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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着急,我一会儿教你。”小渊一节节打开导盲杖,点了两下地,站起来就往外走,“小越叔,你那个拨珠尺借我,我的那个前两天弄丢了。”
“好。”续恒越马上起身,一溜小跑回到自己房间,拿出一把牙白色的短尺,看上去更像是把没齿的木梳,“这把给你吧,我还有的是。”
“那给我两个好了。”小渊笑了笑,瞅得小迁又一阵心跳加速,“我想要你那个红木的。”
“你小丫头倒是识货,红木的那个不能给你,老爷子传下来的,给你一个黄杨木的吧。”恒越进屋翻了半天,拿出一把泛黄的短木尺,“象牙的那个你用,这个你给小迁用,注意点别夹到手。”
“知道了,我都用多久了。”小渊点点头,拿着拨珠尺摸索着回到屋里,小迁却还倚在门框边没醒过神来。
“你过来。”小渊坐在书桌边,“拿张凳子过来。”
“哦。”小迁懵懵地凑到小渊身边,把卜算珠盘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开始了么?”
“刚刚就开始了啊。”小渊一节节卸开导盲杖合起放在左手边,身体前倾,双臂一下掩住珠盘,“这珠盘一共多少根脉,多少颗珠。”
小迁没想到她竟来这手,以为就是单纯让他拿着,也没怎么细看,现在只能凭借印象开始蒙了,感觉上好像是八方脉,可是好像又不太确定,也许是十方脉,至于珠子,好像一脉上有十颗,又好像是十二颗,“我,我没看太清楚,等等,我回忆一下。”小迁用手指在桌上画着印象中的珠盘,怎么画都觉得不是很像,“等等,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想不起来,你可以试试算嘛。”小渊指了指小迁的口袋,“不是有铜钱嘛,我刚才听到声音了。”
“嗯!”小迁掏出铜钱开始摆,“八方脉,每脉十二珠,一共九十六珠。”
“对的!”小渊张开手臂,“看,对了,八脉十二珠,看看你的手?觉没觉得有类似的地方?”
小迁张开手掌开了半天,到底什么一样啊?手掌跟这珠子怎么可能像呢?可是他又不好说不知道,就傻傻地盯着珠盘,再瞅瞅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小渊,最后还是放弃了,泄气地问,“我真没太看出来,哪里类似?是关节么?”
6。掐指因缘
“是节,而不是关节,这就是九十六珠对应的是你双手的节。”小渊把牙白色的拨珠尺递给邹迁,“先学会用珠盘,然后再学怎么对应。”
小迁重重地嗯了一声,手里攥着拨珠尺,这尺子不大,有点类似小小的刮痧板,薄而窄的一边略微有点弧度,“是用弯的这边拨珠子?”
“是的,这八脉对应的是因果、是非、来去和凶吉。”小渊把珠盘推到小迁的面前,“每脉上的十二个珠对应一个条件下的十二个节点……”
邹迁使劲集中着精神,暗暗警告自己千万不要走神,但看着小渊的脸,一不留神就神游太虚,费老大劲儿才拽回来。听着小渊说卜算珠盘的用法,好像也不是很难,比起恒越这两天教的那些无心算、出意算、混觉算等等容易理解得多,“小渊,你为什么管续恒越叫小越叔?”
“嗯?就是小越叔啊。”小渊笑着拨拨珠盘上珠子,啪啪响了两下,“学堂八卜神算子结拜兄弟,我爸爸排行老三,他排行第八,按辈分,我就叫他叔喽。”
“八卜神算子?”小迁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但细节却不了解,“这八个人你都知道么?”
“知道的啊,他们还经常一起去腐败呢。”小渊比着指头一个个数,“老大是道家田虬冉,老二是墨家陶之淙,也就是我的卜算老师,老三就是我爸爸沈允,兵家,老四是佛家的外香生穆漫,排行第五的是儒家的程初,第六是刑家的杜而,老七就是异学徒柳商曲,老八就是续恒越了。”
“怎么没有关顺?”怎么说关顺也是有名的筮签之师,小迁认为没他老人家的名号也说不过去啊。
“当时结拜的都是学生,关老早就是老师了,怎么可能跟着结拜?辈分就乱了啊。”小渊敲敲珠盘,“刚教你的口诀都背好了?”
“背好了。”小渊教他的“确算九十六联句”其实在秋理筮算赛前早就背过,不过一直不知道怎么使用,当时为了过初赛用的是高考时题海战术,见到什么背什么学什么,能会就会,不会以后再说,临阵磨枪时填鸭方法永远是管用的,而刚才小渊教的时候,他想表现一下自己“卓越”的记忆力,就没说背过,只当新学,“这九十六联句是对应九十六颗珠子么?”
“是的。”小渊点点头,“可一旦你卜算事件中任何一脉发生变化,联句顺序就得重新排列,其实九十六联句应该有九千一百二十个变化,就是卜算所说的‘事无定数万化变’。”
这卜算珠盘,小迁跟天心学了两天半,本来一天就会了,他愣是装不懂,当学到掐指确算的时候,才后悔这招假痴不癫之计用早了。
“卜算珠盘对应的就是你的双手,一手做脉,一手做十二珠,大拇指做拨珠尺。”小渊摊开自己的双手,“没有特定的规矩,我是左手做脉,四指第一节和第三节做八脉,中间第二节不用,右手四指十二节做珠,算法跟卜算珠盘一样,你试试看,刚开始会有点不习惯,容易乱。”
“我用右手做脉吧,我的纯技在左手,习惯常用左手了。” 小迁瞅着自己双手,整整三分钟,不知道怎么开始,指头没掐几下忙得满头大汗,“我,我有点算不过来。”迁说的是实话,用盘的时候眼睛看着珠子,拨到哪儿就是哪儿,也不用记着,现在用手,一脉两脉还行,算到五六脉就不知道串到哪里去了,而且一件事情如果有多个交结,三十几甚是四五十脉下来,完全不知道自己算什么了。
“先算个简单的吧,楚洛水什么时候回来,几时几刻带什么回来。”小渊一节节打开导盲杖。“要算准点儿哦。”
“怎么又是楚洛水。”小迁心想难道上辈子跟他有过节?无心算也是要算他,现在确算还是他,一想到楚洛水那张冰冷的脸就紧张,算起来注定乱得没边没沿,可小渊已经点了名,自己硬着头皮也得冲啊,嘴上念叨着联句,双手一个个节掐算着,刚算到第五脉的第七珠就又糊涂了,杵在那里不知道怎么继续。
小渊听迁没了声响,刚要起身又坐了回来,把导盲杖横在腿上,双手握住小迁的手,她这手把上来得太突然,小迁顿时一哆嗦,只觉热血直冲脑门,掐算的手型也散了,“你这里算错了,差一珠,串了一珠。”握着小迁的手,小渊一节一节点给他看,“脉这边对的,但是你口诀错了,脉就混了,所以才算不下去。”
“嗯,嗯。”小迁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嗯什么,只想这一刻可以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直到耳边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方法会了就可以,叫他自己练习吧,省着他没事装白痴玩。”续恒越站在门口看着这四手紧握的一幕,“小渊,一会儿洛水就回来了,他好像给你带东西了。”
“我知道,五铢戏蟾。”小渊松开邹迁的手,拿起导盲杖就往外走,小迁一脸沮丧,怨恨地盯着续恒越。
“你小子,正经事好好算,算好了,谁管你怎么招。”恒越狠狠扇了一下小迁的后脑勺,“我教的心法二十一算,你用两天就学明白了,就这么个小小的卜算珠盘磨蹭了快三天,你蒙谁啊,收敛点儿,收敛点儿,没你这么泡妞的。”
小迁扁扁嘴,“我哪有?这不是认真学呢么……”
“我来了!”外厅一记清脆的叫喊,不是说楚洛水回来么,怎么是个女人地声音,小迁好奇地跟着续恒越往外走。
一个瘦瘦高高的女人站在楚洛水的身边,墨绿色的格子大衣直到膝盖,脚上一双锃亮的黑皮靴,那鞋跟差不多有五六厘米高,脑后简单盘了一个髻,插着根黄色的铅笔当钗,向下的一头削得很尖,待到她转身过来时,小迁觉得这个女人长得很是面熟,可是想不起像谁,还是在哪里见过。
“小渊,我们给你带了个蛤蟆。”那女人当当几步走到沈天心身边,从皮包里拿出一只小蟾蜍,放在天心的手心里,“洛水说你来,我就跟着过来了,我怕他假公济私给了续恒越。”
“谢谢关姐姐。”小渊把导盲杖套在手腕上,一点点摸着那只铜蟾蜍,微笑俏在嘴角边,看得小迁心口一下加速。
“嘿,给我怎么就假公济私了?”恒越转着手里的卜石,搓得嘎嘎直响,“嫂子,你就算信不过你老公,也要信我续恒越的人品吧。”
“得。”淳于纶一边大嚼着开心果,一边说,“就你俩,谁都靠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