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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江面宽而深,利我水师之进出,无论增援还是补给,皆甚为便利,以围点打援之战法先破高句丽各地赶来增援之军,后趁胜取平壤,一举灭其国祚,待得第一路军赶到,即刻随水师直扑大川,沿白马江杀奔百济国都泗沘(今之扶余郡。战而破之,大事定焉!”
尽管听出了李恪言语中的暗示,然则陈子明却并不在意,但见其先是冲着李恪深深一躬,而后便即一侧身,朝向了大幅沙盘,指点着其上的地形地势,详细地道出了自己的战略构思。
“子明既已将方略道出,诸位爱卿且就此议议看好了,朕听着呢。”
时值陈子明畅畅而谈之际,李恪明显有些个不甚自在,可到底还是耐着性子地等到了陈子明陈述完毕之后,这才一挥手,语调淡然地吩咐了一句道。
“陛下明鉴,末将以为此策虽略有风险,然,却是克敌制胜之最佳方略,宜行!”
李恪想让诸将们挑刺的想法无疑很丰满,可惜现实却极为的骨干,没旁的,早在上本前,陈子明就已跟有关人等商议过此战之战略,也早就已取得了共识了的,这不,李恪话音方才刚落,苏定方便已是头一个站出来附和陈子明之所奏。
“陛下,微臣也以为此策当是破敌之良方也。”
“陛下,微臣请命为先锋!”
……
还没等李恪对苏定方的进言加以置评,裴行俭与娄师德也已是先后站了出来,同样是极力支持陈子明所提之方略,唯有李勣尚保持着沉默。
“懋功对此策可是有甚不同之意见么,且自说来与朕听听好了。”
见得苏定方等人齐齐支持陈子明,李恪的心中自不免有些不甚爽利,再一看李勣兀自站在一旁,心中立马便是一动,也没理会苏定方等人的意见,紧着便将问题丢给了李勣,显然是希望从其口中听到些异议来着。
“陛下明鉴,老臣以为陈大人所言之策略从总体来看,应是可行,只是老臣对海路一事尚有些疑虑,概因大海风云变幻无定,倘若稍有闪失,则恐于战事有大不利焉。”
李勣倒是没让李恪失望了去,但见其眉头微皱地便提出了个风险之所在。
“嗯,懋功此言甚是,海上风浪无定,确是不得不防啊,子明对此可有甚妥当之应对否?”
李恪早就在等着有借题发挥之机会了的,这一听李勣所言颇是有理,紧着便将问题砸向了陈子明。
“回陛下的话,微臣以为李尚书所虑确是不无道理,然,却不是不可克服之苦难焉,据兵部职方司历年水文资料可知,渤海、黄海之大风大浪大多集中于夏秋之交,其余时节基本无大风浪,我水师从胶澳出击当是在二月底至三月初,是时,正值二海之宁静期,纵有风浪,亦不大,更惶论我水师战舰乃至运兵船皆巨,抗风浪能力远胜普通民船,纵使遇大风大浪,也自无惧,有鉴于此,微臣方敢以海路突袭敌之心腹。”
既是早就知晓李恪不太愿意让自己挂帅出征,陈子明又怎可能不早做预防,实际上,李勣之所以会提出疑义,正是出自陈子明的安排,对于风浪之说么,陈子明自是早就有了应对之策,这会儿说将起来,自也就自信十足得很。
“唔,若如此,那倒也能成,只是朕看新军虽强,却只得三万兵力入平壤,会否稍嫌不足,可否先于南浦暂守,且让水师多往返上几趟,待得兵足再行进取,似更稳当些罢?”
听得陈子明这般解说,李恪用不着去着人调查,便知陈子明断不会在此事上作假,也自不好再拿大海风浪不定来说事儿,毕竟前几回的东征都曾动用过水师,也确实不曾遇到太大的麻烦,然则李恪还是有些不太情愿就这么准了陈子明之所请,这便换了个角度刁难了陈子明一把。
“陛下明鉴,以我大唐水师目下之实力,一趟也就只能运载如此多的兵力,再要多,就须得从民间征召船只,恐有扰民之嫌也,再者,微臣之所以轻兵直进,为的便是要诱使敌与我战于野,充分发挥我新军之强大火力,力争破敌于城下,待敌胆丧,再以炸药炸开敌城墙,一举灭敌国祚,是时,兀自抵抗的高句丽诸城必望风而降矣,大捷可期哉。”
李恪这么个问题明显就是半吊子水平者方才会问将出来,对此,陈子明心中虽暗自好笑不已,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心平气和地为其剖析了一番。
“好,朕意已决,兵发辽东,不灭高、百两国誓不罢休!”
李恪等了等,见诸将皆不曾对陈子明所言提出异议,也就没再多犹豫,但见其豪气十足地一挥手,已是就此下了最后的决断……
第597章 渡江战役(一)
永隆五年七月初八,帝下明诏公告天下,将起十五万大军讨伐无道之高、百二国,命陈子明为东征军主帅,李勣、苏定方为其副,调河北、辽东、山东之军为用,并着新军第一、第二两军参与此战。诏令一下,举国震动,朝廷各有司衙门即刻转入了战时体制,一道道政令从中枢下达各省,尚处在磨合期的大唐政治体系就此高速运转了起来,大批战略物资络绎不绝地向幽州、齐州等前线基地转运,与此同时,江南各水师舰队也开始陆续向山东汇集,大战将至的气氛一日浓似一日。
永隆五年八月初一,苏定方首先离京,赶赴山东,次日,李勣也同样匆匆离京,直奔幽州,唯有此番出征的主帅陈子明却依旧滞留在京,直到九月初九,方才率新军第一、二两军六万兵力离开京师,帝亲率文武百官郊送。
永隆五年九月二十七日,大唐水师以五艘大型三桅战船以及十艘两桅战船为掩护,以近六十艘大型运兵船运载山东诸军两万一千余将士从胶澳启航,历时十二日,进抵新罗甘浦港,新罗国王金春秋率国中诸般权贵亲抵海港迎接苏定方所率之大军,十月十五日,完成卸载事宜之大唐水师全军返航,并于十一月十日回到了胶澳港,不久后,陈子明所率之新军第一、二军赶到胶澳,新军诸部分批次上船进行适应性训练。
时光荏苒,一转眼,已是永隆六年二月初七,河北、辽东诸军已尽皆陆续抵达安平之前线营地,总兵力已达六万余众,个中名将荟萃,李勣、薛仁贵、程名振、牛进达等,尽是一时之选,尽管不曾第一时间投入进攻,可带给鸭绿江对面之高句丽军的压力却无疑是大如山一般,身为主帅,剑牟岑身上的压力无疑更是大得惊人。
剑牟岑,渊盖苏文的侄儿,高藏王的女婿,高句丽军中后起之秀,因在贞观二十一年于凤城用计击败李勣与程名振所部而名声鹊起,次年,虽因寡不敌众,不得不率部撤离凤城,却又在退路上设伏,打败了唐军的追击部队,声威大振,深得渊盖苏文之信重,自贞观二十三年起,便奉命坐镇义州郡(今之朝鲜新义州。自去岁秋后大唐开始向安平城陆续增兵时起,剑牟岑便已预感到了大战将至,这几个月来,一边不断上本向平壤告急,一边拼力加固江防,更是下令从他所能控制的盐川、龟城等处征调了大批民壮入伍,勉强凑出了十万大军,又加修了呈犄角之势的水寨,试图凭鸭绿江天险挡住唐军的强渡,几个月的忙碌下来,该做的、能做的,他都已是做到了最完美之处,然则面对着对岸云集的大唐强军,剑牟岑却是怎么也安不下心来,总觉得此番一战之前景恐是堪忧!
“报,禀大都督,对岸唐寇突然大举出动,正在周边山上大肆伐木造筏!”
辰时刚至,旭日初升,雾气已散,空气清新得有若水洗过的一般,恰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辰,又值山花烂漫时,最适合的无疑便是踏春了,然则剑牟岑却显然没那个心思,没旁的,半夜里便被噩梦搅醒的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颇显得萎靡,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憔悴之色,唯有死盯着江防地图的双眼却是炯然得很,正自沉思不已间,却听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中,一名偏将已是大踏步行进了中军大帐中,几个大步便抢到了剑牟岑的身前,紧着禀报了一句道。
“哦?”
一听唐军已开始伐木造筏,剑牟岑按在地图上的左手情不自禁地便是一紧,当即便将牛皮揉制的地图抓得皱成了一团,良久之后,这才眼神一凛,挥手下令道:“擂鼓聚将!”
“诺!”
听得剑牟岑有令,前来禀事的那名偏将自是不敢稍有怠慢了去,紧着应了一声,疾步便冲出了中军大帐,不多会,便听隆隆的鼓声骤然暴响了起来。
“参见大都督!”
三通鼓毕,高句丽诸军将领已是齐聚中军大帐之中,见礼之声虽齐整,可内里却不免透着股紧张与忧心之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