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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坷也满脸不可思议,他刚才还和罗信吵得面红耳赤呢。
接到霍书涵的家书,程墨怎么还会让他们把人接走?那样不是坐实通敌的罪名吗?他不过想试试李坷是不是一个有底线的人,若一味迎合上司,没有底线,这官也就做到尽头了,幸好李坷的表现没有让程墨失望。
还是马荣反应快,脸上堆笑,道:“丞相做主就好。”
你奶奶的,你这墙头草。罗信和李坷一齐鄙视。
程墨道:“路途不近,你们这就回去吧。”
他直接把三人赶走,然后坐下写奏折,不仅详细说明把俘虏安置的办法,还附上俘虏的花名册,以及壶衍缇的处境。
现在壶衍缇跟没头的苍蝇似的到处乱跑,要追击他很不容易,不过可以议和啊,先把他稳住,再让他称臣纳贡,只要他去京城觐见,路途遥远,会发生什么不测之事,实属正常。
这封奏折以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过了两天,霍书涵第二、三封家书相差两个时辰送到,只说一件事,朝中呼吁霍光重新出山的呼声极高。霍书涵身份特殊,不会说明若霍光重新出山有什么后果,只是点到即止,程墨却出了一身冷汗。
霍光是什么人,那是废立皇帝的主,若他重新出山,随便找个理由废掉刘询轻而易举。据霍书涵说,现在他还没有表态,似乎在观望。
以程墨对霍光的了解,他可能在观望,也可能有所顾忌,不是顾忌刘询,而是对史家手中那支笔很忌惮,史家凭笔直书,自然会把他废立皇帝之事载入史册。俗话说事不过三,他已立了两个皇帝,废了一个皇帝,若再废第二个,立第三个,将把自己置于何地?
商朝权臣伊尹把汤王太甲软禁3年,自己代理朝政,直到3年后太甲承认错误,才被放出来。伊尹没有废立商王,因软禁商王而被记入史册,霍光这样拿废立当儿戏,后人会怎么评论他?除非他想自己当皇帝,可是程墨曾试探过他,他并没有这样的野心。
程墨觉得,或者他在武帝身边长大,由武帝亲自教导,有一份孺慕之情,不想夺武帝子孙后代的帝位。
程墨想了很久,提笔给他写了一封信,详细说明这样处理的益处,同时提出,此事一了,自己将挂冠离去,不再在朝为官。
程墨写的第三封信是给霍书涵的,让她和赵雨菲、顾盼儿放心,他会处理这好这些俘虏,安然度过这次的危难。
第653章 一人一脚
程墨崛起的太快了,不过短短两三年,从一个伯爵旁支一步登天,封列侯,为卫尉,最后更成为百官之首的丞相。他风光时,朝臣们只会阿谀奉承,听不到非议的声音,可谁不眼红?不知多少人在等待机会置他于死地呢。
现在俘虏一事闹得这么大,顽固的老臣们想说服霍光出山,武祖子孙,那些凤子龙孙也想趁机拉刘询下马。谁都知道,程墨升得这么快,是因为有一个强硬的后台,当今皇帝刘询。
刘询是武帝和卫皇后的嫡曾孙不假,可戾太子刘据被逼自杀,子孙尽皆下狱,刘询在襁褓中也入狱,他是自古至今唯一一个坐过牢的皇帝。
这样一个人,众藩王如何能服?很多人都垂涎他的皇位,只是忌惮霍光,刘询又一向谨慎,没有把柄落在他们手里,现在霍光退隐,很多朝臣对程墨的所作所为不满,这时不发动,让霍光废了他,更待何时?
这些人中,以武帝第四子广陵王刘胥的儿子刘通最为心热。
武帝六子,长子戾太子刘据;次子刘怀王刘闳,三子燕剌王刘旦都早夭,没有子嗣,五子昌邑王刘髆已逝,儿子便是先被霍光扶立为帝,当了二十七天皇帝后被废的刘贺;最小的儿子是昭帝刘弗陵。
如今武帝一脉,只剩刘询和刘通了。
刘通早就觊觎帝位,昭帝在位时,他曾买通朝臣向霍光进言,昭帝无子,不如过继他为子,被霍光以昭帝年轻,子嗣之事不急为由拒绝了。没想到昭帝二十一岁便驾崩,霍光在刘贺和刘通之间,选中刘贺。
待到刘贺被废,刘通觉得应该轮到自己了,武帝的后人只有自己一个啦,舍他其谁?没想到好死不死,霍光立了刘询。
刘询被迎进未央宫,登基为帝时,刘通在府中破口大骂,问候遍霍光祖上十八代女性,吓得他的管家魂飞魄散,严厉警告府中上下人等,此事不得漏露,谁敢说出去,立即绞杀。
刘通以为,刘询也会像刘贺一样,当二十几天皇帝,然后被扫地出门,没想到刘询诸事小心,在皇帝岗位上一干就是两年,还没有下岗的迹象,他气得不行,扎小人诅咒刘询。
还别说,扎了几次小人后,应验了,他安插在京城的人传回消息,程墨惹下大风波,很多朝臣求霍光重新出山,剪除程墨。
霍光是什么人,那是先后扶立两位皇帝的权臣,只要他出声,刘询皇位定然不保。刘通开心大笑,决定马上赶赴京城,许以好处,哪怕分霍光一半天下,也要登上皇位。
藩王没有奉诏不能进京,他不能摆藩王仪仗,也不愿摆藩王仪仗,那样一路都有地方官相迎,太慢了。他带上几十个侍卫,一路飞驰,朝京城进发。
很多朝臣每天散朝后去大将军府求见,霍光一概不见,他们便在府门前的空地静坐,好几天都是如此。慑于霍光的威严,他们不敢高谈阔论,却没闲着,交好的人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小声谈论着。
今天同样如此。
远处,几匹马飞驰而来,他们中的很多人并不在意,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如他们一般的朝臣大多坐车,很少骑马,更不可能急驰,在他们想来,一定是霍光的子孙回府。
几人到了近前,纷纷跳下马,当先一个二十一二岁的青年,长相俊朗,英气勃勃,二话不说,对坐在毡毯上的朝臣抬腿就踹。那朝臣五十多岁了,头发胡子几乎全白,满脸褶子如老树皮,正和旁边的老臣说话,全然没有防备,青年只一踹,便把朝臣踹晕过去了。
“什么人?”
“哪里来的?”
“你是谁?”
青年身披蓝色大氅,仆从簇拥,肯定出身世家,朝臣们都不敢说有辱青年家族的话,只是想问清他的身份。
青年没说话,再次抬腿,朝和朝臣凑在一起说话的另一位朝臣踹去,这位朝臣的年龄和先前那位差不多,不过眉毛又黑又浓,看着更加威严。
浓眉毛的朝臣惨叫一起,扑倒在地,不知死活。
在大将军府门前静坐的朝臣有三四十人,他们自带毡毯,又有仆从小厮带了各种吃食饮水在远处侍候。他们是不会委屈自己的,与其说他们在请求,不如说是在论道。
眼见青年眨眼间踹翻二人,不少人已变了颜色,有嘴快的已喝道:“谁家小子在这里胡来?这里可是大将军府,岂容你撒野?”
这人有急智,不敢斥骂青年,便用霍光压他。
青年充耳不闻,第三腿踹去,又有一人惨叫一声倒地。
一个国字脸的朝臣惊讶地道:“你是安国公家的十二郎?”
青年正是张清。他虽有官职在身,却比在场诸人的官职都低,这人记住张清,除了他是程墨的死党外,还因为他是安国公嫡子。
这个朝臣见过张清,因为他要供暖局提前为他家铺设管道,他托人求到张清那里。
张清充耳不闻,继续踹。
朝臣们都大叫起来,道:“张十二郎,你这是做什么?”
也有人道:“还不快快住手?”
远处候着的小厮们见这边发生变故,纷纷跑了过来,不过都被张清的侍卫拦住,一顿拳打脚踢,打得鼻青脸肿。
张清倒也公平,一人一脚,生死有命,晕也好,没事人儿也好,他都不再踢下去。
有人朝大将军府台阶上跑去,想求门子救命,若张清敢对大将军府的门子动手,等若打霍光的脸,想来张清不会这么傻,可他上了年纪,又养尊处优日久,哪是张清的对手?被扯回来,依然是踹一脚。
很快,朝臣们倒了一地,呻/吟声不断。
门子听到异响,走出来站在台阶上冷眼旁观,既不喝止,也不掺和,就那么看热闹,待热闹看完,转身入内,关上角门。
“你别以为你跟程丞相交好,就可以为所欲为。”一个老臣后背被踹了一脚,不停咳嗽,觉得腰都要断了,好不容易咳完,伸出一指枯瘦的手指,哆哆嗦嗦指着张清,喘了半天,才把话