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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水云不理解姚联囤逃命的心情,依偎在他的怀里说:“急啥?离天亮还早呢?”
二人在危急关头草草办完那事,杨水云淌着泪水将姚联囤的衣物包了一个包袱,按着说:“你这一走何时才能回来?俺娘俩的苦日子啥时候到头?”
“哎呀!都啥时候了,哭个屁?这一带儿童团站岗查路条特紧,天亮就走不脱了。”姚联囤夺过包袱,顾不得看儿子一眼,性命攸关,匆匆弃家而逃。
杨水云丧魂落魄地坐在炕上,伤心地落泪。
姚联囤如同一条丧家犬,慌不择路,深一脚浅一脚向前鼠窜,刚出胡同口,忽听得背后有人大喊:“站住!”猛回头,见一大汉追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联官梦中戏三嫂
第 四 回
照年胆怯纵汉奸 联官梦中戏三嫂
话说孔照年虽然年逾花甲,由于识文断字曾在姚家庄小学当过一段老师,因为村小学生少,学校被合兼到张庄,孔照年也就自动辞去教书工作。要说孔照年的文化程度,只在童年时上过几年私塾,没有学历,然而他对唐诗三百首能背诵如流,《四书》《五经》《论语》门门精通,不是时运不济,恰逢清朝崩溃民国兴起地朝代更叠时期,年轻时考取秀才甚至举人什么的绰绰有余,孔照年作诗撰联对仗严谨,写得一手好书法,真草行隶篆五体精通,特别是楷书,颜真卿的《颜勤礼碑》临慕得神似,笔笔难辨真伪。人不逢时枉有能,家境自他父亲开始败落,加上人丁不旺,十代单传,在姚家庄住了近二百年也未能改变独门独户的孤零境界。虽然逢年过节、红白喜事都离不开他,在村里总显得身单力簿,不免受歹人欺负。孔照年自幼胆小怕事,信守“闭门常思自己过,闲谈莫议他人非”之恪言。凡叫他知晓的旁人的隐私,向来守口如瓶,不管是谁,都别想能从他嘴里抠出半个字来。
每逢冬闲,孔照年养成了一个拾粪的习惯,一来早起活动筋骨,呼吸新鲜空气对身体有好处,二来,庄稼人都知道“种地不上粪,等于瞎胡混”。捡一泡屎,肥一棵庄稼。冬天拉脚的人多,都是半夜赶着牲口走路,有赶牛车的,有赶毛驴车的,也有赶骡子马大牲口胶皮车的。结成一伙伙一帮帮,起五更走夜路。孔照年也往往是过半夜鸡叫头遍起身,左肩背着红荆条编的粪筐,右手提把粪叉子,听得哪条路上有车轱辘响、铜铃声,就紧随其后。
数九寒天下半夜是最冷的时刻,牲口屎拉在路上很快就冻成硬块,孔照年把一摊摊牛粪叉到筐里。最难捡的是驴粪蛋,哩哩啦啦滚一路,冻得像铁球,一叉一轱辘,孔照年着急的时候干脆用手去捡。
孔照年拾粪跟着车队一晚上能走出三、四十里,拾得尖尖的一筐才返程。打从日本鬼子进攻中国,兵慌马乱世道不太平,拉脚做生意的人少多了。孔照年也担心走远路不安全,就半夜起来围着村子转,在柴禾堆上,枣树林里,拾点狗屎猪粪。
这天夜里,天特别黑,孔照年把自家喂的小毛驴添足草料,起身看看天上的星星,参已偏到西方,院里万簌俱寂,正在犹豫不定,正巧隔壁姚二嫂家的大花籽公鸡“咯儿——”长叫
一声。孔照年背起粪筐,抄起粪叉, 箍上一条被脑油污染成灰色的毛巾走出家门。由于天太黑,年老眼花,孔照年围着村转了三圈没捡到一泡粪。走到姚联官家房后那棵老榆树跟前,没好气地把粪筐往树根旁一蹾,粪叉子靠在树干上,沮丧地蹲下。掏出火镰、火纸,从腰间拔出烟袋,将半尺长的铜烟杆凑在嘴前吹了吹,叼住玉石烟嘴儿,从烟袋里抠出一撮黄烟丝,捻成烟蛋,一手扶着烟锅,摸黑装上烟丝,把火石垫在火纸下,左手掐住,右手拿着火镰,正欲打火点烟,忽然发现一个黑影从姚联官家的胡同里窜出。这一吓非同小可,孔照年的头发梢都挓起来了,飞身躲在老榆树身后,两手紧握着粪叉,大气不敢出,两条腿哆嗦得直想瘫倒。谁知那黑影慌慌张张直向孔照年奔来,而且还不住地左顾右盼,不小心一脚踢在孔照年的粪筐上,叭唧!摔了个嘴啃粪,不偏不歪栽倒在孔照年的脚下。孔照年心想,事已至此,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将粪叉高高举过头顶,摆出一个武松打虎的架式,但不敢大声呼喊,低声说:“谁?”
姚联囤这一摔也吓得****发毛,心想:糟糕,若被逮住性命难保。正欲爬起来逃跑,只见面前一人举着粪叉要向自己头上打来,黑影中发现此人好像胆小鬼孔照年,心中踏实了许多。不能跑,万一他认出是俺岂能逃脱?不如利用他胆小怕事的弱点,吓唬住他,使他不敢报告,俺也脱身。想到此,姚联囤从地上爬起来,用不很灵活的嘴说:“大、大伯,俺、俺是联囤。”
孔照年见面前站着汉奸姚联囤,十个魂被吓咆了九个,心中胆怵得直搐搐,这小子是个坏蛋,惹不起,颤颤哆嗦地说:“你、你干啥?”把高举的粪叉丢落在地上。
姚联囤上前一步,孔照年后退一步,姚联囤的胆子大了起来,说:“大、大伯,俺今格回家看了看,趁天黑赶回去,你老行个方便,网开一面放侄子一把,日后决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把嘴管严一点,你就当什么也没看见,不要报告,否则没有你的好!”
孔照年哪敢惹他,忙说:“好、好,回、回家看看,天、天知,地、地知,你知,俺知,老朽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不知道!”
姚联囤见震住了孔照年,不敢久留,双手一恭说:“大、大伯,告辞,后会有期。”就像猎枪前的兔子落慌而逃。
孔照年的脊梁上已津出虚汗,像根冻僵的麻秸戳在地上,半天才醒过神来,摇摇头,自言自语:“呜呼!吾见鬼也!能奈何也?”
冬天带着冰凌、雪花和寂寞被春风轻轻地吹走了,春天载着鲜花、细雨和朝气悄悄来到人们身边。
轰隆隆!一声沉闷的春雷,把熟睡在地下四个多月的青蛙惊醒,眨巴着朦胧的睡眼,伸着懒腰,活动活动四肢,一个个从苇坑里伸出头来,环视四周,已是鲜花似锦春色遍野。一对燕子告诉青蛙:“出来吧!新的一年开始了,我们都陆续从南方归来,咱们共同享受这春天的美景吧。”青蛙跳到苇坑边,发现蜈蚣也爬了出来。
姚联官在房后又冷又臭的牛棚里睡了一冬天,心中憋气,十八九的大小伙子,哪甘心在牛棚里寂寞。白天除了拾把柴火,就是找几个年轻人凑在一起嘻笑打闹,晚上喂饱牛,有时到姚二狗家坐坐,人家小俩口甜甜蜜蜜,不好意思常坐。有时到窨子里和纺棉花的闺女媳妇们热闹一会儿,她们常拿他脸上的麻子取乐,逗不过她们,就溜之大吉。更多的时间是在三嫂杨水云屋里泡蘑菇,脾气相投,说起话来投机,在小西屋里一坐就是半夜。
一日,月上三竿,姚联官给牛拌了一槽草来到三嫂房内,躺在炕上闲聊起来。
杨水云坐在窗户跟前煤油灯下,给儿子姚春盛纳鞋底,把绳子拉得哧哧作响。
姚联官手里摆弄着一把扫炕的笤帚,瞅着三嫂纳鞋底儿的动作,两只细嫩的手像玩花似的协调,献媚说:“三嫂纳鞋底儿的动作真优美,像舞蝴蝶一样,给俺也做双鞋吧,去年的鞋都穿坏了,开春脱喽靴头没单鞋。”
杨水云将银针在耳朵上的头发里蹭蹭,瞅了姚联官一眼,没好气地说:“大嫂不是说你穿的戴的她全包了吗?你看今年冬天给你做的新棉裤,新棉袄,深老蓝脸靴头,你小子穿在身上暖暖和和,哪看得上你没时的三嫂做的活儿?”
“俺相中三嫂做的二道眉鞋,又结实又样儿方,穿起来跟脚。”
“去你的。狗卷门帘子,光显你这张嘴。”杨水云骂着俏把盘坐着的双腿伸开,一条腿耷拉在炕边上。
自打姚振文死后,大嫂黄菊和二嫂蓝梅对姚联官特殊照顾,把他的棉衣全拆喽翻新,把里边的老套子都重新弹过,把公爹过去盖的厚棉被也翻新给姚联官盖。他从内心深处说不出大嫂二嫂有什么不好,可不知啥原因,总觉得和她们坐在一块没意思,不像和三嫂坐在一块近乎。姚联官把身子往杨水云跟前挪挪,说:“大嫂二嫂对俺好,三嫂对俺更好,俺里边套的衬衣是你给做的,杀的腰带是三嫂织的,谁不夸三嫂心灵手巧呀!”
“你小子油嘴滑舌的,别在这舔俺的腚沟子,滚一边去,你三嫂不是三岁小孩,说句好听的话,给个甜枣核嗍溜就上当的,找你二嫂去吧。”
“二嫂也给俺做,只是联顺那小子穿的更费,再说她还给翠玲做衣服,二嫂的针线活够忙了,头响午听说二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