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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独孤展鹏听着此曲,仿佛又回到了母亲身边,他心神俱醉在这琴声里,眼前渐渐隐去了塞外秋物,代之以母亲操琴的背景,啊,母亲坐在琴几旁,焚香援琴,是那样端庄、美丽、温柔而圣洁!一股春暖,一股氤氲的温情笼罩着独孤展鹏。
独孤展鹏已忘掉了身外一切,只有琴声!琴声!琴声冷冷激越,激荡着他的心,琴声一唱三叹,长长地摇曳着他的心,每一声琴声,都在他心里引起一种非凡的感觉。
不!这不是有人在弹琴,而是他的心在弹着琴,而是琴在弹着他的心……
“着!”一声喝道。
接着一阵轰然而来的刺耳的男男女女的笑声,接着是一阵痛感,一片麻木,独孤展鹏不由自主地一趔趄,栽倒在地。
“谁?谁这样暗算我?”他想喊,但喊不出声音!他想跳起来,但身子根本不象是自己的!只有神志还清楚,只有听觉还存在,眼睛只能看到眼前的尘土,如不眯起眼,风吹着,尘土就会扑入他眼中。
这时,琴声也寂然而止了。
“这人真不济,我叫了一声,他还避不过去!”这是一个说话和气的女孩子声音,声音中带有三分遗憾。
“我刚学了琴姐姐的那手‘手挥五弦’的暗器手法,一手五子,分打他‘哑门’与三处麻穴一处痛穴,想不到全打中了!”
这是一个骄傲的少年声音,嘴说是想不到,但话声中,充满了炫耀与兴奋,以及一种达到了理想效果的满足。
“你学我的手法,还能差得到哪里去?”
这又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声音高而清脆,如金铃声,语调中带有三分矜持,三分清白,三分必然如此的自信,一分女孩子不应有的霸气。
“琴姐姐的暗器手法也好,王兄的劲力、准头也好!这虽说在十步之内,但如换了我,五子能中一子就不错了。王兄,我看你的手法中,好象还加上了你家‘飞鹰翎’的功夫!”
这又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声音粗重而浮滑,语气中含有既想讨好的两面,又不甘把自己埋没了,想乘机显露一下自己见识的味道。
“你们闹什么?把小姐弹琴的雅兴都给赶跑了!”
一个莺声婉转的女孩子的声音从前面水榭内传出。一个轻盈的脚步声随即从水榭内出来。
独孤展鹏听出,那是昨天见过一面的那个海云姑娘。
“啊哟,这不是独孤公子吗?怎么这个样子?”海云惊呼道,马上奔过来拉独孤展鹏。
“什么?他是独孤公子?哪一位独孤公子?”
那是那个说话和气的女孩子的声音,声音中显然带有吃惊。
“独孤公子还有几位?值得步云宫人叫一声独孤公子的只有一个人。”海云不悦地说,边问独孤展鹏,“独孤公子,你怎么啦?”
“他就是刚才说到的昨天新来的独孤大侠的公子?王兄,你快把穴道解开吧!”那是那个说话粗重而浮滑的少年的声音,语调中带有些惊慌。
“是他?那真是对不起了。”那个说话骄傲的少年歉然一笑,跑过来,在独孤展鹏身上拍了几掌,对另一个少年说,“华兄,想不到这次竟打着了不败剑尊的公子!”话意中含的意思:不败剑尊的公子,也不过如此!
“不败剑尊是不败剑尊,独孤公子是独孤公子,你又何必往自脸上贴金!”那个金铃一样高而清脆的女孩子的声音冷冷道,“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其后代有几个及得祖宗的?”
“琴姐高论,令小弟佩服。”那个粗重而浮滑声音的少年道。
“独孤公子……”海云关心地问。
独孤展鹏爬起来,慢慢地拍掉膝盖与衣裳上的灰尘,用手仔细地掸去了衣服上每一星尘土,然后又抹了一下发髻,用手巾擦去脸上沾着的尘土,向帮他拍着背上浮尘的海云道:“海云姑娘,没事。”
然后望也不望那群人一下,低着头转身往来路上慢慢走去。
“罗……”在场的人都同时叫了一声,声音中有的感到尴尬,有的关心,有的含有惺然。连那清狂的女孩的声音与那骄傲的少年的声音,也带有不好意思与歉意。
“海云,怎么回事?”又一个少女的声音在问。
听到这声音,独孤展鹏的心猛地一震,血都凝住了:
那声音是那么优美、动听!有几分象娘亲的慈祥、亲切,有几分象紫小凤的温顺、软娇,更有一种象琴音的圆润、和静,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典雅、矜持与高贵!
如果海云姑娘的声音象黄莺鸟啼,那个说话和气的女孩的声音象绿鹦妙语,而那个说话象金铃一样清脆的女孩的声音是响亮的画眉或云中天中的叫天子,那么,这位少女的声音就是百鸟中的凤凰的歌唱!
“云小姐,怎么啦?”这次是温顺、软娇的紫小凤的声音。
独孤展鹏真想回头看一眼那位说话优美的少女长得什么模样,但一种受了羞辱与奚落后的愤怒与痛苦,那种损伤了自尊心的委屈、忿恚,想报复一下的念头,以及寄人篱下、自伤身世的悲哀,混合成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只觉眼中泪儿在打转,盈盈欲滴。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地哭一场,否则,否则就回过去狠狠打一架!
但他选择了前者,加快
第三章 情窦初开谈琴棋
到步云宫已四天了。
这几天,独孤展鹏已初熟步云宫的大致分布。
原来湖中村主要是家眷、宾客所居之处。
步云宫武功最高的人,住在一个叫轩辕洞的洞府中。
这些高人大多以研究武学为乐,有的则连武学也懒得过问,只是对奕、作画、看书、养鱼、莳花。他们的那些叱咤风云、快意恩仇的年代,那种丰富多采的辉煌人生,于他们来说都是遥远的过去了。
这些高人们有时也出来,到湖中村转转,浏览一下风光,任谁也看不出那是一个昔日令人闻名失色的高人来。
有一个相貌清奇的老人,每天都在阳光下坐两个时辰垂钓于湖畔白石之上。何总管告诉独孤展鹏,那老人就是昔日名满江湖的渭滨钓叟、玉竿金钩萧龙云。另外那个每天都要把十八盆茶花搬出来晒太阳的胖老人,则是虎面弥陀尚师石。
独孤展鹏每当经过这些人身边时,仔细打量着那些显得平凡、和善、亲切的老人,心中充满了敬意。
他忽然想:如果我报了父仇之后,也退出江湖,住到这里来,与那些老人为伴该多好?
独孤展鹏也了解到:这次从各地被请入步云宫的各门各派的弟子和武林世家、名武师的后人,共有三十多人,分住在“嘤鸣园”“悦园”“卧狮院”“看山楼”“蟠龙园”五个地方。
只有紫小凤被特优住在云小姐的“梅铃园”,自己被奉为贵宾,住在听松轩。
而前天那弹琴的水榭,叫“知心榭”,取《论语》“知者乐水,仁者乐山”之意。
而从海云姑娘那里知道,那天弹琴的小姐就是云小姐,云风雷大侠的千金,也就是后来出来说“怎么回事”
那句话的少女。云小姐把那几个人好一顿训呢!
这次来听讲武学的年青人中,十六岁以下的共十四人,余下的大多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大小伙子了,他们另有一群。这些十六岁以下的人,都服小姐管。连那淮南鹰爪王王家的公子王若玉,就是那个说话很骄傲的少年,也服小姐。
“小姐武功一定好吧?”独孤展鹏问。
“那当然。宫主她老人家亲自教的,主公(指云大侠)想过问一下也不许。宫主说,按她的教法,小姐一直练下去,定能超过她爹!”海云笑了一下,“小姐琴棋书画、诗词文赋,都很了不起呢!她还夸你涵养好呢!”说着,别有深意地望了独孤展鹏一眼。
独孤展鹏听了,心里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就象那天碧云寺听到曹冲斗说出紫相伯把紫小凤配给他那番话时引起的感觉差不多,但不同的是,在然的情思中,竟多了一丝微微的快慰,一种微微的满足。
那究竟是什么引起的呢?难道就听了这少女的一句话,就感到那少女比紫小凤还要好么?
紫小凤是那样温顺,那样体贴、关心他,又长得那样俏丽,又有哪一点差了呢?
何况,还有紫伯伯的那种大恩大德呢?
但人的情感,就这样微妙、奇怪。
隐隐地,独孤展鹏心中起了想早日能见云小姐一面的念头。那念头象一支羽毛,在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