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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公主这等感慨之言一出,陈子明当即又乐了,笑着便道出了自个儿对为政之道的看法。
“知道了,我家夫君何许人也,先皇可是有过评价的,社稷干臣么,哼,就知道欺负妾身。”
又被陈子明教训了一番,心情已转好的汝南公主可就有些不乐意了,娇俏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便埋汰了陈子明一句道。
“哦?哈哈……”
当官当到陈子明眼下这等境地,早已是再升无可升了的,于他而论,什么政绩都不如自家夫人的开心来得重要,这一见汝南公主终于是迈过了纠结于隋炀帝之名声的坎,陈子明忍不住便放声大笑了起来……
“禀大人,监察御史杨明全来了。”
末时刚过,陈子明正自在行宫的书房里看着闲书,却见郝处俊疾步从屏风处转了出来,几个大步便行到了文案前,冲着陈子明便是一躬,紧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嗯,请他到此来好了。”
杨明全本就是陈子明一早着人去唤来的,对其之到来,自是不以为奇,随口给出了答复。
“诺!”
陈子明金口既开,郝处俊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紧着应了一声,匆匆便退出了书房,不多会,便又已陪着一名身着大红官袍的中年汉子从外行了进来,这人正是御史台驻扬州之监察御史杨明全,贞观年中明经出身,本是吏部考功司主事,后晋为该司员外郎,永隆元年,“新欣商号”拆分之后,调入御史台为监察御史,去岁年初调派至扬州任职至今。
“下官监察御史杨明全见过陈大人。”
杨明全外放之前,一直是京官,只是品阶不高,自是少有跟陈子明接触的机会,可其对陈子明却是绝不陌生,自不会不清楚陈子明是何等样人,今日午间接到陈子明有召之命令后,可是连午膳都顾不得用,急匆匆地便从城里赶到了行宫处,只是心下里却是茫然得很,根本不清楚陈子明相召究竟所为何为。
“免了罢。”
面对着杨明全的恭谨之礼数,陈子明并无甚特别的反应,仅仅只是声线平淡地叫了起。
“谢大人隆恩。”
陈子明表现得越是平淡,杨明全心中的忐忑便不免越浓了几分,可又不敢随便发问,也就只能是恭谨地谢了一声,就此站直了身子。
“本官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杨大人应是去岁二月初离的京,去岁四月到任扬州罢?”
陈子明看了杨明全一眼,并未急着道出叫其前来的目的,而是语调淡然地跟其拉呱了起来。
“回大人的话,确是如此,下官调任前,还是大人亲自与下官谈的话,时虽隔了年余,然,大人是时之教诲,下官兀自牢记在心。”
见得陈子明在那儿拉着家常,似乎此番只是普通意义上的召见而已,杨明全紧绷着的心弦也自稍松了些,这便紧着奉承上了一番。
“嗯,杨大人能记得便好,这么说罢,本官此番下江南,乃是奉旨观风,各地无论是风土民情还是官场动态,皆在其中,前日李使君已将州中数年来之状态汇报到了本官处,只是内容繁杂,本官也难记得那么许多,初看过去,似乎形势一片大好么,杨大人对此可有甚要说的么?”
杨明全这等奉承话一出,陈子明似乎很是受用,原本平板着的脸上也自露出了几丝笑容,很是和煦地便转入了正题,只是言语间依旧是拉家常之做派。
“大人明鉴,下官到任已是一年半,并不曾听闻地方上有甚不妥之处,想来李使君所呈之报告应是可信的。”
杨明全官位虽不甚高,可毕竟是在官场上打滚了许多年的,官官相护那一套自是耍得娴熟无比,此际听得陈子明似乎很满意李慎元的政绩,他自是乐得锦上添花上一把。
“哦?本官若是没听错的话,杨大人此言之意莫非是欲为李使君作保喽?”
听得杨明全这般说法,陈子明不由地又笑了起来,只是这等笑浑然不似先前那般和煦,明显透着股微微的寒意。
“这……,呵呵,让大人见笑了,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下官,下官……”
这一见陈子明笑得有些个意味深长,杨明全自不免便有些慌了神,支支吾吾地便要解释上一番,只是扯了半晌,也愣是不曾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是这个意思?那又是甚意思来着,嗯?”
杨明全这么一慌,陈子明脸上的笑容当即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凛然之色,问话的语调也自带着明显的审问之意味。
“大人明鉴,下官只是据实回话,并不敢虚言哄骗大人,下官,下官……”
一听陈子明语气如此之不善,杨明全顿时更慌了几分,然则自忖并无把柄落在陈子明手中,却是怎么也不肯吐实的,也就只是一味地瞎扯着。
“据实么,那好,本官问尔,前年陛下曾下过明诏,免天下去岁之钱粮,尔可还记得?”
陈子明既是敢将杨明全叫来,自非无因,然则他却并不打算急着亮出底牌,而是不紧不慢地发问了一句道。
“下官记得。”
这一听陈子明提到了免天下钱粮一事,杨明全的眼中立马闪过了一阵的慌乱,可表面上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并未多言啰唣,仅仅只是给出了个简洁的答复。
“记得就好,那本官再问你,去岁夏、秋两季收粮后,扬州一地可曾征税否?”
见得杨明全摆出了准备顽抗到底的架势,陈子明心中暗自冷笑不已,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依旧是以问案的口吻,慢条斯理地又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第571章 拽出萝卜带出泥(一)
“回大人的话,据下官所知,去岁扬州并不曾征税,只是为修缮隋炀帝陵以及疏浚河道,曾在夏、秋两季时派过捐而已,具体用度如何,下官也自不甚清楚,此非下官职责范围之事,下官也自不敢稍有僭越。”
听得陈子明问起了征税一事,杨明全尽自心慌不已,可表现出来的反倒是一派之从容,畅畅而言间,宛若真就像是那么回事,只可惜其演技明显不甚到家,眼神里的躲闪之色却未免太过明显了些。
“当真?”
以陈子明观言察色之能,又怎会看不出杨明全的言不由衷,但却并未急着点破,而是眉头微微一挑,不动声色地往下追问道。
“大人明鉴,下官所言句句是实。”
陈子明这等打破砂锅问到底之架势一出,杨明全的额头上立马便见了汗,可口却依旧还是死硬着,显然是认定了陈子明不可能抓到自己之把柄。
“好一个句句是实!本官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说罢,去岁的征税究竟是怎么回事,嗯?”
见得杨明全摆出了这么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陈子明显然是不打算再跟其多绕弯子了,面色陡然便是一沉,声色俱厉地便断喝了一嗓子。
“大人,您这是……”
陈子明这么一变脸,煞气陡然便大起了,杨明全明显已是有些吃不住劲了,然则一想到道出实情的后果之严重,自不免便起了侥幸之心思,一味地装着傻,就是不肯据实回答陈子明的问话。
“机会,本官已是给了,尔既是不珍惜,那就休怪本官不讲情面了,来啊,带证人!”
这一见杨明全乱归乱,却死活不肯吐实,明显就是一不见不棺材不落泪的主儿,陈子明也自懒得跟其再多废话,但见其一拍文案,已是声线冷厉地喝令了一嗓子。
“诺!”
听得陈子明有令,原本侍立在侧的铁炫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着应了一声,匆匆便行出了房去,不多会,便与陈锋一道陪着一名绿袍官员又从屏风处转了回来。
“啊,你……”
这一见那名绿袍官员从外而入,杨明全的脸色陡然便是一白,惊疑不定之下,不由地便惊呼了一声,没旁的,概因这名绿袍官员正是其之副手御史台员外郎郑元栋——郑元栋,原“新欣商号”扬州分舵负责人,于“新欣商号”拆分之际,奉调进了御史台,挂着员外郎之衔。
“下官御史台员外郎郑元栋见过陈大人!”
郑元栋根本没理会杨明全这个主官的惊诧,目不斜视地便抢到了文案前,冲着陈子明便是躬身一礼。
“郑大人不必多礼了,杨明全自称不知征税一事,尔这就点醒其一回好了。”
陈子明并未多言寒暄,一摆手,示意郑元栋不必多礼之后,紧着便转入了正题。
“回大人的话,去岁夏收之后,刺使府突然下了道公文,言称城中各处河道淤积,为防患未然故,须得尽快疏浚,故,原定豁免之钱粮照旧例以捐之名义征收,所得将尽皆用于河道事宜,预定将于秋收着手诸般事宜,下官对州府此举虽有所不解,然,念及城中诸河道确有淤积之现场,若能及早疏浚,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