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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露会进刑家,我要进佛家。”为霜的眼泪不停打转,有一滴顺着面颊滑了下来,映着光一闪闪地。“其实我第一次上《寻行》的时候就知道了,但我以为可以挽回。”
“《寻行》?”宋织回忆着她上的《寻行》,她看见了一群被绳索牵者的冤魂向她诉苦,还莫名其妙挨了一下黑白无常的招魂棍,也许这注定了她短命的一生。“你遇到什么了?”
“我遇到了骑着谛听的地藏王菩萨,他说谛听听出了我以后要进佛家,当时我不信,结果前两天,我爸给我们来了一个电话,说家里人决定要为露进刑家,我进佛家。”佛家两个字一出,为霜最后一道防线也崩溃了,泪水顺势涌了出来,不住地抽涕也忍不回去。
“为什么非要听家里的话,你自己选择不可以么?”宋织试探地说,毕竟她遇到的是地藏王菩萨,有这种佛性的人极少,可以说万分之一都难碰到,就算她家里人不让她进佛家,照规矩阴阳学堂也会直接把她弄进佛家的。
“说过了,他们说如果我不进佛家,就要我退学。”为霜哽咽着说,“我昨天去了一趟刑家的办公室,结果他们说我已经被佛家收录了不能申请进刑家。”
“就猜到一准这样,你遇到菩萨就没得逃,据刑家统计,从唐初到清末,阴阳学堂升学前以各种形式遇到各类菩萨的应该只有十二人,其中只有一个人遇到过地藏王菩萨。”宋织一边说竟然笑了起来,“不知道你是不是也要出家。”
“谁?”为霜抹抹眼泪,抬起头看着宋织。
“李修缘,这名字如雷贯耳吧。”宋织笑得颤起来。“那时候阴阳学堂的佛家可是严得很,进佛家必出家,不过你应该不用怕这个,现在佛家也不用非出家不可,你当外香生嘛。”
佛家学员从明末开始逐渐分化成两个“派别”,一派是遵循传统,出家为僧为尼,身心向佛;另一派不出家不信佛连居士都不当,只是单纯研究佛家学术,被传统佛家学员称作外香生。得了外号的外香生就也给传统学生起了个别名,叫拜香生,两派虽然从未产生过任何纷争,但中间不免有些芥蒂。
“外香生也好,拜香生也罢。”为霜抽了抽鼻子,“我进了佛家,按戒律规定,就只能这副脸见人了,我,我,我很担心,担心以后到底该怎么办。”
“这……”宋织也有点为难,毕竟外香生有些戒律也是要遵守的,单单佛教戒律就有沙弥戒、比丘戒、菩萨戒、居士戒等等加上佛家自修戒律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佛家自修戒前三戒嗔、妄、盗是每个佛家学生都要遵守的,而为霜这种情况正是犯了妄戒。宋织伸出手比划着说,“看来现在摆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你就这么原原本本进佛家,另一条就是你漂漂亮亮离开阴阳学堂,你选哪一条?”两根手指在为霜面前摇了摇,“这两条都不好走,不过你必须作出选择。”
“我不想退学。”为霜笃定地说,声音却小得很。
“那你只能选择第一条路了。”宋织摸了摸为霜的头,看她这么可怜,觉得这条路的确有些残忍,“这样吧,尽可能混过去,一切捱到进了佛家再说。”
“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进佛家啊。”为霜趴在桌上痛哭起来,她从小就认为自己注定是要进刑家的,也一直向这个方向发展,刑家是她的一个理想,现在刑家却变成了遥不可及的梦,还带走了为露那张漂亮的脸。为霜承认自己的确有那么点虚荣,她甚至有时嫉妒为露可以那么幸运地漂亮,可以那么幸运地进刑家,可以那么幸运地拥有她想拥有的东西,真想不出还有什么是留给自己的。“到底什么是我还能留下的?”
“喂!你俩竟然私自集会,是不是有什么小秘密?让我们逮个正着吧!”背后传来其歌的声音,为霜刚要擦去眼泪使用饰诀,其歌的脸已经面对面出现在她的眼前了。
3…4。双生非花(中)
3…4。双生非花(中)
“完了,损失大了!”其歌做了个鬼脸,冲后面招招手,“哥们,我说不能跟图门赌嘛。”
“嗯?”为霜本以为其歌会很惊讶,没想到他竟然牵出个赌局,“你们赌什么?”
“不会吧,真的?”说着,公羊沐快步上前,瞅瞅为霜,两手一摊,“我的《策毒集》没了。”
“算了,你才一本破书,我可是要出三年的劳力啊。”其歌拍着桌子感叹,“还是三儿聪明,不赌就对了,押什么都得输。”
“你们到底搞什么啊?”宋织一头雾水,只觉得为霜这张陌生的脸并没有对他们产生什么视觉冲击,“难道你们知道她这样?”
“不知道。”其歌回答得相当干脆。
“那怎么……”宋织更奇怪了,那他们到底说的是什么?
“你们拿我打赌,小子,你们胆子不小。”为霜一下子就意识到他们藏什么鬼了,有赌,那图门、公羊和其歌一个都逃不了。
图门和邹迁也走了过来,“跟我说得差不多,不过我以为脸形也不一样。”图门盯着为霜的脸,比想象中好点儿竟让他有些失望。
为霜摸摸自己的脸,睁大眼睛瞅着他们四个,“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是宋织教唆咱们偷碑阵的时候。”邹迁看着为霜想起了为露,觉得还是为露那张脸看起来赏心悦目些。
“什么叫教唆啊?”宋织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好像没什么异常情况,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你浑身发着淡紫色的光,很淡那种,图书馆的强光下几乎看不太出来,是沐少爷最先发现的。”其歌指着公羊,“所以我们就打赌喽。”
“赌什么?赌我长得丑?”为霜着实有点生气,他们竟然背着自己搞这种噱头,而且都不遮掩一下,也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
“不完全是,我和其歌以为你是个胖子。”公羊说着两手围出一个啤酒桶的样子,“所以用诀来改变身材,图门认为是长相问题,孟三儿那小子根本没看出来有紫色的光。”沐边说边摇头,拍了拍其歌的肩膀,“咱俩错就错在认为双胞胎一定要长得一样,这方面拼死也斗不过人家学医的啊。”
“我不是学妇产科的。”图门伸出手顶了顶公羊的胳膊,“你的《策毒》记得给我,还有你。”冲着其歌扬扬下巴,“往后三年404寝室的卫生就归你了,你最好现在开始有点洁癖。”
“你们不介意我这样?”为霜指着自己的脸,蹭了蹭脸上的泪痕。“我本来是这个样子的,很丑。”
“丑倒是说不上。”图门扇扇手,“只能说很一般,很一般。”
宋织一下子飘到图门身边,凑上前,“对,对,我也是这么说的。”
“有啥关系?”其歌拍拍为霜的脑袋,“小姑娘,红颜祸水懂不懂?你这样多安全啊!”
“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公羊用拳头推了一下其歌,前半句还凑合,后半句简直就是在挑衅,“你是怕别人笑话你呢?还是怕嫁不出去呢?”
“谁想过要嫁人了?”为霜想说是怕人家笑话,但又怕他们嘲笑自己虚荣。
“你又不是异形,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你孟小妹引以为豪的是刑家推理,啥时候还要靠长相吃饭了。”其歌用食指戳了戳小迁,“这家伙都能安稳活着,你还怕什么?”
一听刑家两个字,为霜本来已经收住的泪水又滑落下来。
其歌一下子慌了,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紧着拽了一下图门,“我没说错什么吧?她怎么更严重了。”一手推了推为霜的肩膀,“你到底怎么了?别哭啊,有什么说出来啊。”
“她不能进刑家了。”宋织飘到为霜后面,温柔地把她抱住,两手摩挲着为霜的双臂。
“不能进刑家?”四个人都惊讶得很,为霜不能进刑家可比其歌进了刑家爆炸得多,刑家怎么会把她拒之门外呢?
“不会吧。”其歌脑中一下闪过自己进刑家那天的遭遇,进不了自己喜欢的家派,的确是挺伤心的事儿。
为霜吸了一下鼻子,然后从《寻行》遇到地藏王菩萨开始一口气完完本本地道出自己进佛家、打回原形的前因后果。
“佛家?……”沐饶有意味的说,“你进了佛家更不用在意这长相了,别说进佛家,只要不进法家、名家和纵横家都不用太在乎长相。”
“为什么?”其歌从来没把各家跟长相联系在一起,“难道进法家、名家、纵横家就要漂亮?”
“这个我知道!”邹迁争抢着,竟然还高高举起了右手,像中学生回答课堂问题,“苏杭理论。”
“三儿,你知道就知道,回答问题不能留一半,什么苏杭理论?”其歌感觉这个词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