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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请诸位过来,是为昨日衙中出了桩事体,需要共议发落。”
很突然,在场的人许多尚不知晓昨日之事,好奇之心顿升,一时间窃窃私语之声响起,韩可孤也不阻止,只等着安静下来,才侧过头,向背靠的堂屏转角地方摆了摆手,早候在那里的萧狗子明白其意,按照事前的吩咐将韩玉带了出来。
韩玉虽然也算世家子弟,但何曾经历过如此宏大的官会场面,即使在金营时惮惊训审,也只有哈哥利与刘升寥寥几人在场。
敬畏之心顿起,韩玉摸不透伯父的用意,连忙“扑通”跪倒在大堂中央,静候问话。
韩可孤大声的说:“金将哈哥利昨日差此人前来下书,其到来之时已然夜深,便未曾相请诸君。可孤不敢独享奇文,今日邀齐尔等共赏之,相析歧义。”
满堂的人又是喧哗一片,左右互相打听,对于韩大人此番用意都不明所以。
“狗儿,将书函呈上来。”韩可孤吩咐。
萧狗子示意韩玉将珍藏在怀中的文书取出来,接到手中呈置与案,韩可孤欠了欠身子,略含些笑容对李长风道:“烦请长风为诸人诵读。”
大人有命,李长风焉能不从,他走到案前,将来书取到手中,见火漆封缄的封皮上是以辽金两朝文字书写的“韩可孤大人台鉴”的字样。
由于漆封繁琐,需要在专门的条封上滴液钤印,具有很强的保密性。在当时,火漆封缄被列入邮驿律法,有详尽的文件管理与传递细则,只限用于邮驿传递官方机要文件。由此便足见哈哥利对信函内容的重视程度了。
李长风启开火漆,抖出内容。只有两页薄薄的帛绢,通篇用的却是金朝女真大字。女真族最初所用是契丹文字,阿骨打建国之后为了方便推行政令,命大臣完颜希尹造字,希尹参照汉字和契丹字制成女真率,即“女真大字”。 所幸李长风曾有涉略,识起来倒也轻松。
“韩老大人台鉴:公家学渊博,见识卓远,岂能不闻顺应时事乃天命至理乎。观今时之大势,天命正应与吾朝之真主,大人一力抗之,无疑逆天,岂不自量?且牵连亲眷,灭族痛苦何忍?莫如顺应天道,则富贵共之???????哈哥利敬白。”
寥寥几话道出,众人才恍然大悟,即使是不通于书面文辞的粗人将官们,也听明白了这是金人在招降韩大人。
第一页书再无他话,李长风揭过,见第二页竟写的是一封家信,他迟疑地向上望一望,见韩可孤面容不变做出一个命令的手势,只好朗朗又读:
“大兄如面:天弃韩家,嫂夫人并侄女儿死于非命,皆刘升逆贼之罪也,今族属众人受掳与金营,生命俱在兄之手中,弟等泣血以望救援。弟,可辛上。”
金国人竟掳去了大人的家族亲眷,夫人与小姐尽俱遭难,堂下忽然就寂默了下来,众人皆都惊得呆住了。
又将装印的锦盒讨取过来,韩可孤捏出铜光耀耀的印鉴,递向萧狗子,一边对还在消化噩耗的众人道:“这里有一方宝鉴,也请诸位一观。”
众人中有懂得金朝官秩,见是封的“副统”职衔,便知道金国人为招揽韩大人,下了颇大的血本。
“详情即是如此,请各位大人议处。”
此事关乎重大,韩大人一脸庄正,不带丝毫倾向,众人又如何敢应,堂中一片寂静。
等一时刻,见没有动静,韩可孤陡然怕案而起,大声喝道:“来呀!将此人与我绑了!”一甩手将放到了台案上的信印与锦盒一并拂落在地。
最恨苟且偷生,萧狗子本来就对韩夫人与聪儿小姐的死耿耿于怀,此时听令,也不等守卫堂前的兵士进来,便几步过去亲自把抖成了一团的韩玉拿住。
韩玉只感觉双臂像是被扭得断了,疼得满头冒汗,但受摄与大伯父强硬的气场,不敢大声哭喊,只能低泣着任由萧狗子拎起来递给跑进堂的兵士捆绑得牢靠。
“推出去砍了!”韩可孤不由分说喝道。
才避过金人一劫,又降下辽衙一难,韩玉真正被太岁临头,苦不堪言,顿时也没了理智,大声嚎啕起来。兵士们得如山大令,推他便走。
正文 第九十三节
更新时间:2…26 21:13:59 本章字数:2439
虽然不屑,但终究是大人的一脉血亲,李长风不忍,赶忙疾步上前拦住,大声规劝:“大人,两军交锋尚且不斩来使,何况他是大人亲族,也是受掳被逼的无奈之人?????“
“不肖子孙,较之敌人还要可恨!“韩可孤冷笑道。
韩可孤青年便离开家乡从政营生,虽然众人中有跟得他久的,但由于其治家严厉,少有人与他眷亲相熟,认识韩玉的就更加没有,此时闻言才知道下面捆绑之人是大人的嫡亲,众人相顾失色。虽然韩玉行为可恶,但大人的亲属如今都受制于金营之中,朝不保夕,好不容易能借机逃出一个,再杀了,岂不自绝了韩氏一门的根脉?大人可以大义灭亲,但堂中诸将却不能如是想,便相随着李长风跪下去,不知如何相劝,都直挺在那里一声不吭。
望着堂下跪着黑压压一片部僚,韩可孤无奈,他不能无视众人的颜面,只好退而求其次。
沉默了半响,才陡然说道:“诸位请起,看在诸君金面,那便留下这个忤逆的项上人头,也好过营给哈哥利回话。”
韩可孤悲愤溢于言表,诸人有心相劝,但话到嘴边,却又觉得无力得不足以慰藉韩大人受伤的心灵,只好在李长风的示意下,蹑手蹑脚退出去,各自回营回府。
是夜,李长风无眠,见韩可孤房中烛火通明,知道他骤得噩耗,心中必然痛苦,便过去预备相劝。亲手调制了一碗蛋花汤,汤很稠,如同他对韩可孤的关心。
烛光下,韩可孤伏案奋笔疾书,暗黄的光线将自己的身周镀上一层淡金色的晕影,显得神秘而圣洁。
见到李长风进来,韩可孤便哑笑让其入座,表面全然看不出心理才受过足以致命的打击。这恰恰是李长风最担心出现的状况,悲哀往往使人产生灰色意志,这是一种较之身体创伤还要可怕的心理疾病。病有药医,心病唯有自医。此种不良情绪最需要及时宣泄,可韩大人现在的情况明明就是在刻意隐藏,把一切闷在心里。
韩可孤随手接过李长风递过来的蛋花汤,拈起羹匙品了一口,也不做评论,指了指刚刚书就的文稿说:“长风过来的正好,且帮我推敲推敲。”
李长风上前拿过来,入座细读,竟是给哈哥利的回执:
“???可孤寡学,亦知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道理。吾性缙拙,为其主,奉其事,存其体,名节事身,岂敢为家顾而损天下焉。
汝损吾妻儿,却不闻人生而为死,各得其所,能全节烈之名声,本非憾也。
汝擒吾子侄,然韩氏族丁有余,祖宗禋祀无从断绝,便无忧也,汝以此欲挟吾以降,心机枉费。
可孤又闻,刑不上大夫,祸不及妻儿,今汝悍违人伦,足使天下鄙之,吾若降与汝,岂非同做鄙夫乎?”
句句沉重,字字珠玑,李长风默默看罢,心中感慨万千,将书信折叠起来,在案头寻到封皮,放进去。
“长风,”韩可孤见李长风读完,问道:“这些年戎马倥偬,好久不曾提笔了,文字上生疏许多,你且帮我斟酌措辞是否得体?”
“文章千古事,清白在人心。大人的心迹昭彰日月,长风岂敢增删半字?”说着便要捡起此时心中最担心的事体做些规劝。
韩可孤摆了摆手:“观今日之世情,生灵涂炭,人路断存,亡命破家之人比比皆是,可孤之遭遇不过柳河中一滴弱水的份量而已。”
一边说话,一边封了火漆,喊萧狗子将那枚在前日被堂上漫地青砖摔钝了一角的铜印,一并交还给韩玉,使其带往金营回复哈哥利。
狡兔死,走狗烹,加上武将共性,基本上都鄙视贪生怕死的懦弱之辈,此时韩玉返回金营,失去了可资利用的价值,后果一定不好。李长风求情:“我观韩玉也是忠厚之人,只是性格懦弱了些,又陡逢劫难,无措失形也在必然,此番下书身不由己,若如此的回返金营,必无生理,莫如留他下来,另差使者前去复信,也算保留他一条性命。”
李长风是有一层为韩家多留一条传承血脉的意思。韩可孤久历人情世故,自然明白李长风话中含义。捻起胡须沉吟了半刻,他不肯轻易拨了李长风的颜面,也是不忍在自己手上间接沾染到亲人的鲜血,便勉为其难的表示同意。
也是说办就办的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