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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狂风大作,乌云四起,雨雹砸身,电闪雷鸣。庄周和蔺且急欲起身,那船却已被风浪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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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更新时间:2010…8…12 17:25:12 字数:5374
二十七
蔺且本来识得一点水性,要是平时,还可以在水中笨拙地表演一番。可今天不一样,天一变,船一翻,浪一大,那方寸全乱了。水强暴地往口里涌,手胡乱地在浪里抓。那身体越是拼命地想钻出水面,那浪越是死命地把你往水底打。
庄周则不一样。在楚国时,他与渔夫常年风里来浪里去,在水中如在陆地一般。他顺着水势钻了出来,用手将脸上的水一抹,见蔺且精疲力竭,惊慌失措,笑道:“记住鬼话!”
蔺且悟性极好,经庄周一点,那窍就通了。他立即镇定下来,运一口气,尝试顺着水势游到船头,用手扶着,浮在水面,觉得轻松多了。
庄周游向另一边,扶住船尾。两人对着谈开了。
庄周问:“你怨恨风暴吗?”
蔺且随着船体浮动道:“不怨!”
“为什么?”
“不是风暴,能这么刺激吗?”
“仅仅如此?”
“还有鬼话得到实践的机会呀!”
“对!一切都是自然。只不过聪明人顺其自然,因而乐天知命;糊涂人违背自然,反过来怨天尤人。”
说着风停雨住。他们游到岸边,爬上岸,将衣服脱下揪干,然后穿上,谈笑着去找住宿的地方。
两人走了大约四、五里路,找到一个小镇,镇上人来人往,显得有些热闹。人们都是儒服,高帽,方步,文绉绉的,一个个以礼相待。庄周开心极了,想,得亏听了蔺且的劝告,否则,岂不错怪了鲁国人?随意走进一家客店,见客店里也都是儒服,高帽,方步,不管认识不认识,一见面就打拱作揖,满口之乎者也,仁义道德,更是满怀敬意,就住了下来。
这天晚上,庄周因为高兴,白天体力消耗也过大,就多吃了一点,所以闹起肚子来。大约四更时分,他去外面茅厕时,见隔壁房里还亮着灯,心里着实热了起来。想,这鲁国到底是书香之国,深更半夜还有人挑灯苦读,回转身一定要仔细探看一番。他到茅厕轰轰烈烈地闹腾了一阵后,兜着裤腰蹑手蹑脚地摸到门前,从门缝向里看,竟有几个人。饭店里都有这么多人切磋学问,实在难得,不禁也想进去凑凑热闹。侧耳听时,一位老学究问道:“天将放亮,那事怎样?”
呵!这么晚还在考学生?太残酷了点吧!且再听听。
那学生凑近老学究,轻声答道:“棺已撬开,衣还没解,口中宝珠,放射异彩。”
什么?撬棺,宝珠,儒家著作中没有这内容啊!莫不是?-------
睁大眼睛看时,只见老学究听罢,眼珠发亮,脸放喜光,急忙吩咐道:“你等速去,快快取来!”
一个学生质疑道:“仁义不存,恐违师训!”
老学究瞪了他们一眼,骂道:“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汙也,岂不闻‘青青麦浪,坡上起伏’,生不布施,死何含珠?速去!速去!”
庄周恍然大悟,原来是密谋盗墓。以诗礼作密码连络盗墓,简直是儒家的一大发明!不知申请了专利没有?
正想着,几个学生轻手轻脚出来。他慌忙闪到一边,贴近墙,屏住呼吸,见学生们迅速离去。老学究似乎不放心,刚翻开书,又掩上,吹灭灯,也跟了去,却忘了关门。
庄周已憋了好一会,现在实在忍不住,侧身进房,裤子刚一扒下,只听得一声巨响,那些五谷杂粮顷刻间放肆地稀里哗啦地淌了一地,撕下那破旧帛书痛痛快快地擦了个干干净净,扔了个满屋子的七零八落,只觉得圪圪崂崂里里外外全是那种难闻的气味。才急急忙忙逃出了书房,马马虎虎地系上裤带,气喘吁吁地尾随在那帮人的后面。
夜更深,没有星,没有月,只有轻微的风声,掠过脸和耳。朦胧中,几个黑影蹑手蹑脚,不时侧耳细听,摸向墓旁。一个学生打着火,另一个拿着蜡烛,刚点着又息了。解开衣遮着风,再点。好不容易点好,火光还是闪闪烁烁,摇摇晃晃。老学究接过蜡烛,用手挡着风道:“快快取出那宝珠!”
几个黑影在灯光中晃动着,只听一声响,顿时,一股难闻的腐臭味从棺中涌出,直向不远处的庄周袭来。庄周连呕了两下,忙用衣袖掩住鼻口。再看那边,灯光晃得更加厉害,老学究仿佛用什么捂住嘴,隐隐约约地发出细微的声音:“快揪住他的鬓发!”
“一揪就掉啦!”
“那就抵住他的下巴,轻轻压他的脸颊,千万别碰伤宝珠,死人没什么可怕!”
一阵阴风飕飕袭来,烛光熄灭。腐臭味更浓了。庄周本来肚子不好,又受此刺激,实在忍不住,竟上吐下泻起来。
学生们本来做贼心虚,听到这奇怪的声音,吓得几个学生连忙爬出墓穴,不由分说,撒腿就跑,口里连连叫着“鬼,鬼!”
哪知越跑,越觉得后面有鬼在追,越觉得有鬼在追,跑得越快。那老学究平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手拙脚笨,身体虚弱,哪里禁得住这番折腾与惊吓?踉踉跄跄地没挪动几步,就魂飞魄散,倒地不起。其他几个,也顾不得师生之情,仁爱之心,只管自己逃命。好不容易前脚跑进客店门,后腿就软了下来,瘫倒在地,气喘嘘嘘,瑟瑟发抖。有两个当场翻翻白眼,口吐白沫,两脚一蹬,就一命呜呼见阎罗王去了。另外两个神经错乱,蓬头散发,在酒店里撞来撞去,逢人逢物就嚷着鬼来了,鬼来了,闹得店主和伙计个个惊慌失措。
过了半个时辰,房客们才一个个儒服,高帽,方步,穿着整齐地从房里缓缓踱出来,各自拱了拱手,然后整了整帽子,牵了牵衣服,没事人一般,转身方步进房了。店里不时传来“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动,非礼勿言”,“子不语,怪、力、乱、神”,“祭神如神在。”“未知生,焉知死?”的吟哦,夹杂着一阵阵难闻的味道。
庄周本想寻个清净之地,哪知这里表面上仁义礼智,温良恭俭,而实际上偷偷摸摸,冷酷无情,感到这里更加可笑,更加可悲,更加可恶,更加可恨,于是编了一首《水货歌》,逢人便唱:“这水货,那水货,水涨水落灾成河。你也欺,我也欺,欺来欺去欺自己。世人只顾来谋利,利旁立刀竟不知。”
不久,这首歌传到鲁景公那里,立即派人请来庄周,问道:“庄先生,听说你逢人便唱《水货歌》,不知水货是什么意思?”
庄周心想,无怪曹刿说‘肉食者鄙’的,看起来一个个肥头大耳,其实都是酒囊饭袋,还赶不上山间竹笋。你看这堂堂的一国之君,连水货都搞不清楚。不禁笑道:“这水货嘛,简单点说,酒里掺水是水货,鸡鸭肚里塞满砂石卖给人家是水货,放朽的布当好布卖是水货,滥竽充数是水货------”
鲁景公点点头道:“寡人知道了,以少充多、以劣充优、以假乱真就是水货。新鲜。那利旁立刀是什么意思啊?”
“你看,那利是怎么写的?禾边一个立刀旁,这很有喻意哩!你看,兄弟相残,朋友相欺为了什么?”
“利!”
“刚才说到的酒里掺水,鸡鸭肚里硬是塞满沙石为了什么?”
“还是利。”
“对,这利中就包裹着锋利的尖刀,不知不觉地将人的天良一点点地割去,将人的真诚一丝丝地削掉,残留下来的全是血淋淋的极端的空虚、贪婪、狡诈、残忍。就是这利,使人们蒙上了一层层神密的雾纱,多少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多少人道貌岸然,却心藏祸水;还有多少人口里喊哥哥,手里摸家伙!”
“人心如此险恶,先生看如何是好?”
“弃‘利’求‘道’!”
鲁景公自得道:“鲁国多的是儒士,很少求‘道’的。”
庄周叹道:“岂但很少求‘道’,连儒士也太少了!”
鲁景公点数周围的人道:“你看寡人近侍,看看全鲁国,人人儒服,怎说少呢?”
“我听说,穿儒服戴圆帽子的懂得天下大势,穿拖板鞋的懂得地理,系着五彩带的善于决断。”
“是呀!”
“未必!”
“怎么未必?”
“好多人不过装装门面,还有一些人什么也不知道,就那么一窝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