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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原目光凝重。
尽管以人仙的手法,布置这座较为粗略的阵法,用三具神符化身为根本,能够将陈九殿牢牢压住,但是要将陈九殿种下心念,收归己用,成为奴仆,却不是易事。
之前他没有对文先生等人施展这般法术,一来是自觉可以说服,其次是觉得此法阴损,第三,则是并无绝对把握能够得手。
“尽管这次布置妥当,可是陈九殿凝就阴神,要比常人更为不易操纵……但好在他在这世道之间,地位不高,分量不重,气运也浅薄,倒也没有文先生来得难办。”
清原暗道:“此法应是能成。”
着古镜之中,黑袍人一手按住陈九殿头顶。
陈九殿挣扎不断,但举动显得无比细微,似乎无力,就连眼神也逐渐黯淡,神采渐失。
清原微微皱眉,逐渐加强力道。
这个陈九殿,他当初也曾打过交道,曾在京城杀人灭口,后来清原留在葛瑜儿身上的符纸,化成剪纸为马之术,追杀了过去,只是半途被李八百截住。
这分神化念的手法,清原平常不喜动用,但如今对陈九殿用上,一来自觉封神局面将要落幕,时候无多,不愿耽搁,二来也是与当日之事,有着几分关系,毕竟留下了个不善的印象,也就没有太多顾忌。
“封神世道将近,时日愈发紧迫,我准备多日,也没有闲暇心思能够慢慢与他计较了。”
清原左手捏印,按在古镜之上,心道:“此法虽然不善,但也最是见效。”
这道用以操纵他人的本事,乃是当初从北方蛮部火神那里得来的。
在清原眼中,此法强行奴役他人,若要论起来,其邪恶之处,实则要比他手中的“化血元术”等邪术,犹为教人心惊。
自从在方明等四人身上推演得出此术,他一向也有几分顾忌,如非必要,也未有真正施展过。
实际上,世间类似法门亦是不少,多为世间修道人所不容。
例如魔祖,点化世人成魔,而这些邪魔之辈,从此却也都要臣服于他。
再有中土某些阴邪道术,能将生人炼成僵尸,将活人炼作鬼物,以此操纵。
又或是种下阴邪符箓,亦或是蛊道异虫,借此操纵其身。
这都是各方正道门派所不容的邪术,尤其是在中土,对于此类之术,守正道门一向是决不容情。
对于清原而言,他对此法亦是不喜,能避则避,但若是真正运用此法,能够节省精力时日,那么也不可迂腐。
法有善恶,人有善恶。
只要修道人不以法术刻意作恶,便谈不上恶。
那些个习得了正统道门传承的弟子,运用堂皇大气的法门,若肆意妄为,又怎能称得是善类?。
“成了。”
清原眼中陡然一亮。
……
周边压力尽消。
陈九殿喘息粗重,浑身汗水淋漓,他抬起头来,向那黑袍人。
眼睛所见,这黑袍人身影似乎都虚幻了许多,那一身压迫之力,已显得十分轻微。
显然,施展此法,对于这个黑袍人的化身,也是极大的负担。
“若是之前他便是这种虚弱状态,以我上人境的道行,也不至于如此不堪。”
陈九殿心中低沉,但此时此刻,竟是兴不起反抗的念头。
他的生死,已经被对方拿捏在手掌之间。
且一言一行,似乎都能被对方操纵。
章七六七 仙术何在?
“古见渊果真怀有仙术?”
“先师确有仙术在身。”
“你当真不曾学得?”
“未曾学得。”
洞天福地之中,清原操纵着神符化身,与陈九殿作出了一番问答,旋即,眉宇轻皱。
尽管他此前对于这种情形,也有预料,但时至此刻,终究还是有些失望。
“不该如此的。”
清原暗道:“无论是古见渊,还是李八百等人,道行俱都不低,为人也都聪慧,尽管显得眼高于顶,但也不该没有半点布置。再者说,我此前想起陈九殿这人时,心中的预感,也绝非空穴来风……”
……
在一番问答过后,黑袍人沉默了下来。
无论是在旁的刘泊静,还是陈九殿,都察觉到了对方的失望。
刘泊静心中一凛,顿生不安。
陈九殿亦是莫名惶然,但他看向这黑袍人的目光之中,隐约竟有难以言喻的敬意。
这种敬意,使得他不敢对于这黑袍人的意思,有半点违逆。
先前这黑袍人开口,他也不敢有半点隐瞒。
这已不单单是被对方把握了性命的威胁,更是一种源自于心底的变化,如臣子对于君王一般。
“没有习得仙术?”
黑袍人伸手一捞,那道符剑顿时落在手中。
这是一道黄符,分明是符纸所制,但并不柔软,显得干硬而脆弱,犹若一层干燥的黄泥土。
黄符之上,绘画着轨迹玄妙的符文,这些符文总体看去,竟像是一柄长剑。
以清原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来,这符剑上面蕴藏着一层法力,乃是八重天大真人遗留的法力,显得堂皇大气,而又浑厚正派。
“符剑所能承载的法力终究有限,威能也局限在上人境。”
清原暗道:“不过古见渊的手法,倒也与我颇为相似,这符剑按道理来说,仅能用上数次,但上面有着能够恢复法力的布置,哪怕消耗其中法力,但经过这些符文,汲取周边气息,也能日渐恢复……只不过,为了让符剑之中的法力自行恢复,而刻意绘画上去的符文,已让这符剑本身蕴藏的剑术符文,失了原有的纯粹剑意,凭空削减了许多威能。”
在符剑之上,添上另外一种符文,两者并不能相辅相成,反而降低了符剑应有的锋锐,其实这已算是一种败笔。
古见渊以大真人的眼力,也有了这种败笔,这自然不是他力有不逮,而是刻意为之……此举所为,便是为了让符剑能够重复使用,相当于给陈九殿一道可以长久保命的物事。
甚至,让两种符文,并存于一道符纸之上,对于古见渊来说,也要花费不少心力,才能将之完善。
由此可见,古见渊对于这弟子,实则也是较为重视的。
“符剑之上蕴藏的剑道符文,上面确实是有着仙剑之术的真意。”
清原心道:“想来古见渊绘画符文之时,乃是运使仙剑之术的剑气来绘画的,可即便如此……符剑上面的剑意,也仅是皮毛罢了,莫说只是观摩,就算拿到手里,送入古镜之中去仔细推演,也仅能揣摩出几分罢了。”
“一门完善的仙术,不可能仅是从皮毛上面,就全数推演出来。”
“但是……古见渊既然重视陈九殿这个弟子,真的会如陈九殿所言,只是传下功法及保命物事?”
尽管如今陈九殿已经不敢违逆清原所言,有问必答,答而不虚,所言自然没有欺瞒。
但清原依然有些疑虑。
这是源自于他阳神造诣的触动。
“或许,古见渊留下的东西,连陈九殿本身,也不知晓?”
……
清原正在沉思当中。
神符化身也就随之停了下来。
但落在刘泊静和陈九殿的眼里,难免使得心中惶然不安。
刘泊静心道糟糕。
对方明言,早已盯上了他们,并且在此布置了一段时日。
如此煞费功夫,但到头来全无所获,岂非要下杀手?
尽管刘泊静对于这黑袍人并不熟悉,但是他也不愿涉险……总不能指望着对方是个善良之辈,就此放过他们罢?
更何况,如今陈九殿被他按在头顶之后,显然有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仿佛变了一个人那般,极为顺从对方。
“当真没有?”
黑袍人语气低沉,稍微抬起手来。
陈九殿心有不安,却禁不住开口,低声道:“当真没有。”
黑袍人顿了一顿,虽然看不清面貌神色,但显然有了失望之意,那抬起来的手……便要放下。
刘泊静瞳孔微缩,刹那之间,心中念头百转。
对方打死了陈九殿,自己多半也就被顺手了结。
而退一步讲,哪怕侥幸逃过一劫,但失了陈九殿护持,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此去前路,岂非也是难测?
这万千念头,不过一闪而逝。
在刘泊静心底,那一瞬间闪过的念头,连自己都未必能够理得清楚。
但他只觉此刻绝不能任由对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