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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从漫长的梦境中醒来了,看到了白色的窗帘被束起,敞开的窗户外照进了光,照亮了床头的花瓶,白蔷薇盛开。
她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就像是忘记了身在何处。
知道许久,她才抬起手掌,看着自己的五指,还有血肉之下那渐渐崩溃的乐理之锁。
“诅咒,不见了?”
她茫然低语。
“嗯。”窗前的靠椅上,叶清玄合上书,露出微笑:“恭喜你,自由了。”
萝拉沉默着,像是没有听到,又像是陷入了茫然和思索,许久,终于接受了这一事实,却毫无被救赎的欣喜,失去了如鲠在喉的压迫之后,反而……无所适从。
“是这样吗?”
她点头,伸手抓起床头柜上的女士烟和细长的铜烟嘴。
师姐毕竟是世界,哪怕颓然地抽烟,姿态也十足优雅,带着女性特有的妩媚和阴柔美,“这么说来,寂静之月果然已经不存在了么?”
“寂静之月只是一个表象,一个大源的工具。”
叶清玄为她削着苹果,淡淡地说道:“寂静之月脱离了大源的那一瞬间,它就再非神明,纵然具有力量,也不过是空有其型的死物而已。
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枷锁还会出现,你已经自由了,萝拉,学着向前看,不要再活在过去了。”
“你说得还真理直气壮啊。”
萝拉被逗笑了:“小鬼,我的年龄可是有你的三倍了,竟然在我面前充起长辈来了吗?”
“只是提醒而已。”
叶清玄灵巧地将苹果分成两半,丢了一半过去,抓着另一半啃了两口,想要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你又想要冒出什么词儿来教育我了吧?”
“不,我只是想要提醒你有鱼尾……”
叶清玄没说完,在萝拉冰冷的凝视之下,乖乖地把最后一个字吞了下去,无奈苦笑。果然,哪怕诅咒不再,萝拉也还是萝拉,想要在她面前做个死都那么难。
在寂静中,萝拉伸手,用发绳将散落的长发束起,起身,走到窗前。
不知道时隔了多少年之后,再一次地凝视着太阳的光。
远方有海风吹来了,白色的飞鸟盘旋在天穹之上。
“真美啊。”
她抬起手掌,挡住了刺眼的烈日,却忍不住眯起眼睛,透过指缝,凝视着阳光下的一切。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叶兰舟。”
她轻声呢喃,“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被诅咒着,一个人不觉得害怕,也不觉得难过,只是想着要复仇,不惜一切代价。
可现在诅咒离开了,我才为他的死而感到难过——只是想到这一点,就忍不住想要哭,像个小女孩一样,重新觉得害怕。
我被你从梦里拽出来,重新回到阳光下,可是梦太长了……小叶子,我已经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了。”
“人只要活着,痛苦总归难免。”叶清玄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所以,不需要害怕,毕竟往后痛苦的日子还会很长。”
萝拉沉默了许久,忽然轻声笑起来:“听到你这么说,我真是太安心了。”
“这是在夸奖我吗?”
“算是吧。”
萝拉笑着,迎着窗外的风,舒展着懒腰,驱散了漫长梦境残留的睡意。
她说,“有空一起去喝酒吧。”
“好啊。”
叶清玄点头,“等我回来一起。”
“你还真是奔波命啊,明明这里的事情都还没结束。”萝拉依靠着窗,歪头看着他,“这么走掉真的没关系么?烂摊子还有一堆呢。”
“这里的事情已经暂时结束了,后面的事情,不论有没有我都已经不重要。”
“听到你这么说话,那位女皇陛下一定会难过吧。”
“……”
叶清玄陷入尴尬地沉默。
萝拉幸灾乐祸笑起来,伸手,捏着叶清玄的脸,“唯有这一点,你真像他。”
“这是在骂我?”
“对。”
萝拉瞥着他,笑容嘲弄:“人渣去死一万遍怎么样?”
“别着急,已经死过九千多次了。”
叶清玄摊手,“凑够一万并不难。”
“那么,接下来你又准备去哪里搞事情?”
“只是去履行诺言而已。”
“让我猜猜。”萝拉看着他,“是去东方?”
叶清玄笑了。
他没有再说话。
只是靠在躺椅上,凝视着窗外的阳光。
有海潮的声音传来,就像是当年他离开鲁特镇时那样。
阳光炽热。
在经历了漫长的时间之后,他将要再度踏上新的旅程——不是以叶氏的名义,而是以自己,以叶清玄的名字回到东方去。
不惜一切代价。
去将曾经失去的人,那个被夺走的女孩儿……重新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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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卷结束了
这一卷终于完结啦~
虽然气魄依旧有些略显不足,但能够顺畅地完成这一卷我对自己已经很满意了,希望大家对我也满意。
这大概是倒数第三卷,而接下来的震旦之卷和寂静之卷的篇幅恐怕不会太长。
寂静王冠正在缓慢的迎来结局,估计再有两到三个月,大家就可以等到结局到来,收尾不易,容我慢慢思索,慢慢来……但能够保证的话,我会尽量两更。
毕竟之前每天一更甚至干脆无更真是太不像话了,而且现在的我充满了责(pin)任(qiong)心,所以大家对这一点还请放心。
那么,按照惯例,明日请假一天。
大家新的一卷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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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一章 在路上
圣城
清晨,中央圣所,肃穆寂静之中,露水自从骑士的装甲之上落下。
两排漆黑的装甲骑士肩扛着礼仪大戟,肃立在道路的两侧,伴随着昭告新一天的钟声,层层大门轰然洞开。
肃穆的气氛中,教堂里的神甫们却有些心不在焉,哪怕是身披红衣的枢机主教此刻脸上也不见欢颜。
走向大会议室的时候,甚至还有人不小心撞在了灯架上,旁边的人伸手扶住他,令他不至于跌倒,然后向着侍从挥手:
“将这玩意搬开,问问今天值守的人是谁,弄出这种事情。”
侍从慌忙地将灯架搬走了。
主事的主教拍了拍同僚的肩膀。
“镇静一点,艾利森,我们代表的可是圣城。”
艾利森勉强地笑了笑,神情却很难称得上是愉快。
不论是谁被推选出来背锅,都不会开心得笑出来。
更何况,还是在这种地方……
他已经料定,从今天过后,自己和尤利尔恐怕就会被钉在圣城历史的耻辱柱了。
很快,来自各方的使节就已经纷纷到场,遵照礼仪,等候在宫门之前,彼此肃穆无言,只是凝视着道路的尽头,等待真正的主角入场。
短短一周以来,除了封闭的东方之外,几乎全世界所有国家和大型组织都派出了使团来到了圣城。
明面上是圣城站了出来,对诸国之间的战争进行调节,秉持着公义和正理,力图消弭战争。但那里有各方使团都到了之后,才不情不愿地出来召开会议的呢?
真相反而是诸国在强硬态度之下,圣城不得不站出来,面对战争的后果。
或者说,为战败付出代价。
早在会议还没开始之前,所有人都已经对结果心知肚明:
第九次修订法案恐怕就要到来了……
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往日那种小打小闹的削弱和限制了,在惨烈的战败之后,圣城将迎来彻底的拆分和重组,从此与一切政治权利无缘,能够保持自治都难。
而在引导整个世界运行了数百年之后,教团将退出最顶峰的舞台,虽然影响力依旧庞大,但是却再难如同往日那样钳制诸国,令行禁止。
恐怕在以后的教团历史中,今日便是足以载入圣典的受难日了。
一想到这里,在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中,所有神甫的表情顿时都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这种情况之下,赤之王自然不会亲自出面,实际上,来到这里的也都是诸王所派出的使者,只能由枢机主教会进行应对。
结果大家都已经一清二楚,但过程怎么着都要走一下。
更何况,这一块大蛋糕还没决定怎么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