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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清原也已剥夺了白晓操纵这具神符化身的权力,改为他自身操纵。
断去了操纵神符化身的权力,也就断去了源自于神符化身被击打的疼痛。
但是刑杖之下,军中刑罚的威严,杀机及气运的惊人,作用在修道人魂魄之上的用处,也足以让白晓受罪一番。
“这一方面,爱莫能助。”
“也罢,既然犯了戒,那就受着罢。”
……
打到一百杖,已是血肉模糊。
两位执杖将士,都隐约有种把刑杖打在了一滩烂泥般的觉。
或许也不是觉。
因为白晓臀部上的血肉,几乎已是一滩烂泥。
两人对视一眼,略微咬牙,仍是出手。
二百杖!
白晓神色涣散,吐息几乎微不可察,似乎已是濒临生死。
文先生皱着眉头,他以往用计杀人,虽未动手,却也不知多少性命断送其中……但他杀人,也不见鲜血,如此场面还是第一次见。
面对这生生把人打死,将血肉打成烂泥的场面,就算是他这位文先生,也有些不适,但好在也是见多识广之辈,倒也不至于呕吐出来。
陈芝云神色低沉,口中动了动,却也只是叹了一声,没有开口。
白衣军队列之内,白晓麾下的将士之中,已有人略微颤动,眼眶含泪,他们纵是世间最为厉害的精锐,有情绪,也有血肉,而非冰冷的利刃。
陈芝云没有喊停。
因为这场杖责,本就是要杖杀!
二百余杖下来,白晓呼吸渐止,再无动弹,似乎已被生生打死了。
两位将士只觉双臂酸痛不堪,朝着将军所在看去。
白晓已经杖杀致死,莫非还要继续?
陈芝云仿若不觉。
军令如山!
既是三百杖,就是三百杖!
两位将士收回视线,强撑着双臂酸疼,依然打落。
到了这时,刑杖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般沉重,因为二位执杖将士已经疲累,因为白晓已经死去……刑杖落下的声音,也有了些许变化,之前落在皮肉上,显得沉闷不已,而此刻落在肉酱之上,声音便稍有变化。
过了片刻,两位将士收了手。
而白晓趴着的条凳,陡然从中断裂,连同他的尸首,一齐翻落。
“将军。”
左边那位将士放下刑杖,满头汗水,喘息道:“杖责三百,行刑已毕。”
陈芝云站起身来,略微挥手,以示知晓,旋即目光扫过,扫过这七千兵将。
“我军中一向严令,有必罚,犯戒必惩。”
“白晓身为小都统,深知军令,仍违反军令,罪加一等。”
“今日诸位将士亲眼目睹这等惨状,自当引以为戒!”
说罢,陈芝云挥手道:“将白晓尸首带下去。”
当即有人上前,抬起了白晓的尸首,往一旁营帐而去。
“让先生见笑了。”陈芝云转过头来,看着文先生,说道。
“怎么会?”文先生略微摇头,捂着口,咳了声,才道:“白衣军之军纪,真是森严,令人敬服。只是今日行事,似乎有些残酷,其实杖杀了便是……人已死了,后续杖责便该是免了,总该有些人情味嘛。”
陈芝云想起适才的场面,心中渐冷,但面色不改,只是平淡道:“这是白衣军之事,还不劳先生费心。”
文先生笑了声,没有回话。
“请罢……”
陈芝云把手一引。
文先生笑道:“那就告辞了。”
一行人往前而去。
叶独回望一眼,看着那个年轻人的尸首逐渐远去,忽然觉得有些黯然。
他一直认为,当时白晓截杀,是听命于陈芝云而行事,此刻的罪名,这三百刑杖,或许便是办事不力的惩处。
无论是他,还是白晓,在他眼中,其实都是听命行事的将士,都只是上位之人手中的刀剑而已。
白晓落得这个下场,虽然也有些快意,但也不免让他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更何况,这个白晓,本事比他更高。
适才这么一个本领比他高,一个活生生的年轻人,一个白衣军的精锐,就这么轻易变作了一滩血肉,变作了一具冰冷的尸首。
生死无常!
叶独捂着胸口,按着那一张黑色神符,有着万千感慨。
若不是这张神符,想来他也早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首,到了如今,怕也都快要化作枯骨了。
……
送走了文先生等一行人。
陈芝云脸上的神色,略有黯然。
这些年来,白晓着实是极为受他喜爱,也让他视如己出,而且此子一向出色,甚至曾让他想过要授予大都统之职。
这一次,若不是白晓那一番话,大逆不道,逆**常,也不至于让他杀意如此坚定。
但不论如何,事情也过去了。
“三百刑杖之后,所有罪责,一笔勾销。”
陈芝云偏头吩咐道:“厚葬了罢。”
那将士低沉着应了一声。
然而就在这时,忽有将士匆忙跑来,行近前头,施礼道:“将军……”
陈芝云皱眉道:“怎么?”
那将士喘息道:“白晓……仍有余息。”
陈芝云顿时怔了一怔。
在他身后,听得这个消息的将士,也都露出难以置信之感。
三百刑杖,何等惊人?
若不是武道大宗师,又有谁能受得?
虽说白晓少年得志,武学造诣也都不低,但也还不足以有大宗师的修为。
况且,之前白晓血肉也尽都打烂了,脏腑肚肠都难免牵扯受创,加上血液倒灌,必死无疑……而在先前来看,白晓也着实是再无生息,身子渐渐冰冷了的。
众人面面相觑。
陈芝云微微闭目,旋即睁开双眼,道:“杖责过后,罪责已消,让华老尽力救治。”
那将士应了声是,忙是匆匆离去。
陈芝云神色之间,不知是喜是忧,略有复杂,终是说道:“三百刑杖,就算他一息尚存,华老也未必救得下,你们且去看看罢。若救不活,念在同袍一场,便好生送他一程,若救活了……便暂且看押起来。”
身后将士对视一眼,俱都应是。
但无论是谁,也都觉得,白晓多半是希望渺茫了。
章七四一 白岳获神符
三危之山。
洞天福地。
清原左手一收,将古镜收起,吐出口气。
这番布置,总算完成。
白晓如今有了个“一息尚存”的下场,或许在其他人眼里,白晓臀部血肉筋骨尽数化作一滩烂泥,就算活了下来,也必是废了。
但实际上,那只是清原凭借神符化身变化出来的场景。
那神符在军中刑杖之下,也确实打得难免损伤,但只要过一段时日,在清原操纵之下,应能恢复……到时候,便须得给白晓一个痊愈的缘由。
但现在还不急着这一方面。
“这边……暂且就这样了。”
清原沉吟道:“适才白晓那一番言论,震住了陈芝云,倒也不是全无用处。”
他洞彻真玄,明白真相,隐约能够察觉,白晓这一次劝说造反,必是埋下了一个种子。
但涉及封神,这种子不知能否生长起来,不知能否开花结果,而结出来的果,是否又如此刻所想……他不是道祖,无法从世间亿万变化之中,看到注定的一条线。
更何况,自他入世以来,这注定的线,也已是乱了。
此刻,就算是清原这样的人仙,也只能略微推测白晓与陈芝云这一场谈话,今后的走向……但无法定论,只是隐约觉得,其中必有转折。
虽说只是白晓这个小人物的一番话,但其中的转折,或许就会改变整个人世,改变整个后世。
“此事暂且便告一段落。”
清原想道:“至于白晓,挨了三百刑杖,虽然肉身方面与他无关,但刑罚作用在魂魄上的威力,却不是他能轻易承受的……这一次昏沉过去,没有十天半月,大约是醒不过来了。”
神符化身,虽然给了白晓一具可以活动的躯体,但终究不是让他真正复生。如今白晓魂魄依附其上,在许多方面,实则也不如原本的肉身,至少在护住魂魄这一方面,就要差了少少许。
……
悠悠数日光景。
南梁京城之内,文先生伤病恶化,已逐渐开始闭门谢客,就连接见梁国太子的次数,也渐渐少了。
再过几日,或许文先生便要面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