又怕,人都吓傻了,谁还顾得看谁?天亮前都跑回家把衣服拿出来穿上了。你们那里没震?”黄菊说。
“震了,没这厉害,俺躺着没动。”杨水云说。
黄菊说:“这北屋没倒,说也怪,西头有几家的房子比这北屋还新,有的倒了,有的东歪西斜不能住人,这北屋就裂了条缝。”
“你的命大,把房子给撑住了。”杨水云说,“当年把你推到滏阳河里没淹死,俺就断定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应验了吧?”
亮亮反应快捷,一听三婶的话,马上追问黄菊:“大娘,你掉到滏阳河里过?怎么回事?”
钱志红也觉得纳闷,问:“大嫂还闹过这么大的乱子?这么多年怎么只字没提过?三嫂是咋知道的?快说说。”
春德和司向东也停止说话想听听是怎么回事。黄菊没有表现出悲伤,而是不自然地说:“说这个干啥?关公都是讲过五关斩六将,从来不提走麦城。水云,不是说好的永远不要提这件事?你今格是咋了?”
杨水云觉得大嫂把这悲惨的经历在心底埋藏了二十多年,不愿提及,况且今格当着志红的面更不便说,就不问了。对大家说:“俺老没出息啦,门牙掉了两,没把门的。你们都别问了,反正不是好事。今格大家都在,光捡大嫂高兴的事说。”
“对,俺说件叫妈高兴的事。”姚春德说,“妈!亮亮上学走你一个人在家俺和向东不放心,这次来是想叫妈妈跟俺一块走。妈!去吧,给俺看国国?”
黄菊断然拒绝,说:“妈哪儿也不去,你爹将俺离喽俺没走,他们生着法撵俺,俺没走,这房子与俺有感情,妈赖在这个家里啦!”
钱志红说:“大嫂,你说你离不开这个家?不对吧?你在开口市呆了十几年,那时怎么离开的?”钱志红还是想套出大嫂找闺女的话题。
“志红你不知道,那是小四和刘桂巧把大嫂赶出去的,他俩口子把大嫂虐待地没法活。”
“又瞎说吧,”黄菊打断杨水云的话说,“那时她们是对俺不好,不是为了找闺女,俺死在家里也不走。”
钱志红马上接着话说:“大嫂为了在开口市找闺女,一住就是十几年。大嫂,俺可对你不满意了,你那十几年是住在俺家和俺舅舅家,为什么不提找闺女的事?你那时说出来,有俺舅舅帮忙,说不定早找到了呢?”
杨水云解释说:“那时不敢明打明的找,怕走漏了风声,谁家领养个孩子都怕亲爹娘找。就这么保密,还不知是从哪儿跑了风,大嫂按照张有才说的地址去找了,人家带上孩子跑了,再没有找到下落。”
“俺舅舅在市政府办公室,屁股大的开口市,他们能跑到哪儿?如果当时叫俺舅舅帮忙找,并不难。”钱志红说。
“是呀!”杨水云也埋怨大嫂,“你那时为啥不叫志红舅舅帮你找。”
“农村的土包子老实呗!”黄菊后悔莫及,说:“张有才说不叫对外人乱说,俺对谁都不敢提。”
“错过了机会。”钱志红说,“现在还能找,这时城市里户口制度很健全,大嫂,把你找闺女的情况说说吧,俺给你写个材料,让俺舅舅给各派出所送去,必要的时候在报纸上登个寻人启示,兴许能找到呢。”
“谢谢你的好意。”黄菊灰心丧气地说,“知情人已经死了,还找啥?这不,有儿子有媳妇有孙子,大嫂知足了。”
姚春德为了劝妈妈说出心里话,他说出了一番感人肺腑的语言,说得大家心里都悲切切地。他说:“妈!你说说吧?俺知道你心里有很多酸楚,将悲伤强压在心底,不愿叫俺晚辈人知道你的痛苦遭遇。俺们不强求,也不愿再刺疼妈的心,别的事情你可永远不说,但关于找俺姐姐的事,请妈妈对俺们说说吧?是的,俺们是你的儿子,媳妇和孙子,但代替不了俺姐姐,代替不了你的亲骨肉。世界上最伟大的是母亲,最高的爱是母爱,为儿女们奉献最大的是母亲。儿子固然是父母的宝贝,女儿也是父母的宝贝,儿子孝顺父母,女儿也应该孝顺父母。然而,做儿子的往往粗心大意,有时又受外界的影响,最能理解母亲的心的是女儿,最想得到母爱的是女儿,母女情是一种特殊意义上的任何其他的感情代替不了的情。母亲失去女儿,犹如摘去母亲的心,女儿失去了母亲,恰似一棵失去土壤的小草。妈!你给俺们说说翠英姐姐的情况吧,俺们都想听听,大家齐心合力,俺姐就是掉到大海里的一根针,也能捞上来。”
姚春德的话说得黄菊的眼圈一阵一阵地发红,由于钱志红与黄菊同命相怜,想起了自己也是失去母亲的女儿,率先地哭了起来。
杨水云接着说:“志红呀!你没有处在大嫂的处境上,你体会不深,俺可知道大嫂失去女儿的痛苦。大嫂想女儿想得把泪都哭干了。刚丢喽那年,大嫂数九寒天地坐在村北的房台上,哭喊着闺女的名字,翠英!翠英!你在哪呀?翠英!娘想你,你知道吧?娘在喊你,听见了吧?翠英,回来吧!大嫂呼唤翠英的声音,把一村子人都喊哭了。从冬到春,从春到夏,从夏到秋,从秋到冬,整整地喊了三年呐!当时兵荒马乱的没法去找。志红,别看你哭的这么痛,母女失散的心你体会不到。说实话吧,如果大嫂不是为了找到闺女,她活不到今天,她只所以活了下来,找到闺女的一线希望是她的精神支柱,她是硬撑着活到今天的。大嫂经受的虐待、污辱、罄竹难书,遭受的迫害残忍之极,不是一般的人能经受得住的,你们连想也想不到。志红,看来你是真悲伤,若把大嫂的遭遇搁在你我身上,早死了八回了!大嫂命硬,捡了一条命,现在有春德一家子在跟前,有亮亮在跟前,大嫂如同掉在蜜罐里,心比蜜还甜,但是,找不到自己的亲闺女,大嫂的心永远不会圆!”
钱志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抱住黄菊如同抱住了自己的亲娘,哇哇地放声大哭起来,哭得满屋人都悲痛难忍。
黄菊的泪水叭嗒叭嗒地落在钱志红的脸上,滴滴都溅出浪花般的波涛,拂摸着她的头发说:“志红莫哭,傻志红,大嫂都能挺得住,你哭得这么厉害干什么?别哭了,快起来,这像啥,把孩子们都哭的掉泪了。向东,去给你四婶端盆水洗洗脸,别哭了,啊!”
钱志红意识到了自己在晚辈人面前失了态,强压心头的冲动,接过向东递来的毛巾擦擦泪脸,说:“大嫂,俺多少次想问问你失散闺女的事,只要一开口你就变着法的躲闪,今格有三嫂在跟前,俺一定要问个明白。不然,不然以后就没有机会了……”钱志红一想到要与姚联官离婚,再不能回姚家庄,再也见不到可亲可敬的大嫂,悲痛之心又由然而生,泪水刷刷地成了溜儿。
杨水云从钱志红的语气和表现中,察觉到她心中有苦衷,听说她俩口子在闹离婚,今格志红提着这么大个提包来,情绪很悲愤,难道离了?想问个明白,便对春亮他们说:“亮亮,带着你哥嫂到后院里去吧,俺们妯娌仨说说私房话。”
三个人告辞出去,在门口碰见兴国满头大汗地回家,司向东拉住儿子说:“国国,奶奶家有事,咱们到北院去玩,听话,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