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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王源也并非没有问询鲜于仲通那些南方的战事情形,但明显鲜于仲通也许是个成功的商人,但绝不是个合格的节度使,他所描述的战事情形前后矛盾晦涩不明,往往唉声叹息将战败归结于兵士不奋勇,敌手太狡猾,乃至不明的诡异原因之中。所以王源从他口中得到的消息实在很有限。问了几次后,王源索性不谈此事了,以免被鲜于仲通的话影响了自己的客观判断,一切待年后抵达曲州前线时再做了解反倒好的多。
就这样舒舒服服间七八日时间转瞬即过,转眼间天宝六年的新年便到来。年一过,王源动身去曲州的日子便要到了,王源定下的动身的日子是正月初三,然而,大年初一的上午,鲜于仲通阴沉着脸急匆匆的赶到王家大宅,带来一个将王源安逸的日子彻底击碎的消息。
王源本以为匆匆而来的鲜于仲通是来给自己拜年的,但鲜于仲通一反以前来见王源时的笑容满面,脸上阴云密布,将一份急报递给王源。
“卑职孙友能急禀鲜于大帅,腊月二十八日夜,南诏蛮兵突袭我曲州东南鲁甸县,卑职率兵前往救援,于平坝草滩遭受蛮兵伏击,伤亡六千余。卑职被迫退回,天明后蛮兵攻城,几破南城城墙,形势危急。卑职特急命人告急于大帅,恳请大帅聚援军速至救援。”
短短一封信写的极为潦草,显然写信之人心情焦急或者是出于恐惧之中。
“王兄弟,这是曲州送来的求救信,没想到曲州竟然也快不保了,这可如何是好?”鲜于仲通一脸的六魂无主。
“这孙友能是谁?”
“哦,是我剑南节度兵马使。我离开曲州时他全权负责守御曲州,没想到这才半个月不到,便弄成这副模样了。这个孙友能,简直无能。我命他坚守曲州,偏偏跑出去救援什么鲁甸,真是个废物。”鲜于仲通一边叹息一边咬牙怒骂。
王源吁了口气道:“罢了,看来我要动身了。”
鲜于仲通忙道:“我立刻去点一千兵马跟随你前去,城里只有五千兵马,我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王源道:“我还要两样东西,那是左相答应我的。”
“什么东西?但说。”
“你节度使的调兵大印和出行双旌双节车驾,从现在起,我全面掌管兵事,大帅作证此城为我后援。我有所求,大帅要想尽办法满足我,你没有的便去跟左相要。”
鲜于仲通叹了口气道:“好吧,我全部照办,你什么时候出发。”
王源道:“午后吧,我家中要交代交代,另外总要和家人吃顿年饭再走吧。”
鲜于仲通点头道:“原该如此。”
送走鲜于仲通之后,王源召集家中众人宣布即将动身的消息,除了柳钧兴高采烈之外,众人皆神色凝重。李欣儿强烈要求随同前往,被王源无情拒绝。这一次,不仅李欣儿,青云儿紫云儿她们王源也一概不准前往。王源给出的理由很简单,这次是真正的领军打仗,而女眷是决不能随军的,女眷随军乃是军中大忌。
众女无可奈何,她们也没想到这一次连表姐公孙兰都没能跟着去。按理说公孙兰的武功高强,跟着去会派上大用场,但拘于军规,王源都没有同意,其他人更没有什么好说的。
午饭后,王源和柳钧在众女的陪同下,率领五十名昆仑营的黑奴以及数十名护卫校场同刘德海和赵青早已将一千随行兵马汇合,同鲜于仲通交接之后,和鲜于仲通客套几句互道珍重后,王源率一千多兵马浩浩荡荡出南门而去。
王家众女一直跟随送行,一直送到万里桥头才被王源劝住。
“都回去吧,都照顾好自己。十二娘你要担当起来,成都人生不熟,事事都要小心,留下的二十名护卫你要日夜督促他们巡逻,遇到可疑人等不要掉以轻心。必要时去找鲜于仲通帮忙。”
李欣儿抹着眼泪答应着。
王源又对青云儿和紫云儿道:“你们两个也要帮着十二娘照顾好惠儿,家里全部拜托你们了,要让我安心作战,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青云儿和紫云儿点头答应。王源拨转马头挥鞭打马,黑马飞驰如电很快追上大队兵马消失在茂林拐角的坡后。众女一直等到看不到兵马的扬尘,这才一个个面色凝重的回过头来,每个人的眼圈都是红红的。
青云儿轻声道:“没人跟着二郎去,心里着实不踏实。他身边没人伺候,若是生病了怎么办?还有柳钧,谁来照顾他们。听说南诏人打仗花样多,会巫术蛊术,着了人家的道儿怎么办?着实教人不放心。”
李欣儿皱眉道:“别说的,越说我心里越是不安稳。二郎不让我们去跟着,那能怎办?军纪不容,他此去是要领军的,自己触了军规如何服众?虽然我很想去帮他,但我也不会不听他的话。”
兰心蕙忽道:“表姐呢?怎地没见到她来送二郎?是不是刚才二郎说不让表姐跟着去,表姐不高兴恼了?”
众人这才相互四顾,发现公孙兰确实不在周围。明明刚才随同一起来送行的额,怎地忽然不见了踪迹。正疑惑间,猛听得万里桥上的廊桥中稀溜溜一声马鸣,一匹红色骏马从桥上直冲出来,风驰电掣般的冲撞过来。
众女忙闪身躲开一旁,但见那红色骏马飞驰而过身畔,卷起一阵扬尘,瞬间远去。
“那是谁?怎么这么眼熟?”青云儿叫道。
紫云儿叫道:“是公孙表姐,换了男装,我倒这么眼熟呢。她这是要跟着二郎去么?”
李欣儿喃喃道:“还是师傅想的明白,军中不能有女眷,那么女扮男装不就好了。师傅啊,看来你是早就想好了,但你为何却不告诉我这个办法,我现在去扮装却也来不及了。师傅,看来你也是无法自拔了。”
第394章 立威
从成都一路南下,路上王源丝毫不敢耽搁,过嘉州渡大渡河南下,正月初二傍晚抵达戎州。原本计划是在戎州歇息一晚,次日一早抵达出发,午后便可抵达在戎州东南方一百二十里外的曲州境内。
然而傍晚时分抵达戎州之后,王源却看到了一片兵荒马乱的景象,大队大队的兵马正从南边的官道上进入戎州城中,这些士兵仓皇进城,毫无秩序,整座戎州城中一片鸡飞狗跳混乱不堪。
闻听节度副使王源抵达戎州,戎州大小官员从混乱中抽出身来迎接,王源也见到了本应在曲州坚守的剑南道兵马使孙友能的身影。王源的第一反应是:曲州失守了。
王源即刻在戎州州衙大堂上召集剑南节度兵马使孙友能以及数十名军政官员见面,详细询问目前的情形。第一个问题自然是曲州还在不在。
“孙将军,你为何身在戎州,曲州沦陷了么?”
四十余岁的孙友能身形胖硕,一张脸上满是白肉,不过态度倒也从容。
“回禀王副帅,腊月二十八开始,南诏兵马突然对我曲州所辖鲁甸一带发动攻击,本人率兵去救援,半路遇伏退回城中。南诏人尾随其后,随即发动对我曲州的进攻。直到今日上午,曲州战事仍在继续,南诏兵马跟疯了一般,被我打退多次,他们死伤无数。他们并未得逞。”
王源皱眉道:“如此说来,曲州并未失守是么?”
孙友能点头道:“当然。”
王源道:“那么你跑到戎州作甚?你该在曲州坚守御敌才对。大队兵马正在撤进城里,这难道是你主动下令放弃曲州了么?”
孙友能赔笑道:“这个……确实是卑职下令撤离曲州了,因为卑职觉得坚守曲州不是个好主意。早早将兵马撤到戎州,据泸水而守,比之在曲州坚守更为有效。”
王源冷声道:“你的意思是将曲州拱手送给南诏人。”
孙友能微笑道:“王副帅,卑职说的很清楚了,卑职觉得曲州难保,与其在曲州与敌死磕,还不如退守戎州坚守泸水防线更好。”
“然则,现在曲州的情形如何?是丢了还是没丢,请你给个明确说法。”王源声音变得凌厉起来。
“这个……卑职不太清楚,卑职撤离曲州时曲州尚在,而且剑南节度行军司马宋建功率所部八千人没有撤离,尚在曲州坚守。”
王源缓缓从案后起身,来到孙友能面前凝视他道:“孙将军,你是要告诉我说,宋将军率部坚守曲州,而你却带着兵马撤了?曲州总共三万兵马守城,你带走了两万多,只留下了宋将军的八千人?”
孙友能嘟囔道:“王副帅,您不知道情形,南诏兵马跟发了疯似的攻打不停,城南墙被突破好几次。曲州城墙不高,并不利于坚守,我这才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