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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一路疾行，直到走了两个时辰，这才重新驻扎下来。
众佣兵开始热火朝天的布置营地，在第一个搭起来的帐篷里，天涯一行人正在与本山等人对峙。
“我需要一个答案，你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要丢下他们跑路？”羽林声音低沉，这是他开始动怒的前兆。
“他们之间可能混有内奸，我们没有时间一个个去排查出谁是内奸，我们只能丢下他们抄回原路。”
“只为了一个可能有内奸，你就能够置这么多人的生死于不顾？”
“他们之间有没有内奸，谁是内奸都不重要，甚至我都怀疑蝮蛇根本就没有内奸安插在我们之中，但是我还是必须这样做。”
“哼，那你的意思就是，如果你怀疑我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把我们也像他们一样抛弃？”
本山摇摇头：“我没有选择，我必须相信你。”
“所以先前的宣讲只是一个幌子而已，从一开始你就压根没有打算一个个去找内奸，而是把这群人整体抛弃？”
本山没有反驳，默认了。
羽林忍不住叫道：“可是他们是为了去追捕内奸，我们就这样把他们抛弃是不是太不仗义了？”
“换路的行动必须保密！”本山说道。
“所以，他们都是弃子？”羽林盯着本山的眼睛，冷冷的问道。
“是的，这就是我们清除内奸的第一个计划。”
羽林嘲讽道：“真是好大的手笔，二十多个人，说不要就不要了。说不定他们遭遇异常强烈的抵抗，说不定他们此刻已经遭受到蝮蛇接应人的攻击，正在等待我们的救援。而我们，却像缩头乌龟一样，把他们骗开之后自己却偷偷逃走了。”
“不会的。”本山叹了口气：“根本就不关蝮蛇的事，我派戴维佯装成蝮蛇的内奸，威胁青山袭击我们，让我失望的是，他很快就答应了。”
羽林冷笑道：“然后你就故意派出三组去追击，这样就能把他们全部都引开，让他们互相残杀？真是好手笔啊，他们或光荣或愧疚的在死生搏斗，却压根想不到竟然被人当了枪使。”
“我让戴维交代过青山，只能制服，不能下杀手。而且一天之后，他就必须把石头佣兵团的人全部释放。”
这样的处理方式，羽林好歹能接受一些，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不再去计较抛弃这二十多人是否妥当。他仔细思考了本山的计划，问道：“但是，如果有佣兵沿路返回的话，必定会发现我们行进的痕迹，如果有内奸混在其中的话，照样能知道，我们并没有从峡谷过，而是换了一条道路。”
“放心，营地周围我们行走的痕迹我已经派人清扫掉了，并且伪造了一条通往峡谷的痕迹。”
本山顿了顿，说道：“而且，我在营地里留下多处暗号，就算最后那些闲散佣兵们胜利了，或者有谁逃出来了，只要他们回到营地找我们就能看到暗号，得知大部队已经先行通过峡谷，接下来他们自然会穿过峡谷追上我们。而如果是石头佣兵团胜利了，他们在一天之后，也会按事先的约定往大峡谷前进。”
羽林点点头，这种方法确实可行，虽然如果敌人稍微仔细的查看能够看出破绽，但是这种方法只用来争取一天的时间还是绰绰有余了。
就再羽林正在点头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一个被忽略的点，神色大变！
“这样的话，那些往峡谷走的佣兵们岂不会遭到蝮蛇伏击？”
“如果有内奸的话，在他们到达峡谷时蝮蛇必定知道咱们已经换路，这些佣兵的生死就看蝮蛇的心情了。如果没内奸的话，他们就会顶替我们被伏击，他们坚持的越久，为我们争取的时间也就越久。”
“你这是谋杀！”听到这里，羽林的心彻底冰凉，怒火肆无忌惮的蔓延着，他冲上去揪住本山的衣领，吼道：“他们是佣兵！是跟我们一起的佣兵！为了养家糊口，为了梦想的佣兵！他们不是我们的敌人，他们因为信任你才听从你的指挥，而你，却早就把他们当作弃子，当作垫背的！”
任凭羽林抓着他摇晃怒骂，本山依旧岿然不动，一字一顿道：“这就是第二个计划。”
“去你大爷的第二个计划！”羽林怒吼道，一拳打在本山的脸颊之上，本山被击退几步，眼眶紫青，嘴角溢出鲜血。
羽林还想再打，被戴维和娜娜一把抱住，直到羽林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才将他放下，羽林气喘吁吁站着，拳头依然在不停的颤抖着。一旁的萝卜霍勒等人一脸不忍的站着，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劝架。
等着羽林平静了下来，本山这才伸手擦去嘴角的血液，语气低沉的说道：“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牺牲少量的人，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什么狗屁最好的办法！”羽林吼道：“凭什么牺牲少量的人，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就因为他们不是你们佣兵团的人，就是因为他们是闲散的佣兵？他们为了生活和梦想而来，可又得到了什么？凭什么到底牺牲谁是由你决定？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堂堂正正与蝮蛇打一仗，我倒要看看蝮蛇到底有多厉害！”
第十五章 峡谷遇袭
“从肯德基，到三里屯，再到优衣库，哪次不是只需要半天时间，蝮蛇就能利用各种势力来追杀你，与石头佣兵团的一战，咱们这一队总共死了八人，重伤十二个。而等我们走到第二个峡谷时，对方早已有三天的时间准备。三天时间，以蝮蛇的能力，至少能准备个百人的队伍，我们怎么跟蝮蛇堂堂正正打？”
“就算打赢了这一百人，我们还是没有伤到蝮蛇半分，我们的人却越来越少，接下来又该怎么办？怎么抵御蝮蛇下一次进攻？你说蝮蛇有多厉害？眼前这一次，是我们甩开蝮蛇的最好时机，只要我们接下来抓紧行进，他根本就没有再组织势力进攻的时间！”
“更何况，我对他们的战力有过评估，闲散佣兵们不是石头佣兵团的对手，所以到最后通过峡谷的最可能的是石头佣兵团！一个已经伏击过我们，然后再次出卖我们的佣兵团！而那些被制服的闲散佣兵挣脱开来通过峡谷时，峡谷早就没人了，这并不一定是谋杀！”
计谋。
羽林被说得哑口无言，这些东西其实他自己都有考虑过，不过在他的内心里，始终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做法。
不管是从小以来的世界观也好，还是跟在西二十三领时的经历有关也好，又或者是受到天牙惨案的刺激，羽林始终无法接受以少量牺牲换取大多数生存这样的做法，他明白本山此次是无可奈何，但是他依然抗拒，抗拒成为亡灵法师最后那样的人。
想着那些陌生的即将去送死的面孔，看着面前这些熟悉的为了生存奔波的脸庞，羽林叹息了一声，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其实最开始从猜出本山要换路的时候，他就料想到本山必定会采取一些超过常规的办法，只是没有想到本山会走如此极端的道路。
生存，到底是别人的生存重要，还是自己的生存更为重要？
“接下来队伍的指挥权就彻底交还给你了。这一次的恶人由我来做，但是你想要做为一个好的佣兵头领，必须学会牺牲。不仅是牺牲自己，还有牺牲别人，以及牺牲自己的观念，牺牲自己的执着，牺牲自己的底线，牺牲自己的信仰！作为一名曾经的骑士，我无时不刻不在为手上沾染的鲜血忏悔，但是作为一名团长，为了我身后战立的这些兄弟，我从不后悔！”
在那一瞬，羽林突然就想到亡灵法师的自传里提到的那些光明骑士为‘为了教义犯下的杀戮’而忏悔的场景，他们的杀戮是为了他们的信仰，却早已背弃了他们的信仰。
原来，这就是成长必须的代价？
成为一个能够保护他人的强者，就必须付出这样的代价，成为一个自己最不想成为的人？
他突然非常不明白，自小娘亲教给他的坚守，到底意味着什么？坚持和守护的，又该是什么东西？
他突然想到谢婉那也莫名的让他‘做一个好人’的请求，好人的判定标准又是什么？
羽林陷入了无尽的思想深渊，周围人因为羽林的沉默变得更加沉默。一阵轻咳打破了令人难受的寂静，霍勒开口说话：“额，这个，不知大家有没有想过，万一蝮蛇没有内奸，万一蝮蛇看穿我们的计划，又或者他判断失误又或者没有判断又或者在安排好人庐后压根就没有管我们，那么我们在换回原路后，会不会正好碰到先前等待在那的伏击？”
沉默，长久的沉默，比之前更加压抑的沉默。沉默的让人寒毛都竖了起来，想喘口气都变得异常艰难。
“这样的话，只能听天由命了。”本山率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