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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汝南公主先是乖巧地应了一声,然后么,便是恶狠狠地朝着李恪翻了个白眼。
“哈哈哈……,馨儿,子明,请!”
一见汝南公主这等鬼精鬼灵的样子,李恪立马便想起了当年在宫中彼此闹腾的往事,当即便被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摆手,将汝南公主往内里让了去,可另一只手却是偷偷地对陈子明挑了下大拇指。
呵,这小子!
陈子明与李恪的交往其实并不算多,也就是前年李恪去齐州之官前有过几番深谈罢,然则对李恪的豪爽为人,却是相当之欣赏的,在他看来,无论是能力还是个性,李恪都远比太子与越王要强了不止一筹,太宗诸子中,还真就没哪位能与其相较的。
“子明初到地方,一上来便是刺史之高位,自是可喜可贺,然,所谓高处不胜寒,若不早作准备,却恐遭小人谋算了去,某好歹历过一任刺史了,多少算是有些心得,不敢言精熟,却也可保得地方绥靖,于某看来,茂州之地多蛮夷,要想保得地方安宁,一味用剿不可取,一味用抚也不足定民心,唯有剿抚并重,先威而后抚,方可尽快安四方,令,政令之畅通亦不可稍有懈怠,御下者,自是须得恩威并施,再有,若能把握住当地之豪门,于收拢民心上,亦自有大用,今之茂州有四大姓——张、王、郑、刘……”
一番宴饮之后,不胜酒力的汝南公主已是乏了的,早早便回房休息去了,偌大的花厅里也就只剩下陈子明与李恪相对而坐,二人都管着一州之地,话题么,自然而然地便转到了地方治理上,对此,李恪显然是很有诚意的,借着闲谈的机会,将他自己对治理地方的经验毫无保留地告知了陈子明,不仅如此,还针对茂州的具体情况详细地分析了一番。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古人诚不我欺也,陈某多谢殿下教诲了。”
自打知晓要去茂州任职起,陈子明便没少花心思收集茂州的具体情况,只可惜所得并不算多,真论起来,说是两眼一抹黑也不为过,加之还真就不曾管理过地方,心下里其实没少担着心思,怕的便是闹出甚笑话来,一旦因治理不佳而被参,那后果自是不消说的严重,而今,有了李恪这番详尽的分析,陈子明心中多少算是有了些准数,感激的话语自也就格外的真诚。
“子明这话就过了,小王其实也就只是纸上谈兵耳,成与不成,还须得看子明如何做了去,罢了,不说这个了,前阵子母妃着人捎了信来,说起过子明被贬之事,嘿,真论起来,是小王与舍妹拖累了子明才是,若不然,以子明之大才,出将入相不过寻常事耳,实是委屈子明了。”
李恪摆了摆手,自谦了一句,而后话锋一转,满是愧疚之色地致歉了一番。
“殿下此言差矣,外放地方,于他人来说,乃是苦差,可于陈某而言,却是难得之历练,倘若能有所得,于将来自有大用,倒是殿下却是须得有所准备才是。”
陈子明其实真不是很在意被外放,没旁的,他要想在朝廷上站稳脚跟,还真就不能缺了地方上的历练,否则的话,迟早要闹出笑话——大唐将军外放地方为刺史可是惯例,以陈子明的级别,将来注定会有外放的一日,只是到时候恐怕去的就是上州之地了,若无民政经验,十有**要出大岔子,而今么,茂州虽地偏而穷,其实反倒不容易出太大的问题,于陈子明来说,还真就是现阶段最适宜的去处,一旦稍有所成,回朝任职实非难事,对此,陈子明可是有着清醒无比之认识的。
第106章 他乡遇故知(二)
“嗯?子明此言何意?”
一听陈子明最后一句话说得蹊跷无比,李恪的眉头不由地便是一挑,双眼微微一眯,语调微有些森然地发问了一句道。
“殿下若是听不懂,那就当陈某没说过好了。”
只一看李恪的脸色,陈子明便知其已是听懂了的,不过么,陈子明却并不打算急着深入剖析,而是不动声色地作出了回应,神情淡然而又从容,浑然不为李恪言语中的森然之意味所动。
“你……,岂有此理,尔安敢蛊惑本王谋逆,狂悖!”
被陈子明这么一顶,李恪显然是有些怒了,一咬牙,已是毫不客气地出言呵斥了起来。
“谋逆?呵,殿下想到哪去了?”
李恪的怒叱不可谓不威严,然则陈子明却并无丝毫的惧意,面色淡然地轻笑了一声,好整以暇地反问道。
“嗯……”
陈子明这等风轻云淡的态度一出,李恪不由地便是一愣,一时间还真就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
“殿下之志如何哉?”
陈子明静静地等了片刻,见李恪始终不曾回过神来,也就不再多等了,风轻云淡地便又问了一句道。
“竭尽所能,报效父皇与社稷,唯此而已。”
李恪显然对陈子明此问颇有些不满,眉头都已紧皱成了个大大的“川”字,不过么,倒是没拒绝回答,但见其一摊手,很是坦然地便给出了答案。
“哈哈哈……,好,说得好,好一条取死之道!”
李恪话音方才刚落,陈子明已是放声大笑了起来,满脸轻蔑之色地便给了李恪当头一棒。
“你……,一派胡言,荒谬,狂悖!”
这一听陈子明将自己的志向说得个一不值,李恪当即便怒了,猛拍了下几子,气恼地便呵斥了一嗓子。
“荒谬?嘿,是殿下自己在自欺欺人罢了,若是殿下平庸无能,或许还能得个善终,偏偏殿下却非无能之辈,恰恰相反,论论武,都远在诸王之上,既如此,一旦新皇登基,又岂会容得了殿下在朝野间逍遥自得,不止殿下要亡,便是陈某以及馨儿都难免遭池鱼之殃,再不奋发,自身死无地也就罢了,还要牵连陈某与馨儿,殿下于心何忍哉?”
陈子明原本是不打算卷入天家夺嫡之争中去的,哪怕娶了汝南公主为妻,他也依旧没那个想头,然则长孙皇后的暗算却是让陈子明彻底猛醒了过来——天家之地,哪有甚温情可言,既是娶了汝南公主,他陈子明就已然跟李恪以及杨淑妃再难脱开干系了,说到底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局面,既如此,也就由不得陈子明情愿还是不情愿了的,为了自家小命着想,他必须,也只能是狠下一条心,推着李恪往前冲了的。
“我……”
李恪到底年轻,加之又是庶子,还真就不曾想过夺嫡的事儿,这冷不丁被陈子明如此这般地当头一棍,顿时便懵了神,有心要找些反驳的理由,偏偏大脑一片空白,越是着急,就越不知该从何说起,直急得额头上都已是见了汗。
“殿下若是欲自全,唯有二策,一是自污,胡乱行事,或可保得一时平安,然,也难称保险,无他,殿下能干之名已是朝野尽知之事,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便是这么个道理;至于其二么,那便是迎难而上,夺天下之造化,其中险阻重重,非有大智慧、大勇气者,不可为也,何去何从,还请殿下自择!”
陈子明压根儿就没理会李恪的脸色有多难看,自顾自地便往下分析了一通,末了更是狠狠地紧逼了李恪一把。
“子明莫要逼某,某上有兄长,又非嫡子,岂可生此非分之心,某,某……”
李恪毕竟是聪慧之辈,只略一细想,便知陈子明所言无差,只是他向来不曾考虑过夺嫡之事,这骤然间被陈子明逼到了墙角上,心顿时便乱成了一团的麻。
“依殿下看来,太子与越王之争,何者能胜?”
要说服他人,最要紧的是把握住谈话的节奏,过猛或是过缓,都难以成事,对此,陈子明自是熟稔于心,这一见李恪满脸痛苦之色,显见心理承受力已是将将到了极限,陈子明自是不会再继续先前那等咄咄逼人之势,而是话锋一转,再次抛出了个敏感的话题。
“这……,某确是不曾想过,大哥虽身体略有微恙,然,终归是嫡长子,又无过错,父皇应是不会有换马之心才对罢?”
近年来,太子与越王争锋愈烈,纵使李恪大半时间在外之官,可也颇多耳闻,只是因着无夺嫡之心,也真就不曾太过关注,这会儿听得陈子明问起,还真就不知该如何判断才是了的。
“呵,若是陈某没记错,越王的年纪不过只比殿下小一个月罢,殿下都已之官两地了,可越王却还在京中逍遥着,不仅如此,待遇远超诸王,甚至比太子还要多上几分,个中岂非无因耶?”
李恪话音刚落,陈子明已是阴冷地一笑,指出了太宗在对待越王上的与众不同之处。
“这……,莫非子明以为四弟能胜出么?”
李恪虽不怎么关心太子与越王之争,可毕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