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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属于这里,也看不懂他们所擅长的那些,所以木讷和沉默,迟钝地适应他们的规则。
现在他不想去跟着他们玩了,他要动真格的。
为了他的学生,他已经连自己都不在乎了,你们还能拿他怎么样?
不管你们准备了什么手段,想来就来吧。
这一次,他一步都不会再退了。
………………………………
第二百三十四章 学者的刑场
半个小时后,校委会内部会议。
会议室中,只有英格玛和刚刚赶来的老人。
服务与众多家族的老律师坐在桌子的后面,十指交叉,静静地看着魂不守舍的英格玛,神情肃冷。
“英格玛先生。”
他沉声说:“我代表校委会再次针对伏尼契手稿的解译成果进行询问――亚伯拉罕所指控的抄袭,是否成立?”
英格玛像是没有听到,只是怔怔地看着面前地桌子,低声呢喃着什么,失魂落魄。
“这不可能啊……怎么会通过……我明明……亚伯拉罕那个家伙……”
“英格玛!”
老律师猛然拍在桌面上,巨响,英格玛的肩膀一震,缓缓地抬起头来。:“不要消极回避!正面回答校委会的质询!
你的解译内容,是否抄袭了亚伯拉罕的成果?!”
英格玛看着他愤怒的面孔,就像是看到校委会那些高贵成员们惊慌失措的神情,神情变换着,许久之后,忽地轻声笑了起来。
笑得无比讽刺。
“事到如今,我是否抄袭,对你们来说,还重要么?”
老律师的神情阴沉了起来,不再说话,只是拿起文件,静静离去。
寂静的会议室中,只剩下英格玛一个人。
在寂静里,英格玛看着他面前空空如也的座位,断断续续地笑声再次响起,笑得恶毒又畅快。
直到他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一个似曾听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事到如今,难道你们除了支持我,还有退路么?――你,是这么想的吧?”
那一瞬间,笑声戛然而止。
英格玛的表情僵硬了,艰难地回头,却看到了一只麻雀,麻雀也在看着他,那种眼神像是看着什么尘埃。
麻雀站在了他的肩膀上。轻巧的身影便将他的身体压弯了。
不堪重负。
麻雀说:“你觉得议院已经骑虎难下,所以一定会在这个环节支持你,死撑到底,对不对?”
英格玛的手指颤抖了一下。表情抽搐着,却沉默地没有说话。
“恭喜你,猜对了。”
麻雀淡淡地说道:“哪怕你是抄袭,我们都会支持你的。十天之后,乐师协会公开进行鉴定和辩驳。
议院会动用关系。让你赢得胜利。开心么?”
开心么?
英格玛只觉得后背发冷,全无丝毫喜悦。那是心中所有的秘密都被暴露在阳光下曝晒的恶寒。
还有那议院慷慨恩赐中所包含的蹊跷……他们竟然毫无愤怒吗?
“你们……”
英格玛吞着吐沫,努力地发出声音,可声音却颤抖起来:“你们究竟想要什么?”
麻雀叹息,似是无奈。
它在感慨一个傻子。
“英格玛,你应该明白的:你所骄傲的东西,在我们看来,一无是处。”
它说,“假如你是想要跟我们谈价钱的话,那么你可以离开。议院不会跟你做任何交易。
可你走不了,不是么?
你自己比谁都明白:一旦走出了这么个门,这个世界就再没有人能够救你了。”
英格玛的肩膀颤抖着。
他像是想要站起身来,走出门去,可是麻雀站在他的肩膀上,那么轻巧的一只麻雀,可是却压弯了他的脊梁。
他不敢起身……因为他知道,他一旦表示出任何一丁点反抗的意思,那么就全完了。
他的未来,他的成就。他的一切,都会被掩埋进黑暗里。
随着自己一起。
于是他驯服的低下头,心甘情愿地被套上了无形的笼头。
“确实,这么多年来。议院在你的身上耗费了大量资源。
但想必你也清楚,对于议院来说,纵使是共鸣级的乐师,需要的话也不是招募不到,无非就是价钱多少而已。
议院从来不怕支付任何代价,英格玛。任何代价我们都不曾畏惧。”
麻雀轻声说,“我们之所以看重你,是因为像你这样擅长解译的古代学者不多。而我们碰巧在某些时候,在某个地方,需要你来解译,为我们指路而已。
你知道的,可以替代的人选还有很多,相当多……所以,不要再做任何傻事了,也不要消磨议院的耐心,好么?”
“指路?”
英格玛大汗淋漓:“指什么路?”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麻雀笑了起来:“就在这一座庞大城市背后的血路啊,英格玛。现在是让你知道的时候了,但你已经猜到了不少,不是么?”
冷汗一滴一滴地从他的脸颊上落下,落在地上,消散了。
直到最后,他闭上眼睛,咬牙,发出声音:
“我、我会帮助你们的。”
“不是你帮助我们,英格玛,是我们帮助你。”麻雀在他耳边呢喃:“现在你可以睁开眼睛了,来见见你的朋友吧。”
英格玛的手指一震,错愕地睁开眼睛,然后陷入窒息。
就在寂静的会议室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众多的来客,座无虚席。锐利的眼瞳凝视着他,那种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那是成百上千的飞鸟,飞鸟无声而来,占据了每一个角落中,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
“欢迎来到议院,我的朋友。”
麻雀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欢迎来到这个国家真正的核心。”
…
…
勃艮第,首都郊区的一座庄园中,匆忙的敲门声响起。
在书房的门外,使者敲着门,高声喊着:
“巴特勒密大师,巴特勒密大师。”
敲门声持续了半个小时后,书房的门被愤怒地拉开了。
门后的老者头发蓬乱、衣冠不整,绝非是见客会面的装束,可是他却怒视来者,像是看着一个闯进他领域中的入侵者:
“不要再吵了!”
在他身后的书房中堆满了陈旧的书籍,但是在精当的保养之下。却没有多强的陈腐气息。那些古籍中都写着晦涩的楔形文字,带着盎然古意。
可是研究被打断了,所以老者的神情才分外气恼:“我的解译正在关键时刻,不是说过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我了么!
你听不懂通用语吗?!”
他对古代乐师传承的《翠玉录》的研究已经持续了十余年了――那是号称神人相授。奠定初代乐师理论的古老典籍之一。
如今在漫长时间之后好不容易找到一丝线索,正在兴奋探究时,却被突如其来的客人打断,哪怕是涵养出众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
哪怕来者是乐师协会的使者,他也照样把对方骂了个狗血喷头。到最后,余怒未消地瞪视着他:
“你最好有一个好理由,否则哪怕是乐师协会,也永远都别想进我家的大门!永远别想!”
“在下只是遵照使命而来,还请您多多体谅。”
使者顿时有些无奈,苦笑着将一份来自圣城的信笺双手奉上。巴特勒密没好气地一把抢过,撕开了封口,扯出了其中的信笺。
“抄袭?”
巴特勒密一愣,忍不住皱起眉头:前些日子的《伏尼契手稿》的解译他当然是知道的,虽然没有公布。但他的门生故旧在圣城工作的可不少,副本第三天就送到了他的手里。
不得不说,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合常理,《伏尼契手稿》的解译依旧是一份不折不扣的杰作。
正是其中的一部分思路令他对《翠语录》产生了新的灵感,只是没有想到,这么一件杰出的作品,竟然会牵扯到这种事情……
当他看完手中的简报时,怒意已经消散无踪。
剩下的,只有满腔地错愕和惆怅。
“英格玛和亚伯拉罕?何苦……何苦做着这种事情呢?”
沉迷与古代历史解译的学者一般都远离世事纷争,淡看名利。大多数的人都并不复杂,反而单纯许多。
对于他们来说,研究便是一切,学术和理论便是生命。对于抄袭这种事情绝对深恶痛绝。
所以在听闻这样的事情之后,他才会显得这么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