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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像的目光逼得安子奇低下头,安子奇在冯瑶琪的旁边跪下,合掌向老君的神像默默地说:“祖师爷,我丢了大风堂,也就等于丢了风啸观,祖师爷是不是在埋怨我?埋怨我无能?”
安子奇虽然不是道士,可自从被悟本道长收为徒弟后,总是有意无意地把自己放到道门一类里,悟本道长是道士,所以安子奇在老君的神像前也尊称老君为祖师爷。
安子奇再一次抬起头,惊诧地发现,须弥座上坐的不再是满脸含笑,气态尊严的太上老君,而是一个饱经风霜的道士,手拄长剑站在须弥座上,斑斑的白发,散乱的长须,似乎在仰面长叹。
安子奇惊得一下子站起来,连着倒退几步。冯瑶琪突然发现安子奇的脸色大变,赶忙起来过去挽住安子奇,轻声说:“子奇,你,你怎么啦?”
安子奇刚才像是看到在风啸观所见到的大风堂祖师爷仙山道长的形象,就和画像上的一模一样,仙山道长仿佛在叹气,在责怪,责怪大风堂的无能后代。
冯瑶琪这一上来,安子奇才感到自己是看错了。须弥座上,依然是金光璀璨的老君神像。拥挤在老君神像前的信徒,惊异地注视着安子奇,注视着挽住安子奇的冯瑶琪。
安子奇不敢再去看神像的目光,赶紧拉住冯瑶琪,从拥挤的人群中退出三清殿。等走到殿外,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仰望在蓝天白云衬映下的三清殿,安子奇长长吐了口气。
冯瑶琪紧张地把安子奇的脸转过来,看了一会才说:“你,你刚才遇到什么?”
安子奇拉着冯瑶琪走到旁边,避开川流的人群,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我好像看见祖师爷在责怪我。”
“祖师爷?子奇,难道太上老君是你的祖师爷?”
“不,我刚才眼花了,看到的是大风堂的祖师爷,是仙山道长。”
冯瑶琪对安子奇在大风堂的遭遇还是不甚清楚,安子奇也没有对她详细的说过。不过冯瑶琪马上就猜出这肯定和安子奇得到巨额财产有关,安慰说:“祖师爷不会责怪你,我感到是在鼓励你。”
“你怎么知道是在鼓励我,你难道也看到?”自从两人能一起进入翡翠匣的梦境,安子奇总是感觉到,他和冯瑶琪,就如一课连理树,命运是绑在一起的。假如冯瑶琪说也看到仙山道长,安子奇一点也不会感到奇怪。
冯瑶琪却摇头说:“不,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不过,我刚才在老君神像前祷告的时候,感到自己的心态平稳很多。真的,自从认识你以后,我一直在为你担心。刚才我真的感到放松,仿佛神像在对我说,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是平安的。
我从来也没有这样的好心情,我以后再不会为你担心了。”
安子奇感动地抱住冯瑶琪,在游人的众目睽睽之下,轻轻在冯瑶琪的脸上吻了一下,说:“我也一样,我的心,也放松了。”
冯瑶琪害羞地把安子奇一推,娇声说:“有人在看着我们,快走吧。”
在三清殿的旁边,有一些卖苏州小吃和旅游品的小摊。冯瑶琪拉住安子奇的手,在小摊中穿行,完全没有昨天的担忧,也没有早上去西园寺的那种虔诚,仿佛是一个游春的少女,欢笑着,对安子奇一一品评小摊上的小吃和货品。
就在冯瑶琪在一个卖豆花的小摊前停下,想问安子奇是不是喜欢这种古老的小吃,发现安子奇的眼睛盯着远方,盯着一个在正山门旁边摆算命摊的中年人。
那个中年人看上去相当的落魄,灰色的西装虽然得体,却是皱皱巴巴的,泛黄的衬衫领子上,打着一条灰色的领带。那人虽然落魄,举止确实安详,从容不迫地坐在山门边的条石上,脚边一张不大的白纸,上面压着几本书。
冯瑶琪见安子奇目不转睛,忙推推安子奇说:“你看什么?是那边的算命先生?”
刚才在进玄妙观的时候,冯瑶琪似乎依旧看到过这个算命的,只是那时匆匆要去烧香,没有过多留意他脚边的白纸上究竟写什么。
安子奇拉着冯瑶琪走到一个空处,仔细对那个算命先生再看一眼,轻声对冯瑶琪说:“我觉得那个人很不平常,你看他的样子,一点没有落魄的神态。”
冯瑶琪也点头说:“我也是这样觉得,子奇,既然你认为他不平常,说不定他真的有本事。我心里还有一件事,一直在烦恼,何不过去让他算一下。”
安子奇点点头,和冯瑶琪一起朝那个算命先生走过去,站到他的面前,才看清白纸上写的是:解心中疑难,定人生方向。测字,看相,一次两百元。
看来这个算命先生,出的价格实在是够高,看他那种落魄的样子,还敢开出一次两百的价位。难怪从旁边走过的人都只是匆匆瞄了一眼,没有上去搭理这个算命的。
坐在条石上中年人大约将近五十,白皙的皮肤,说明他过去的处境不错,一副金边的眼镜,显得既斯文,又十分智睿。看到安子奇和冯瑶琪站在他的算命摊前,赶紧堆笑说:“两位,是不是要算命?一次两百,我是不还价的。”
冯瑶琪对他仔细看看,点点头说:“我不还价,只要你真的有本事。”
中年人抬头对冯瑶琪看了一眼,又对冯瑶琪旁边的安子奇看了一眼说:“是小姐要算命?还是先生要算命?”
冯瑶琪故意装作为难地说:“本来是我要算命,可他也抢着要来算命,先生,你看我们是谁要算命?”
安子奇察觉到冯瑶琪是在故意捉弄算命的,于是蹲下身来,拿起白纸上的书,翻了一下说:“如果你能算出我俩是谁想要算命,也可以算是一次。”
看到安子奇和冯瑶琪站在算命摊前,马上就有几个喜欢凑热闹的人涌过来,准备看这算命先生是如何算命的,现在听到冯瑶琪和安子奇说这样的话,其中一个老年人愤愤说道:“你们两个不是捉弄人吗?算命就算命,年轻人,不要捉弄人,他赚几个钱不容易。”
中年人笑了笑说:“看小姐和先生的面相,绝对不会是来捉弄我的。不过这位先生要我算出你们俩谁才想来算命,我看我要收双份了,小姐有小姐的心事,先生有先生的疑惑。”
安子奇听到这话,顿时大吃一惊,凑近中年人说:“我的疑惑?我有什么疑惑?”
中年人没有回答,而是拿出一张纸,对安子奇说:“有没有疑惑,你写一个字便知道。先生放心,这个字,算是免费的,我不收钱。”
冯瑶琪也蹲下,拿过那张纸说:“我写行不行?”
安子奇转头看看冯瑶琪,把笔递给冯瑶琪,又看着中年人,似乎在等中年人的回答。
中年人哈哈大笑起来:“你们两个本来就是一体,谁写都是一样。只要小姐想的是先生的事,当然可以算出来。”
旁边围观的人越发多了,冯瑶琪拿住笔,想了一下,随手在纸上写下一个安字。
中年人拿过那张纸,稍稍看了一下就说:“安,宝盖头,下边一个女字。家里有女人,自然就安心了。”
安子奇接着他的话说:“安心了,还会有什么疑惑?先生刚才的话应该说错了。”
中年人指着纸上的字说:“上面有宝贝,下面才只有一个女人,先生,你的宝贝是守不住。安,就是不安,先生,看你的脸相,你虽然姓安,心里其实是不安的。”
中年人一口就道破他姓安,安子奇腾地站起来,冯瑶琪也惊讶地站了起来,看着中年人,脸上充满惊奇和惊慌。
安子奇张口说:“你,你怎么会……。”
旁边围观的人看到中年的算命先生才两句话,就把安子奇和冯瑶琪激得站起来,以为算命先生在胡说,都想看算命先生的笑话。
算命先生也从条石上站起身,笑着说:“天机,天机不可泄露。先生,我说的对不对?”
安子奇连忙抱拳对中年人说:“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还有一事请教,只是这里人太多。”
中年人也抱拳说:“请教不敢当,先生既然嫌这里人多,何不移动一步说话。”
安子奇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拱手说:“时间不早,先生想必还没有吃饭。我肚子也饿了,先生不如和我们一起去吃顿便饭,我也好在饭后请教。”
中年人点头说:“那好,我也正好想吃饭。如果是你请客,我倒知道这里有个好饭店。”
中年人仿佛料定安子奇会请客,表情上一点都没有客气的样子。冯瑶琪弯腰帮中年人拿起那几本书,递给中年人说:“有好饭店?等下你点菜,我俩可是对苏州不熟悉。”
中年人卷起白纸,把白纸和书放进一只旧包里,对那些围观的人挥挥手说:“对不起,请让条路。小姐,先生,请跟我来,饭店就在不远,你们可不要跟丢了。”
围观的人没有想到算命这么快就结束,看到算命先生得意的样子,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