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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菊双膝跪地,点燃在街边剩余的黄纸,哭诉着向联江倾倒着苦水:
“联江呀!俺的夫,你听着,十三年前送你去打日本兵,俺给你做的新鞋你穿着一双抱着一双半夜离俺而去,你可知为妻哭到天明,你去抗日俺舍得,谁料想一别变永别!联江呀!你为什么不给为妻来一封信,报个平安呀?”
“联江你慢点走,为妻有话说,自从俺进了你们姚家门,尊老抚幼,吃苦受累,将老父伺候得入土为安,把年幼的弟弟都养大成人,替你尽了孝心,担了责任。联江!你知道吗?谁报答俺的情?谁知俺的心?为妻有苦对谁说?有冤对那个诉呀!联江,你理解吗?”
“联江,你慢走,为妻有冤呀!你们解放了全国人民,为什么不解放俺呀?俺在家吃的是人间无法忍受的苦,受的是凡人难以承受的罪,挨打挨骂是家常便饭,为妻在火坑里苦苦挣扎呀!你那没良心的四弟!非把俺往死路上逼呀!他惨无人道,丧尽天良,把俺活活推入滏阳河,啊!啊!天哪!俺的夫你听见了吗?俺现在有家不能归,哪是人过的日子呀!联江!俺对别人不能说,必须对你说清,叫你知道联官的心是多么歹毒哇!”
“联江,你慢走,为妻给你陪罪呀?你的亲骨肉叫你不争气的妻子给丢了,十年了杳无音信,为妻对不住你呀!翠英,你在何方?你亲爹要永远离我们而去,你听见了吗?来给你爹送行来吧!联江,你亲闺女不能来,俺替她向你告别吧!”
“联江,俺的夫,你慢走。为妻埋怨你呀!你的心真狠,不应该,千不该万不该,万万不应该无缘无故地把你苦命的妻子抛弃呀!你这是把俺往死路上推,为妻承受不起呀!”
“联江,俺的夫,你慢点走。你撒手人寰,又把现在的妻子丢下,叫她们孤儿寡母地咋过呀!你儿子春森多么可爱,可他还没见过你这个爹呀!你在家多呆几日,多看看你的爱妻爱子几天,别走的太匆!”
“联江啊!俺的夫,实指望你凯旋归来共享荣耀,那承想一片赤心化为泡影;实指望你帮俺找回女儿,共享天伦,那承想父母女今世难逢;实指望见到你倾吐心愿,那承想对照片只见面不闻夫声;实指望夫妻早日团圆共度良辰,那承想夫先去留妻孤零。哭一声俺的夫你走的太早,念一声俺的夫你去的太匆,骂一声俺的夫你心肠太狠,叫一声俺的夫何日相逢!”
正当黄菊哭涕涕心肝欲裂,悲切切声嘶泣血之际,突然有人从背后把她紧紧抱住,恸不欲生地说:“黄菊,俺的姐姐!”原来在黄菊跪地哭夫之时,刘二环早已站在她的身后,把黄菊哭诉的话听得清楚明白。实在忍不住悲痛,扑上前抱住黄菊放悲而涕,二人抱在一起,两颗伤残的心紧紧贴着。
赵波带着姚联官来开口市慰问刘二环,带着小米白面,赵波特意割了二斤猪肉。二人首先在姚联江的遗像前鞠躬默哀,赵波说:“嫂子节哀,有什么困难只管说,老首长为国捐躯,决不能叫你们****受苦。”
刘二环擦着眼泪说:“组织上想得很周到,过年的米面油都准备齐全了,往后少麻烦不了赵区长。”
“别叫俺区长,怪别扭的,还叫小赵吧,或叫老赵。你把大侄子春森培养成才,将来继承父业。”
姚联官涕不自控,说:“大哥去得太突然了,俺听说后哭了好久,今格来看看大嫂,希望大嫂不要太悲伤,要化悲痛为力量,为人民多作贡献。大嫂,大哥牺牲了,有事捎个信,俺随叫随到。”
“男儿有泪不轻弹。”赵波说:“哭什么?打仗吗还能不死人?过去在战场上死个战友就哭,早哭死了!你这一哭,叫你嫂子心中不好受,快把眼泪擦干。”
刘二环那日听黄菊把在家的遭遇说了一遍,已对姚联官非常反感,用敲山震虎的口气说:“四弟!你大哥牺牲了,俺还是你们姚家人,你大哥还有后,别忘了你侄子春森,别对俺孤儿寡母的冷淡!”
“大嫂你见外了,你的话比扇俺几巴掌都厉害,有赵区长监督着,俺若慢待大嫂和侄子,任凭赵区长处置。”姚联官的脸像鞋底子掴地红。
“你大哥前妻黄菊可好?”刘二环故意发问。
“好好,没事。”姚联官敷衍。
“她知不知道你大哥牺牲了?”
“谁对她说。”
“怎么不对她说?前妻也是亲人吗?”赵波黑乎着大脸说。
“那人是铁石心肠,与大哥没有一点感情,说也是白说。”姚联官想贬低黄菊讨好刘二环。
“一日夫妻百日恩,那有见了棺材不落泪的人?”刘二环说:“她现在的身体怎样?”
“好着呢,没听说有病。”
“她现在在家吗?”刘二环明知故问。
“在家,土老帽哪敢出门?”
“俺怎么听说她没在家,在家应该叫她跟你们一起来,俺想见见她。”
姚联官印堂的麻子跳跃着:“啊!啊啊!对啦,听说她到开口市找闺女了。”
赵波插问:“何时出来的?”
“有一年多了。”姚联官不敢隐瞒。
“找得咋样?”赵波带着愠色。
“不知道。”
“现在人在哪里?”
“不知道。”
“胡闹。”赵波怒斥,“找了没有?”
姚联官不语,窘态难掩,刘二环把话岔开说:“人既然在开口市俺可帮着查找,赵区长想吃点什么?家里现成。”
赵波没在刘二环家里用餐,与姚联官当天又赶回双吕。
姚联官做梦都想着大哥抗美援朝回国做大官,好大树底下乘凉,没料到大哥牺牲在异国他乡,奢望破灭,情绪低糜了些日子,就把希望寄托在赵波身上,下决心死抱住赵波的大腿。
旧历年的热闹劲已消失,大地回春,但冬寒不愿离去,小雨夹着雪糁下个不停,由于国家实行粮食统购统销政策,粮站的工作轻闲了许多。姚联官把一般工作交待给张水山和郑美娟,自己成了赵波屋里的常客。早晚提尿壶已成惯例,一日三餐将饭端到赵波嘴边,茶水喝一杯倒一杯。赵波下乡经常误餐,姚联官买好各种点心放在炕头,赵波的脏衣服包洗,需要缝缝补补时拿回家由刘桂巧或带走由郑美娟代劳。开始时赵波不太习惯,曾给过姚联官颜色,久而久之就习以为常了。甚至区里的工作有时也和姚联官念叨几句。
小雨霏霏,雪糁飒飒,姚联官与赵波围坐在火炉旁,亲切地交谈着。姚联官毫无拘束地说:“赵区长,你几次都说嫂子要来,几年了没见人影,是不是金屋藏娇,不叫外人见呀?”
“什么金屋藏娇,老鸹窝里卧鹌鹑,秃尾巴鸟!”赵波不加俺饰地说。
“赵区长是不是胸前挂茄子,有外心啦?”
“像俺这黑不留秋的,恐怕鹌鹑都留不住,外心,这辈子把心装在肚子里吧!”
“那你为啥不叫嫂子来?”
“十八道金牌都调不来,咱那敢不叫人家来!”
“那么难请呀,是不是嫂子另择高枝啦?”
“别看俺这模样不强,配她足足有余,她攀高枝?你见过鸭子上架吗?”
“是不是有孩子累手?”
“孩子,俺不回家她生那门子孩子?”
“你不是去年回去了一趟吗?”
“在家没住十天,不是季节没种上庄稼。”
“俺村左景武在家只一宿,妻子生了个大胖小子,你应该向人家学习。”
“俺没那本领。”
“听说嫂子在村里当妇女主任,也和你一样,只顾工作不顾家庭生活。”
“咱不知她一个小小的村妇女主任,整天忙啥?去年回家说得好好的和俺一起来,那知第二天变卦了,说是要搞统购统销工作,她一个妇女主任瞎掺和啥?管她屁事!”
“统购统销是全民工作,嫂子以国家利益为重,舍小家为大家,可敬可佩!”
“她那人好事。”
“统购统销开展一年多了,不法粮贩已经灭迹,可农民私自买卖粮食的还不少。”
“老百姓互通有无,卖几斤麦子买几斤高梁,粜几升豆子籴几斗玉米,很正常。”
“上次在县粮局开会,咱区的统购统销任务没完成,受了批评。”
“没完成统购任务是俺的不对,老百姓没有余粮,总不能把农民的口粮统购去,喝西北风呀?要实事求是。”
“别的村俺不知道,姚家庄就有屯积粮食不卖的。枪打出头鸟,像左老常、姚六成这样的余粮大户统得差不多了,有些不起眼的小户遗漏不少。左老歪去世后,俺去过他的家,乔氏在里屋藏着一大瓮黑豆,足有五百斤,两大瓮麦子不下一千斤。”
“孤儿寡母的哪来这么多粮食?就是少存点以备荒年,不足为奇。”
“你别小看乔氏,看似小个儿小脚弱不禁风,可是个盛粮的囤,搂钱的筢,可会种地呢,不比身强力壮的男子汉差。”
“你下去检查几个村,现在是青黄不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