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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美娟听不下去了,说:“春盛,去找找联顺,怎么买东西去了哪么长时间不回来?”
刘春盛应一声走了,小杏与小枣笑得泪花闪烁,郑美娟说:“你们拿人家小孩子开心,他知道个啥?”
“拿你开心你高兴吗?”小杏开了腔:“姚副部长,你兄弟媳妇对你真好,俺逗着你高兴她都嫉妒。”
姚联官知道这个时候与他们斗嘴斗不过,溜溜哒哒出了屋,站在台阶下。
郑美娟抄起鸡毛掸子追打小杏,小枣说:“别闹了,看看还准备啥?”
郑美娟的脸绯红,说:“差不多了,要么你们俩先回去歇一会儿,过晌午早点来。”
小杏、小枣挤眉弄眼地打闹着走了。姚联官一进屋就听郑美娟小声嘟噜:“往后有了新人,恐怕旧人就被抛到脑后去了。”
姚联官回首瞧瞧门口没有人,冷不丁地抱住郑美娟亲了一口,说:“娟!啥时候俺也忘不了你,新床铺好了,咱俩先享用一回?”
“去,”郑美娟醋意旺盛地说:“留着轻儿今格黑喽给她使吧!”
姚联顺回来了,他们各自东西。
姚联顺汗流浃背地站在门口瞅瞅新房,只见房内焕然一新,花红柳绿,屋当中一溜摆了三张八仙桌,桌上陈设着各种糖果、水果和花生瓜籽,香烟开封后放在盘子里在桌子中间摆了一趟儿。姚联顺找了一条红毛线绳拴住一个红苹果的把儿,吊在搭毛巾的铁丝上,为闹新房的人们准备好了道具。又环视一周说:“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说东风东风起,随着一阵东南风下起了小雨,门外的蓉花树被风吹下朵朵红花撒了一院子。小雨刚湿地皮就停了,刘春盛掂起笤帚就要扫院子,姚联顺制止说,“慢,不能扫,这是天助幸树贺喜,清水潲街,鲜花铺地,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太阳将白炽的烤人的光芒渐渐收回,将金粉撒向大地,县委大院的青砖墙金壁辉煌,姚联顺在院子里徜佯,鼻尖上的肉瘊乐得要开花,姚联官坐在屋内,四平八稳,脸上的麻子个个都在咧着嘴乐,洞房花烛之夜在即,怎能按捺住内心的激动。
突然一块乌云将金子般的太阳吞到肚子里,天色瞬间暗了下来。郑美娟从县委圆形的大门洞里风驰电掣般的跑来,姚联顺收起悦色迎上去,急问:“钱志红来了?”
“没有,急死人了?”郑美娟大口大口地喘气,说:“俺在家等急了才跑过来问问。”
“你为啥不在公社给双吕打个电话?”
“俺以为她可能直接往这儿来了。夜格说得好好的,不会有变吧?”
姚联顺预感到事情不妙,对春盛说:“你到赵****办公室给双吕公社打个电话,问问钱志红来了没有?”
眨眼间,刘春盛尥着蹶子蹿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不、不好,不、不、不来了!”
“春盛,慢点说,咋回事?”姚联顺内紧外松地问。
刘春盛脸憋的似猪肝,哆嗦着下巴颏说:“走、走了,回、回开口市去了。”
姚联官闻讯跑来问:“快说,为啥?”
姚联顺手心向下双手在胸前按按,请大家沉住气,说:“都别急,俺再去打个电话问问,大家都进屋里去,别在院子里乱嚷嚷。”
人们都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往屋里走,院子里被踩烂的蓉花,在青砖地面上留下斑斑血渍。天色更暗了。
姚联顺很平静地打电话回来说:“哥!别急,钱志红的母亲病危,夜格儿接到特急电报,今格一早回开口市去了。黑喽的婚礼改日进行,现在当务之急是通知客人择日再来,小杏小枣你们通知城关公社的客人,郑美娟通知咱们的朋友,刘春盛立刻去赵****家,通知赵****和他老伴。”
人们分头而往,姚联顺对面带愠色的哥哥说:“四哥,别生气,好事多磨,结婚证领了人飞不走。不是钱志红变心跑了,而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朝夕福祸,人家母亲病危快死了,咱能不叫人家去探望?俺倒有个想法,你赶明必须带上礼物去开口市看望钱志红的母亲,因为你现在是她明正言顺的女婿,去探望丈母娘顺理成章。本来这桩亲事她妈不赞成,你带上厚礼去看她,是解除误会的绝佳时机。”
姚联官也觉得是个好办法。
钱志红骑着舅舅水文的自行车,快马加鞭地赶到家里,直奔北屋炕北头的黑色木箱子。打开锁将盖掀开,一个印着红绿碎花的包袱方方正正地包个严实,放在箱子的上层。钱志红揭开包袱角,看见天蓝色的绸子袄,深蓝色的缎子裤叠得整齐,下边是一双黑哔叽脸绣花布鞋,每只鞋壳篓内塞着一只白洋布做的袜子,再下边是一条绣有红牡丹花的蓝缎子裙,还有一条五尺长黑色绸子蒙脸和裙子叠在一块。钱志红佩服母亲心细,早早把自己的后事都安排停当了,不由得泪水夺眶而出。钱志红按原样将包袱包好提出来,再拿出一块白布,箱子底上出现了一条二尺半长的灰色童裤,洗得干干净净叠成方块平放在箱子底层。钱志红百感集胸,将灰色童裤小心翼翼地拿在手,童裤上紫花色大裤腰缝制的针脚清楚可见,一条二指宽的红布拉条掖在灰裤内。钱志红的泪水如泉涌,把灰色的童裤死抱在怀里,声嘶力竭地哭了声:“妈!”不知她此时在感激自己的养母,还是思念自己的亲妈!她悲恸难忍。
钱志红不敢在家久待,将灰童裤和红布拉条叠在一起放回原处,锁好箱子和房门,把白布和包袱绑在自行车的后衣架上,匆匆而回。
水芳亭清楚一阵糊涂一阵,守候她的人到掌灯时候都人困马乏,疲惫难耐。按照水文的安排,病房内留下黄菊和他守夜,钱志红带上白布与范惠琴回家缝孝衣,赶明早晨来换班。
钱志红与范惠琴走后,水文在病房外的长条凳子上枕着包寿衣的包袱睡觉,黄菊一人守在水芳亭的床前。
黄菊困乏得很,将头垂在胸前打盹。鸡叫了,水芳亭要喝水,黄菊用小勺喂了她半小碗温水,困魂飞走了。水芳亭觉得轻松些,喝罢水对黄菊说:“黄阿姨你受累了,没有你俺可活不到今日。”
“你咋说这话,俺伺候你是应该的,别说俺是你家保姆,就是街坊邻居也该这么做。”黄菊放下小碗说:“你有个好闺女,今格回到你身边看多孝顺。”
“有个闺女是好,知道疼娘,志红是俺的命根子。”水芳亭说,“唉!俺没命,志红也命苦,早早的就要分开。”
“志红妈!不要光说泄气话,你的病会治好的,医生都说了,再住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死倒不怕,早晚脱不了这一回,只是放心不下志红,她还年轻,又……”水芳亭将后边的话咽进肚子里。
黄菊说:“志红岁数不大,懂事,聪明。”
水芳亭深深呼吸了两次,开口说出了心事,“黄阿姨,俺嘱托你个事,你答应不?”
“答应,有啥事你尽管说。”
“俺死后请你不要离开志红,将来她成了家有了孩子,能有你伺候她俺就放心了。为了这,俺想叫志红认你做干娘,你意下如何?”水芳亭的话很诚恳。
黄菊当然满心愿意,但担心志红不同意,问:“这事你对志红提起过?”
“没有,先问问你,她准同意。”
“俺的命不好,怕授受不起。”
“就这么定了,天亮后志红到来,俺叫她给你磕头认干娘。”水芳亭的语气很欣慰。
黄菊的嘴中立即有种口香糖的感觉,心中美不胜美,“啊!难道俺这辈子还有后福?亲闺女找不到,能认个有文化有工作的干女儿也是幸事,天上真能掉馅饼?”
水芳亭感得黄菊更亲了,黄菊也视水芳亭为亲姐妹,二人拉起了家常。
“好人呐!黄阿姨,可借你没有个亲女儿,就把志红当亲闺女吧!”
“不瞒你说,俺有个闺女。”
“你不是说没了吗?”
“俺的闺女没死,唉!十年前在讨饭的路上丢了。”黄菊认为水芳亭已是快过世的人了,人家又把女儿托孤于俺,说说也无妨。
“咋不找?”水芳亭很敏感,要问个明白。
“解放前兵荒马乱穷得叮当响,自己还顾不住,咋找?”黄菊说,“解放后为找闺女吃尽了苦头,伤透了心,找不到。”
“没有打听到一点苗信?”
“有,有人说打听到了,俺不顾一切地赶到开口市,扑了个空,算来十二个年头了,俺就在市里没回去,还是找不到。”
“不能光自己找,要托人打听。”
“志红妈,咱别海说话了,俺怕累着你,再睡一会儿吧!”
水芳亭微微闭上双眼,黄菊轻步关上电灯,趴在病床的床头上无法入睡,漆黑的病房,阒静的似坟窟,黄菊恐惧地心情难控制。她便将南墙的窗帘轻轻拉开半边,前排一房间开着电灯,灯光从窗户内射进来,在水芳亭病房的北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