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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面怒斥一面登上土台,原来是乡里三老,他挑了目光睃了一眼诸葛亮:“还有你,你是谁,竟敢挑唆事端,想造反吗?”
诸葛亮冷冷地说:“民有冤则当讼狱,不得其讼,则该劝其讼状,何来挑唆事端,又何来造反一说?”
“民有冤无冤与你何干?容不得你在这里多管闲事,你是个什么东西,区区游方士子,胆敢在这里猖狂,还不快给我滚!”那三老叉腰怒视,大有将诸葛亮推下台的趋势。
诸葛亮冷淡一笑,羽扇缓缓一挥,从袖中取出一支金质令箭。令箭长约一尺,金灿灿的犹如握在手里的一缕阳光,晃得那三老眼睛发晕,他凑近了一瞧,令箭上豁然阴刻着五个深文大字:左将军府令。
三老先是一愣,慢慢地才回过神来,他虽从没见过这令箭,然而金字令箭和左将军的名号他怎能不知。睁了眼睛去打量诸葛亮,怎么看怎么像传说中左将军府中大名鼎鼎的军师,背心顿时发凉,冷汗从脖颈窝流到后腰,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口里迟迟地吐了半个谁也听不懂的字。
台下的乡民都看傻了眼,起初三老上台斥责,大家伙儿还为诸葛亮捏了把汗。可才匆匆一刹,趾高气扬的三老便成了斗败的公鸡,打鸣的力气也丢了个精光,而这文雅先生却仿佛忽然之间具有了某种惊世骇俗的力量,星辰般卓然熠熠。
“他是谁?”
“莫非是什么大官不成?”
底下议论纷纷,骚动的情绪蔓延如春草生长,在人潮中越长越快,越升越高。
“各位父老!”诸葛亮朗声道,“民有冤而报官本为天经地义,数年民冤不得申,是官府之责,非民之罪。各位父老若信得过我,请与我同去郫县,把多年冤情尽数申诉,为家人讨一个公道!”
掷地有声的宣告仿佛黄钟大吕,经久地在空气里振荡,怀疑的冰块开始松动了。
“好!”有人拍手叫道。
仍有人保持沉默,或者摇头不信,但起初的质疑已开始分化,越来越多的人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走,我们去郫县!”李大生振臂呼喊,他杵着木棒,嘣嘣地压下一个个坑,和李老由走下了土台。
“好,告状去!”许多饱经豪强凌虐的百姓跟着呼喝。
人群分开了,一部分人跟着李家父子往村口走,一部分待在原地犹豫,还有一部分不远不近地看热闹,诸葛亮并不强求他们,他收了令箭,转身也下了土台。
看着告状的人走远,一些犹豫的乡民也动了心,心中燃起一股豁出去的火焰,仿佛奔赴战场的烈士,怀揣着不顾一切的昂扬斗志,冲向了村口。
西乡离郫县县城并不远,人们有的赶着牛车,有的步行,一路不停歇地赶路,两个时辰后便已望见郫县城楼。还未曾到城门,却见远远地飞来数骑,马蹄声敲得地面震动如雷声轰隆,扬起的尘土甩出去像一件硕大的披风。
这几骑快马加鞭,飞鹰般掠过乡民的身边,领首的是个黑盔将军,轻软铠甲亮晃晃的像是濯着黑色的阳光。
“咦!”两声惊叹同时发出,一声从快马如飞的骑士中发出,一声从乡民中发出。
黑盔将军狠狠一拉缰绳,坐骑嘶鸣一声,马蹄敲得地面凹陷了两个坑,他在马上一望,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军师!”他欢呼着,兴奋得飞身跃下马背,大鸟似的飞向一辆牛车,“我可找到你了!”
牛车上坐着的诸葛亮也跳了下来:“翼德,你怎么来了?”
张飞笑呵呵地说:“大哥说让我来帮你忙,又不说帮什么忙,可怪死了。军师,你是遇见什么难事了?”
诸葛亮顿时感动:“主公真是雪中送炭,我刚还有些踌躇,正好翼德来了,倒解了我的疑难,翼德且先随我去郫县县府走一趟!”
“去县府做什么?”
“告状!”
“告状?”张飞糊涂了,“军师你告谁?”
“先走着,路上我慢慢告诉你!”
张飞令一个亲兵下马,将坐骑让给诸葛亮乘,他和诸葛亮二人并辔而行,领头朝郫县城中而去。
“这将军是谁?”李老由挥着鞭杆,牛车跟着嘎嘎地摇进了城。
修远抓着摇晃的车板子:“他是张飞将军。”
张飞?李老由没印象,他是寻常百姓,一心只顾着自家田里的收成好坏,哪里管得天下英雄名号。谁驰骋疆场万人无敌,谁朝登庙堂晚降阶阼,对老百姓来说,也不过是陌生的一蓬蒲草。
一行人有的走路,有的骑马,有的赶牛,浩浩荡荡地向县府行进。路上行人瞧见这一支组合奇怪的队伍,都驻足瞻望,有好奇的问了一声,听说是来县府告状的农民,想着这热闹不凑不行,也跟着跑在队伍后面,三五成群地吆喝起来。
到了县府门口,诸葛亮和张飞下了马,径直便朝那朱漆大门走去。
门口守卫的府兵将手一拦:“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张飞一把推开他:“过一边去,爷爷我来告状,你们县令呢?”
府兵被张飞推得骨头酸痛,踉跄着退了数步,趴在墙角哼哼唧唧地呻吟。张飞也懒得问他,东一拨,西一挡,将拦阻的府兵芟草似的丢走。
“县令出来,爷爷要告状!”喧天的嗓门仿佛天上敲响的锣鼓,震得县府轰隆摇摆,那房顶上的灰尘都飞了下来。
堂上跑出几个人,当中一人厉声道:“是哪个在县府喧哗!”
张飞瞠着茶杯大的眼睛,朝那人身上抛去鞭子一样的目光:“你就是郫县县令?”
“什么你你你,真没规矩!”旁边一个官吏呵斥道。
张飞啐了他一口:“狗屁规矩,我就说你了,怎么着!”他甩着手臂将那县令拎过来,“爷爷要告状,你赶快受讼审案!”
县令被他拽得浑身难受,也不知他的来头,见他凶神恶煞,铁塔似的坚实,他想不通这个恶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你、你是谁,你要做什么?”他想要挣脱张飞的手腕,奈何好比绵羊被老虎咬住咽喉,连喘气的间歇都没有。
“翼德,放开他!”诸葛亮在后面说。
张飞丢开手掌,跌得那县令险些跌倒,他揉着胳膊肩膀脊梁,向后缩着步子:“你、你们……”
诸葛亮稳稳地向他走近说:“你是郫县县令?府门外现有百姓申冤,请速速受讼审案!”
“你们是谁?”县令虽然心里害怕,毕竟官威不能丢。
诸葛亮平静地说:“百姓申冤,应先受讼,为何苦苦纠缠旁人 ?'…'”
县令没动,他想自己好歹也是一县之长,如何能受两个闯入者的摆布,谁知道这两人是什么背景,万一是坑蒙拐骗、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呢。
诸葛亮见他迟迟不动,只是一叹:“好,你不受,我受!”他也不理县令,朝正堂款步而走。
“你受什么讼,你是谁?”县令大叫道,想着人撵了他们出去,却发觉府兵都攒眉捧心地趴在墙上,蚯蚓似的蠕动,门口还涌入了几十个威风凛凛的带甲武士。瞧这架势,怎会是什么江洋大盗,却像是微服私访的大官。
诸葛亮已坐在了堂上,手持案上令箭一拍:“来啊,传告状的百姓!”
这一声清亮的呼喝,惊散了县令的魂魄,他已是隐隐感觉到了来人的显赫身份,双腿不由自主地发着抖,没提防被张飞从背后一推,推着他倒栽进了正堂里。
候在府门外的乡民涌进来,李老由代表乡民递上讼状,其余人等都在院子里留等。
诸葛亮将讼状往前一推:“县令,你且来看看!”
“哦、哦,好好……”县令再不敢置疑,捧了讼状胆战心惊地看,字都是飘忽模糊的,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讼状看完,惊得低喊道,“这个……”突然又收了音。
诸葛亮正声道:“县令,郫县百姓状告本县望族刘洵,可即刻捕系被告上堂,问状对质,以定鞠谳!”
县令的一张脸窘得像熟过头的苹果,烂兮兮,皱巴巴:“这个……”
诸葛亮微一沉脸:“为何不拿人 ?'…'”
县令凑近了几步,压低声音道:“刘洵不好拿!”
“有何不好拿!”诸葛亮提高了声音。
县令像是被忽然揭穿了私密一样,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他没想到诸葛亮这么不给他留存体面,好似将他当众拔光了衣服,赤身裸体地鞭笞以徇。
诸葛亮冷声道:“你不拿,好,不劳你动手!”他望向张飞,“张将军,烦你亲去拿了刘洵来过堂!”
“是!”张飞响亮地答应,飓风漫岗似的带着一众亲兵奔出了县府。
诸般情景犹如戏台上曲折跌宕,堂上堂下的百姓都低低地议论起来:“这后生原来真是大官呢!”
有人悄悄地去问李老由:“他是谁呢?”
李老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