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亲王以淡定而宽和的目光看着她。
“军人的职责是保卫国家,但许多人把保卫国家跟击败敌人混为一谈。有战争就会有军人和平民的死伤,家园难免受到战火的肆虐,所以,我觉得避免战争才是军人保卫国家的第一选择。”夏洛特从容不迫地说着,末了,她别有深意地看着夏树。
夏树顿时陷入了不曾料到的尴尬境地。
海因里希亲王却替他解了围。
“你说的很对,希尔小姐,如果大多数人都能够有你这样的想法和觉悟,战争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可是,正因为大多数人不理解这个道理,或者说,他们更看重利益得失而不是他人的生命,国家才会轻率的卷入战争。清日、英布、美西、日俄,过去的十几年时间里,战火从未真正平息过。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如果仅有我们一个国家为了和平忍让退缩,不仅无法避免战争,还会让自己国家陷入致命的危险境地。我做出辞去职务的决定,既是对德国的军政外交策略感到失望,也是对其他欧洲大国的抉择感到失望。”
夏洛特颇感意外地看着海因里希亲王,她不甘心地问道:“抱歉,亲王殿下,我不是很理解您刚刚所讲的道理。我们很多人都觉得是德国强硬扩张的立场威胁到了和平局势,如果德国做出让步,其他国家又怎么会有理由反过来进攻德国呢?”
亲王非常从容地回答说:“恕我直言,希尔小姐,政治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了普通平民乃至军人的理解。简单回答你的问题:德国与法国最大的矛盾冲突在于阿尔萨斯和洛林,要平息法国的敌意,就只能将上述两地交还法国,此举势必引来德国民众的愤慨,造成国内局势动荡,甚至可能引发政变或者革命。与此同时,法军进占阿尔萨斯和洛林之后,边境的战略态势转向有利于法国一方,德国民众将失去安全感,恐惧与羞辱将制造新的敌意,德国对法国的敌意,战争隐患依然没有消除。”
夏洛特终于沉默下来,但是看得出,她还在努力消化海因里希亲王这些话中蕴含的逻辑和哲理,试着从中找出破绽和矛盾之处。
夏树满腔感慨地:“我理解您的苦心,亲王殿下,我何尝不希望国家能够以和平的方式向前发展,可人类社会的历史规律就是这样,每当国家之间的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必定要通过激烈的方式角逐胜负,由胜利者决定发展的格局和方式。既然必须分出高下,我的设想是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小的代价赢得胜利,让竞争者承认我们的优势地位,接受有利于我们的发展格局,而不是用残酷的战争夷平他们的家园,或者让我们的家园沦为战争废墟。”
“你的想法有你的道理。”亲王以一种不肯定也不否定的立场回答说,“对或错只能等待历史做出评判,而且,对的道理未必会有对的结果,只有造物主能够决定一切。”
“所以我们只能祈祷。”夏树转头看着夏洛特,希望与海因里希亲王这番无预谋的交谈能够解开她的心结,至少是纠结最重的那个环扣。
夏洛特此时已经回到了平时的她,当男人们谈论军政事务的时候,她要么静静地走开,要么静静地呆在一旁聆听。
海因里希亲王沉沉叹道:“愿上帝庇佑德意志。”
数周之后,当人们忙于准备圣诞节的时候,帝国海军办公厅接连发布了一份由德皇签署的人事命令:以海因里希亲王健康状况欠佳无法履行职责为由解除其公海舰队司令官职务,同时晋升其为德国海军元帅,调任海军总监察长。
这样一份负责纪律监督的轻松差事,对不愿参与军备竞赛,不愿目睹惨烈厮杀,却又不愿就此离开海军的人而言,这或许是最理想、最体面的解决方式。
………………………………
第109章 旧时代的终结
年月的第一个周末,德国皇室在柏林皇宫为威廉皇储举办周岁生日宴会,五百余位来自德意志各邦的王室成员、军政高官以及外国王公贵族、官员使节受邀出席,夏树也携夏洛特从布洛姆堡赶来。此时距离两人从塞特福德私奔归来已经过去了个月,自皇家卫队进驻王子领地、军事谍报局采取反间措施以来,他们的生活便平静下来,英国官方也令人意外地保持着沉默。尽管如此,夏树始终没有放松警惕,此番前来柏林,随行卫兵依然多过于任何一位王室显要,而且不论在任何场合,这对年轻情侣都刻意保持着低调。
在这皇室重地,安全问题无需多虑,周围又多是熟悉面孔,夏树同夏洛特跳了几支舞,又与王公贵族们交谈许久,不知不觉已至深夜。就在这时,欢快悠扬的音乐声戛然而止,只见德皇威廉二世突然面色凝重地站在大厅中央,以深沉的腔调向众人宣布:英王爱德华七世辞世!
对德国人而言,这其实算不上噩耗。作为德皇威廉二世的舅父,爱德华七世并没有给予外甥及外甥统治的国家足够的宽容忍让,反而促使自己的国家与法国、俄国联手遏制德国,而且他对威廉二世的评价并不高,甚至在一些私下场合表露过轻蔑之意。
爱德华七世驾崩之后,乔治王储将无可争议地登上了英国王位。
在许多德国人看来,这同样不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消息。这位英国王储曾长期服役于皇家海军,深知海权对于英国的重要性,因而支持英国海军不惜血本地同德国展开造舰竞赛。
纵是如此,威廉二世及全场宾客皆低头默哀,宴会也即提前结束。
身为普鲁士王子,夏树在柏林皇宫仍有自己的专属房间。宴会散场之后,他们回到房间准备休息,未及更衣,皇家侍从官便前来通知夏树,皇帝请他到书房去一趟。
“我很快就回来。”夏树在夏洛特额头上轻轻一吻。
听到爱德华七世辞世的消息之后,夏洛特同其他在场的英国人一样,情绪低落、寡言沉默,但也未及泪涕涟涟的沉痛伤悲。
出门之后,夏树问侍从官:“是单独召见么?”
侍从官不便多答,只是说:“皇储殿下和首相阁下正在陛下的办公室。”
在无形气氛的催促下,两人很快来到皇帝办公室。除了皇储威廉和现任帝国首相冯…贝特曼…霍尔维格,在场的还有陆军首脑小毛奇、海军首脑提尔皮茨以及外交部国务秘书基伦德,这些人可说是帝国高层圈子的核心实权人物。
能与他们同列,夏树理应感到荣幸。
解开了衣领第一颗纽扣的德皇威廉二世,示意夏树在最后一张空沙发上落座。
“旧的时代结束了。”皇帝以如释重负的口吻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正迎来一个崭新的时代,属于德意志的新时代。”
威廉二世憎恶爱德华七世,这在德国高层早已是人所皆知的事情,他甚至曾在一次招待有多位宾客的宴席上将英国国王称为“魔王”,差点引起一场轩然大波。事实上,爱德华七世偏爱法国事物,同他母后偏爱德国事物一样历久不变。当德国以蒸蒸日上的国力为后盾,制定了一项野心勃勃的海军计划,英国人顿感如坐针毡,意图用他们一贯奉行的大陆均衡策略制约德国,法国是最理想的拉拢对象,可英法之间的旧愁新恨让政治外交家们无从下手。在这种情况下,爱德华用他的魅力铺平了道路——年,他不顾进行正式国事访问将会遭到冷遇的忠告径往巴黎。到达时,法国民众面带愠色,默不作声,有人还奚落性地叫喊了几声“布尔人万岁”和“法绍达法绍达万岁”(苏丹地名,位于白尼罗河左岸,现名科多克,英法两国为争夺非洲殖民地在此引起冲突事件),但爱德华七世毫不介意,他继续从马车上向群众点头微笑。在法国,他抛头露面天,在万森检阅了军队,在隆尚观看了赛马,参加了歌剧院的特别演出盛会,出席了爱丽舍宫的国宴和外交部的午餐会。他在剧院幕间休息时间同观众打成一片,并在休息室里向一个著名的女演员用法语表示祝贺,大献殷勤,使冷漠的气氛化为笑脸相迎。他所到之处都发表演说,讲得谦和有礼,机智圆通。他谈论着对法国人,对他们的“光荣传统”,对他们的“美丽城市”的情谊和仰慕。他表白说,很多愉快的记忆加深了他这些方面眷恋之情,而他对这次访问的“由衷喜悦”。他对旧嫌的“欣然冰释,不复介怀”,对法英的彼此繁荣、唇齿相依的深信不疑,以及对两国的友好在他的心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